《品德深度心理學》书摘
John Beebe 2010-5-04
魯宓
《品德深度心理學》
Integrity in Depth
作者： 約翰．畢比（John Beebe）
譯者：魯宓
書系：Master 037
定價：280元
頁數：184 頁
出版日期：2010 年 04 月 13 日
ISBN：9789866782817
我們對心理學的品德定義研究，不能局限於快樂的經驗，雖然那種快樂是不證自明的。我們若想在心理學上徹底瞭解品德，就應該認真採取榮格的模式，作為探索的工具。
關於「品德」這個詞
在我們自身和其他人的特質中，品德無疑是最重要的。我們很少讓自己檢視品德這個概念，正好說明了我們需要它。若檢視品德，就會違背我們文化中，在哲理、詩意和心理學的一條不成文規矩：不要擾亂我們最渴求的事物。釐清詞意一定會影響到品德這個詞，因為它是我們常用的奇妙符咒，保護我們最純潔的心靈不會遭遇危險。
品德這個美妙的字眼，凡被認為具有此品質的人都如蒙恩寵。我花多年時間思索這個令人遐思，又深感焦慮、捉摸不定的字眼。從事分析心理治療工作多年，我既是病人，也是醫師，我深信品德在人類心理的重要性，因此在本書中，我將深入探討此一主題。我們的任務是盡力去理解品德，也許會犧牲其神祕性，因為我們必須穿透這個字眼的表面閃亮魅力，深入其冰冷、未被探索過的原型底層。
那麼，就讓我們比較客觀地看看，這片大致尚未探索過的領域吧。讓我們先檢視品德一詞本身。每種文化都有特定的字眼來說明「頂立」（uprightness），身體的「站直」所具有的內在意義1。但「品德」（Integrity）是更抽象、較不具體的字眼。從英文字面上看，意思是未被碰觸、完整的狀態。Tag，這個字的梵文字根，也是我們在遊戲時仍用的字眼，意思是碰觸、處理。從這個字根引申出的有圓通（tact）、品味（taste）、稅收（tax），以及污染（contaminate）。Integ的意思是不碰觸，不處理。難怪很少人探討這個主題！
拉丁形容詞integer，是用來讚美眾所皆知的古典羅馬正直品格，意思是無缺、整體、完成、完美和誠實，並引申出英文形容詞entire（整體），以及數學的整數（integer），各自獨立的「完整」數字，如一、二、三，每一個數字都是個別的質與量。Integitas（完善）一詞是從integer衍生出來的抽象詞，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在世時開始引入拉丁語，當代拉丁語詞典稱他為第一個使用該詞的人。同時，他也是首先使用qualitas（質）和quantitas（量）的人。也許他甚至創造了該詞；他喜歡為有時生硬的拉丁詞加上抽象的詞尾（moralis與imago，也就是moral與image的字源，似乎也是他所創的，還有Humanitas，正好說明了他的完整概念）。
西塞羅式用法的懷舊情緒
在西塞羅的時代，羅馬共和國黯淡的日子裡，integitas已抽象化，更帶有心理學的意義：它變成了一種經驗—帶著疏離的意味—而在西塞羅的文字中又常帶有諷刺和悲傷。他有時使用它來挑起罪惡感，帶有思古懷舊的勉勵，想建設一個更好的羅馬。該詞的最早使用記載是在西元前七十年，他代表西西里人控訴羅馬在西西里的統治者蓋阿斯．費爾斯（Gaius Verres）侵吞了折合今日約百萬美金的財產。西塞羅要求羅馬元老院參議員們聽聽事實：
誠然，在今日，要想保障我國的幸福，最可靠的方法莫過於向羅馬人民保證—法官透過檢察官的細心挑戰—我們的盟友，我們的法律和我們的國家，可得到由議員組成的法庭所保護；而最大的災難莫過於，元老院放棄對真理與品德、誠實與責任的追求，讓羅馬人民承受判決。我覺得因此我必須承擔責任，拯救我們的重要政體，它已經病入膏肓，幾乎無可救藥……
伴隨著對這個詞早期西塞羅式用法的懷舊情緒也存在於今日；從一開始使用，該詞便帶有舊式的價值觀，隨時有消失或暗淡失色的危險，需要保護或恢復。品德一詞正是用來保護受威脅的自尊。一九九○年八月，美國總統喬治．布希（George Bush）在一周內曾兩次使用這個詞。第一次，他向美國人保證他站在他兒子尼爾．布希（Neil Bush）的一邊，以維護他的完整。因為那時尼爾．布希被指控涉及儲蓄和信貸醜聞。第二次是他宣布保衛科威特的領土完整。
但是，品德並不常被視為保護舊有價值，而常成為用來追求名望的重要議題。西塞羅出版他的講演集時是三十六歲，他想藉此提高他所需要的名氣，成為羅馬貴族政治權力圈內的新人，以晉升為羅馬的執政官。他提到的「品德」其實很諷刺地象徵著他的野心。
富蘭克林的美德藝術
班傑明．富蘭克林年輕時，為了逃避在他父親的故鄉波士頓的無止盡學徒生涯而來到費城，在新城市想出了「靠美德達到完美道德的計畫」。他寫下一系列優良美德的清單，例如：忍耐、沉默、整齊、堅定、節省、勤奮、真誠、正直、節制、清潔、安靜和寬厚等。正如他自己所說：「我做了一個小本子，其中我為每種美德各寫了一頁，在每一頁上，我用紅線劃分成七欄，作為一星期的七天，每欄上註明星期幾。然後，我又為這些欄劃了十三條紅色橫線，在每一橫線左邊寫上美德的第一個英文字母。這樣，透過檢查，我便可能在一定的欄目空格內，為我當天發現的美德過失塗上黑點。」富蘭克林甚至還打算出版一本書名叫《美德的藝術》，以「盡力說服青年人，世界上還沒有哪些美德如正直、誠實那樣，能為窮人們帶來好運。」
很幸運地，富蘭克林知道自己的自滿和驕傲很容易得罪他的年輕聽眾，因而他在原擬的十二美德表上加進謙卑，構成十三個，並不再寫那本《美德的藝術》了。在努力做到謙卑的過程中，富蘭克林平淡地表示：「我不能自誇在這個美德的實踐上有多成功，但我從外在得到了很多。」他說：
我定下一個規矩，避免所有對於他人的否定，也避免了自己的自滿。我甚至禁止自己……使用那些代表固定意見的詞語，如「必定的、無疑的」等等，而選用「我想、我認為、據我瞭解」等作為替代。或者說「目前我看來……」等。當我認為別人肯定的某事有錯誤時，我克制自己，不突然提出反對意見，或指出他論點的荒謬；而在回答問題時，我會說在某些條件或情況下，他的意見可能是正確的；但在當前的情況下，我覺得似乎有些不同等等。
有趣的是，在放棄了他所堅持的深度整合之後，年輕的富蘭克林確實開始更瞭解這種品格的實在，這是其他人所觀察到的，於是他的自我改善計畫能夠成功，他的性格有了改變：
在我待人接物的態度上，我發現了這項改變的益處。我和別人的對話更加愉快。我發表意見的謙遜態度使對方樂於接受，較少矛盾衝突；當別人發現我做錯事時，我較少受到屈辱；當我有時做得正確時，也更容易說服別人放棄他們的錯誤觀點，和我站在同一陣線。我採取這種方式時，剛開始有點不太自然，但後來卻變得非常容易與習慣，也許在過去的五十年裡，還沒有人聽到我說過一句武斷的話。多虧這種追求深度整合的習慣，當我提出新的組織或觀點來代替舊有的事物的時候，同胞們都很重視我的意見，也讓我擔任公職時有很大的影響力。
富蘭克林展示了他是多麼善用謙遜的策略：「我不善言辭，言語不流利，在字句的選擇上常猶疑不決；但我通常都能表達我的觀點。」
這種深度整合帶來的品德和自我促進的結合，正是富蘭克林取得聲望和成功的道路。西塞羅也是如此，他是在羅馬後期共和國掌握大權的寡頭政治中的「新人」，利用他的雄辯天才獲得了三十年的執政官職位，他父親都不曾當過執政官。富蘭克林在美洲殖民地費城也是一位「新人」，靠著收斂自己的辯才，在新的政府機構中取得榮譽的地位。他們兩人都把品德這個字眼當成是自身的操守，也列入自我提升的計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