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伤治疗的研究进展
施琪嘉主持人:下面报告的是本次大会的中方主席,中德一期施琪嘉教授,主题是创伤治疗的研究进展。
施琪嘉:在德国有一个课室在进行研究,由于在德国的一个城市是靠近边境,有很多是难民过来的,所以他们有机会研究难民,当然还有很多移民的创伤,当然也和战争有关系,还有很多来自二战之前的家庭,还有对一只瘸腿的狗进行研究,这个狗本身是创伤的狗,只有三条腿,是在希腊拣到的,这个狗很具有和特别创伤人有沟通的能力,当然他们是不讲话的,而且这个狗,是专门有一份工资的,有一份狗粮是相当于医院给工资的情况下在课室里工作。
这是我们工作的路线图,2008年之后,有了第一本创伤的书,2008年有了汶川地震,给了国内创伤研究在专业和机制上,包括政府的合作上,有了很大的提升,自从汶川地震之后,国家对这方面的投入很大,我们的课题就是从汶川地震之后开始的。
我们整个的研究是包括了几个部分,一个是筛查部分,一个是诊断部分,再一个是治疗的部分。筛查部分是重点,因为一个人来之后,他有没有创伤,还不能马上给他做诊断,我们用一个筛查的量表,我的一个研究生在我这里读了三年,后来到德国做了四年的博士,他的贡献就是把这个量表校正过来。现在我们有两个量表,半个小时就可能筛查出来有没有创伤的可能性。第一步筛查完之后,再做创伤诊断。另外还有一个是SCL-90,做下来一个多小时,我们缩短到了SCL-27,半个小时以内就可以完成。CAPS是儿童青少年的,如果用的话,可以用前面的筛查,这个对某一个危机事件之后,或者是大宗创伤事件之后,对人群进行诊断筛查,可以用这两个量表。诊断的量表是CAPS,是需要进行培训,精神卫生法颁布之后,在大学和非医疗机构中就不再有人做这个诊断了,以前在大学里面是有一个心理诊断CT,大家都可以给予诊断,如果不能做诊断的话,至少可以评估一下他是什么情况。SCL-27可以替代SCL-90,可以准确的给你一个诊断的大概的印象。在这之后,就是我们的特色,是一些治疗,凭什么说治疗是有效的,我们就进行了治疗评估,大概进行了四个治疗的评估,一个是动力学的治疗评估,动力治疗的时候也特别的困难,因为就像仇教授刚才提到的,IPT在英国发展出来的,心智化为基础的动力性治疗。第二个是TFP,是美国纽约发展出来的动力性治疗,是移情焦点治疗,这个也需要专门的培训,所以实际上培训之后再来做这个东西,本来花的临床时间就要非常长。另外是层次的问题,我们做一个国家课题和湖南湘雅的张教授,他承担大的课题,我是做动力性的部分,这个课题是十种规范化课题的研究。我们和其他十种相比,我们提出了疗程来说是25次,对动力性来说已经非常短了,但是其他的疗法来说,6次都更长了,10次都更长了。所以大家协商10次之内能不能完成。我们查到的短程最短是到16次,所以我们做了折中,16次我们还是觉得短,因此延长到25次,事实上完成国家课题之后,所有的25次病人的总治疗,在标准评估之后,都延伸到50次、100次,对于动力性的治疗来说,可能从25次以后才真正的开始。第二个是EMDR,是创伤治疗的暴露性的治疗方法,即便在EMDR暴露治疗中还提到非常多的问题化的治疗。我的研究生周娟在德国接受了EMDR的训练,所以动力性治疗我们接受了训练。IPT是人际互动的治疗,是在国际上用来做循证来研究IPT治疗创伤有效。IPT是我们和美国旧金山合作的一个项目,是由美国人过来指导,在汶川地震的时候,他也得到一笔资金。苏珊是一个三十五六岁特别漂亮女性,有家庭,很长时间没有孩子,为什么呢,因为她经常到有战争的地方去,比如说到海地去做创伤研究,基本上那边的人都有非常严重的创伤,她孤身到那边去,非常了不起。结果到汶川去,发现一开始的发病率的确还是符合国际的,7%到11%,一年半之后,很快下降为一个正常的范围,基本上是4.5%的样子,基本上是国际的水平,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一个自然灾害,还因为政府投入大量的支持,就是社会支持系统比较多。很有意思的是,那年过去的很多学生和工作人员,都是很长时间没有生孩子的,包括苏珊,回去之后都生了孩子,说明要做,要做好事。然后是稳定化。在整个创伤治疗里面,稳定化非常重要,不要认为做创伤就是做暴露,把这个事情谈出来就好,有些人一谈出来更加糟糕。所以我们认为对创伤的培训和创伤稳定化的评估,稳定化可以帮助一个人暂时把伤口掩盖住,成长到一定的时候,自己痊愈,或者是成长到一定时候自己可以打开,所以我们用四个方面都进行了评估。
另外在创伤研究上,还有对于保护因子,比如说心理一致性、社会支持,这个研究越来越多,经常提炼一个词叫做“修复力”,有的人经历了这个创伤,有的人产生同样的一个家庭,很糟糕的家庭,但为什么有的人就没有发展出创伤的状况,有人却发展出来了,环境差不多,可能经历有所不一样,因此提出来“修复力”这样的概念,所以有很多人也对这方面进行了研究,我们在这方面就用了ERI,就是资源量表。这是我们做的一些研究。
这个是我们到汶川地震去接诊的42岁的农村的儿子,我们去的时候,她的儿子6岁,由于他们是农民家庭,自己是没有多少文化,但是他的儿子才华横溢,写了一手好的书法,而且非常安静的学习。汶川地震是2:26发生的,其他人都在操场上玩的,但是他儿子在学习,就被压死了。我们去的时候,她不怎么讲话,三四个月之后,开始严重的呕吐,那时候她已经怀孕了,就是一年之后生的,我们叫做“地震宝宝”,这里面有两波人,一波是40多岁,怀不上的,一波人是可以怀上的。而见到她的时候,是过了呕吐期,却有呕吐,她非常不愿意谈自己的大儿子,而且很矛盾未来怎么和小孩谈他曾经有一个哥哥,如果有哥哥在,他是不可能出生的。他非常矛盾面对即将出生的孩子,他不吃东西,经常呕吐,几乎把这个孩子葬送掉了。我和她交谈过程中,我和她说希望看她儿子的书法作品,她说没有,不知道放哪去了,一共做了七次,中期的时候,关系建立的比较牢固了,我还坚持说看一看,感兴趣你孩子的书法多好,结果一弯腰就从床底下拿出一箱子全是她儿子的书法作品,非常漂亮,小伙子也长的特别的俊秀,从那之后,她就开始暴露,讲她儿子多少的优秀。她讲这样的一个事情,找到孩子的时候,穿的是校服,埋的都是泥土,她非常的心疼,一路冒雨跑回去,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准备给孩子换上,回来之后,整个遗体都被埋了,找不到了。所以她经常梦到说“妈妈我很冷,很冷”,这个就变成了她经常做恶梦的闪回。她和我说这些的时候,事实证明,生了孩子的人,在当时看起来是很好的,但是没有生孩子的,后来发展成了抑郁症。还有创伤中另外一种现象,过早的把前面的哀伤处理掉,发展后面的关系,这个是不是哀伤都处理掉了,这个是不全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