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体关系基本文献》序言
ESSENBTIAL PAPERS ON OBJECT RELATIONS PETER BUCKLEY, M.D.主编
精神分析的历史可能就是一个理论分歧的过程,但可能没有什么争论会和客体关系理论一样有着广大的范围和意义深远的含义。本书的目的是呈现那些对于这个理论的发展有着极大重要性的文章。很多不同的作者都对此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在阅读中能够很快认识到他们有着巨大的不同,他们在关于“客体”的重要性、意义和功能上通常有着根本不同的观点。在什么是内部的(“internal”)、什么是外部的(external)以及它们之间关系的问题大量存在于关于这个主题的文章里。早期与他人重要的关系是怎样被内化的,并怎样影响我们后来关于对世界和他人的看法?我们早期关系的哪些方面决定了我们后来对爱人、配偶、朋友的选择?我们内部世界的动力学本性是什么,它是怎样发展的,又怎样应用到治疗中来?在个体心理学中什么是生物学上先天的,什么又是受直接环境经验的调整?
这个连续谱的两极能够被识别。第一个来自于经典精神分析领域,将客体看作生物驱力集中的人或物。这个客体概念中的一个至关重要的元素是这个人或物的心理表象是侵略或里比多能量的投注,而非外部的人或物。Arlow总结了这个概念:“根本上来说,这是无意识幻想愿望的结果,与特殊的客体心理表象相联系的,粉饰、歪曲和影响人际关系的最终性质。区分任何客体的关系是极为重要的。这也是移情的核心,在其中,真实世界的人被儿童客体的心理表象所困惑,这个心理表象既可能是人又可能是物。”Arlow 因此强调客体的概念是作为一个内部心理表象,其发展是不能与驱力的变化分开的。他认为“在晚期经验中,这些(驱力)开始根据持续的无意识幻想组织起来,并最终影响客体的选择和爱的形式。”他接着承认这些并不是简单的“和客体的经验,而是如何处理这些经验的,这对以后的发展是有决定意义的。”
Fairbairn)的工作是Arlow的对立面。作为人类动机中心的驱力概念被抛弃。在他们那里,客体关系被看作是发展的决定性因素。客体的角色原是主要作为驱力释放的目标,现在已被客体的优势地位所代替。费尔邦(1952)认为:“心理学是研究个体与其客体的关系,同时,精神病理学可以说是将其放至一个关于自我(ego)和其内化客体的关系的特殊研究。”在这儿,现实中客体的经验变得至关重要,决定着心理结构,内部客体被看作是与现实人(相处)经验的折射。客体寻求是最重要的,而快乐原则不是。Guntrip是费尔邦的一个追随者,他写道:“弗洛伊德的非个人的快乐原则将客体当作是一个仅仅的方式以达到一个纯粹主观和非个人的紧张消除过程的终结,而并不在关系中寻找其内在价值……从这个观点来看,费尔邦将快乐原则放在了现实原则的从属地位,后者现在已被视之为客体关系的原则:而弗洛伊德仅将现实原则当作是快乐原则的延迟。”
费尔邦(Kohut)工作的中心,这是当代精神分析中被大量争论的主题。
在Arlow和费尔邦的理论之间有大量的客体功能的观点。马勒(Margaret Mahler)和她的同事在对儿童和母亲进行直接观察后,得到了大量“客观”的行为资料,因此一个儿童与母亲在心理上分离的发展模型被建立起来,这个模型是自从一些临床治疗是开始在他们的工作中强调前俄底浦斯期母婴二元问题和将移情追溯到早期母婴相互作用后开始对客体关系理论和治疗有着重要的意义。马勒工作的延续是自我(self)心理发展的理论,也即是在包括自我(self)和客体表象的个体内在世界中客体关系的正面。自我(self)的发展是柯胡(初略看来,对“客体”的术语描绘不是很适合它的明显的非人化的内涵,但弗洛伊德对这个词的最初使用是有着技术性的特殊,与其机械的含义并不相同。他最初是在《性学三论》(1905)使用这个词,他提道:“我在这里要介绍两个技术性的术语。那些对我们发生性诱惑的人物,我们称之为性的客体,对那些本能所趋向行动的(东西),我们称之为性目的。科学的观察显示了在这两个方面——性客体和性目的上有着大量的偏离。”因此,在这篇论文里,性的客体是和本能,和性驱力直接联系的,并且屈从于它们。在这些论文的第三篇里,弗洛伊德提到:“只有当自我里比多(ego-libido)被投注到性客体上,并被化为客体里比多(object-libido)时,分析研究才有可能接近。这时,我们能够知觉到它集中在客体上,开始固着在上面,或者离开它们,从一个客体转向另一个客体,从这些位置里,主体性活动的指向,会导致一种满足,也即是里比多部分或短暂的消耗。”应该指出弗洛伊德在这儿指的是客体的心理表象,而非外部世界的客体。
自恋”(1914)中,弗洛伊德假设了一种自我(ego)的原始里比多的投注(在这儿,ego仅意味着self的意思,而非后来的结构理论中本我、自我、超我的含义)。这些投注的一部分在发展的晚些时候会释放给客体,但这种客体里比多会与自我(ego)里比多保持联系,“就如阿米巴虫和它伸出的伪足保持联系一样。”弗洛伊德提出了一个问题:对于一个人超越自恋(ego libido)的限制而将里比多放在客体上,什么对这是必要的?他的回答是从经济模型中寻得的:“当里比多在自我(ego)上的投注超过了一定的量时……我们的精神装置的设计是优先和首要来掌握可能会导致困境和病理性后果的兴奋。在他1915年的论文“本能与其变化”中提到:“当纯粹的自恋阶段让位于客体阶段时,快乐或不快乐就意味着自我(ego)和客体的关系。如果客体成为快乐感觉的来源,一个寻找将客体带到自我(ego)附近并将其结合进自我(ego)中来的强烈运动愿望就建立起来。”在这里客体内化的概念已经被引进了。
在“论集体心理学和自我的分析”(1921)中,弗洛伊德将认同看作是他人情感联系的最早表达,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有一种矛盾意向的:“`它的行为就像是里比多组织的第一个口欲阶段的偏离,我们所渴望和珍视的客体通过被我们吃掉而被同化,以这种方式而被灭绝。如我们所知,食人族就保持在这个位置,他对敌人有种吞没式的情感,而他只吞没他所喜爱的人。”如果个体丧失了一个客体,作为一种替代物,认同就发在这个丧失的客体上发生,并且会内射到自我(ego)里。
在“悲伤和忧郁”(1917)中,弗洛伊德假设了一种内化的机制:“自我想把客体结合进自身,以与口欲或食人期里比多的发展相一致……它是通过吞没来做到这的。”在“在1923年,弗洛伊德最后的理论著作之一“自我与本我”中,他假设了心理组织的结构理论,一种对后来精神分析思想有深刻影响的新概念。在这篇论文里,他提到:“自我(ego)的特征是一个被抛弃的客体投注的沉淀物。它包括了这些客体选择的历史。”俄底浦斯情结的破坏使男孩放弃对母亲的客体投注,这或者导致了一种对母亲的认同,或者是一种与父亲认同的激烈化:“外界世界的一部分至少部分地作为一个客体被抛弃,通过发生在自我(ego)身上的认同和成为内在世界中整体的一部分而取代。这个新的精神代理人继续完成迄今为止由外部世界人(抛弃的客体)执行的功能。”由是产生了超我的形成。
可以看出,弗洛伊德在他的工作中有一种发展的客体关系理论,但是这是严格的基于驱力的优先性和客体存在是一种性和攻击能量投注的内部心理表象的基础上。
在弗洛伊德最后论文中的一篇里,他对儿童和第一个客体之间的关系作出了一个意味深长和不固定的陈述:“一个儿童最初的性的客体是滋养他的母亲的乳房;爱的最初起源是附着在滋养需要的感到满意上。无疑在开始儿童不能区分乳房和其所属的身体;当由于儿童经常发现它的缺席后引起的乳房和身体分离并转移到‘外界’的时候,他开始将其当作最初的自恋性里比多投注的一部分。这个最初的客体在晚些时候会被母亲形象补充完整,母亲将不仅是喂养他,而且也是照顾他,并会激起他大量其它的身体感觉如愉悦和不愉悦。通过对婴儿身体的照料,母亲开始成为他的第一个诱惑者。基于母亲的重要性、独特性、不可比拟性,这两种关系在一生中都会不可改变的建立起来,作为最初的和最强有力的爱的客体和作为所有以后所有爱的关系的原型—也包括所有的性。”
Winnicott)的细节的出发点,她的一些概念已被当代理论家如柯恩伯格(Kernberg)吸收。
客体关系理论在弗洛伊德以后的一个主要发展是梅兰尼.克莱恩(Melanie Klein)的工作,她即是所谓客体关系的“英国”学派的创始人。通过她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在临床上与儿童和患有严重精神疾患的病人相处的经验,她发展出一套有影响力的“内部客体”的理论。她关于发展和精神病理学的概念是费尔邦(Fairbairn)与温尼可特(克莱恩提出了一套婴儿在内射和投射机制支配下心理发展的理论:“从一开始,自我(ego)就内射好的客体和坏的客体,二者的原型都是母亲的乳房,当婴儿能够得到时就是好的客体,失败时就是坏的客体。但是由于婴儿投射自己的攻击欲望到这些客体上,因此,它会觉得那些客体是坏的,不仅仅会使它的欲望受到挫折:婴儿还会将它们考虑为确实是危险的——一个它害怕的迫害者,将要吞掉它,从身体里面挖出来,将它切成片,给它下毒——简言之,用可能想到的所有虐待的方法来毁灭它,包围它。这种基于真实客体上歪曲幻想图景的想象不仅通过结合(incorporation)的过程在外部世界建立,也在自我(ego)里面建立。因此很少有孩子能够通过焦虑的位置(以防御机制的方式进行反应),其中的内容是可以和成人精神病中的内容相比较的。”可以从这段引用看出克莱恩客体关系理论的核心作为动机的驱力的观点,但不像弗洛伊德发展一套关于里比多和攻击性并重的驱力理论,克莱恩给予攻击驱力更大的重要性。
在克莱恩的理论里,个体精神生活中无意识幻想的角色也被相当的扩展了。她将无意识幻想看作从生命一开始就运作的,与驱力相伴随,并能解释其(的东西)。由于没有任何客观的方法能够判断新出生的婴儿是否确实经验到一种有组织的幻想(这暗示着生命中早期自我ego结构的一种更高程度的存在),她的理论的这个方面并没有得到普遍的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