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改编自吴和鸣老师的《心理传记写作实验课》第九讲。如果你错过了这个市场上独一无二的课程,不妨到幸福研习社上去听。每一课,对你都将是一次意外的震动和体验。低调而严谨的吴和鸣老师,不仅将文学对人性观察的视角与心理咨询技术做了一次精彩的整合,带着数十年对精神分析深入的实践与思考,他也许更是来了一次颠覆。如果你能读懂,你将因此收获满满。
文学的细读
文学和咨询是高度相关的,有时候,心理咨询的工作就是一种文学性质的工作。
在文学评论中有一种叫文本细读,这是英美新批评文学评论的一个派别,在二十世纪上半叶的创造。后来这种细读被冲击、冷遇,到了二十一世纪以后又以新形式走向复兴。但是它的局限性是聚焦于遣词造句,忽略了对文本结构的分析。
北京大学教授申丹将“细读”改成“整体细读”,强调宏观的阅读和微观的阅读有机结合,以了解文本中藏而不露的文本。举一个例子:斯蒂芬·克莱恩的一部小说叫《一个战争片段》,主人公是一个中尉,他在战争的间隙期间意外受伤,去野战医院治伤,然后他回到家中就只剩下一条胳膊了。小说开篇,描写了中尉很细心地用剑为每个班分咖啡,然后在这个时候他突然中弹。
评论家们就从现实主义的角度来正面理解这个行为,认为它体现了中尉的能力,或者说他能在混乱之中创造秩序。而评论家玛丽·肖则从反讽的角度认为,作者描写中尉平分咖啡是一种夸张,这种夸张是数学上的一个伟大的胜利,与细分咖啡的琐碎无聊形成了对照。另外一个评论家内格尔则注意到,受伤,是在和平的、带有家庭性质的场景下发生的,具有一种反讽效果。
这些解读就是在对一个细节进行“扯”。而申丹认为这些看法都忽略了文本中和其他相关描述的关联,比方小说的后文写道,在路旁一群军人正在煮咖啡,嗡嗡地交谈着,就像女孩子们的寄宿学校一般。根据传统社会分工,分咖啡、煮咖啡是典型的女性行为,在没有女人的战场上男人们就只能自力更生了。
作者在小说文本中刻意突出这个细节,明确将军人比喻为女孩,可能就不是前面那些评论家的意味了,整个主题就发生了变化。
这么去读的话,作者可能在阉割中尉、阉割军人,是完全不同的主题。这个文学中的例子,体现出文本细读与整体细读带来的不同意义。
精神分析的细读
细节会带来很大的冲击。在精神分析中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哈里·斯塔克·沙利文。他的一个重要创造,就是人际精神分析(有关这些内容大家可以参考《弗洛伊德及其后继者》)。
神经症),到了沙利文,他关注的是精神分裂症的病人。从方法学上看,经典的精神分析弗洛伊德强调的是自由联想,而沙利文重视的是细节询问。
人际精神分析产生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整个精神分析从弗洛伊德到沙利文有一个很重要的变化:弗洛伊德关注的是癔症(在大家的印象中,精神分裂症的病人的基本特征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但是,沙利文觉得这跟他治疗精神分裂症的经验有出入。他认为,精神分裂症病人对于他人的觉察和所处的环境其实是非常敏锐的,他们能够做出间接的、经过伪装的反应,而且这种敏锐也常常给他们带来痛苦。
这些精神分裂症的病人是怎样的病人呢?是慢性化且有衰退症状的病人,是在大家看来没有什么治疗价值的病人。莱恩和艾斯特森治疗的一个女病人,叫玛娅·阿博特。她有幻听、非现实感、疏离感,举止呆板、退缩。她声称自己是机器而不是人,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头脑,她的想法和感情都是受别人控制的。她有关系妄想,坚信身边发生的许多事都与自己有关,比如说别人咳嗽、关门,或者广播中正在播她的事情,电视上正在放与她有关的事情,等等。她认为在她父母之间正在发生着某些她无法了解的事情,而这些事似乎与她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