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三月份,我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前往美國 Kentucky 大學進行我的心理劇治療師執照的實務考試。之所以忐忑不安的原因是,我要在一個美國人的團體裡考試,一個我不熟悉的文化背景,也未曾謀面的團體中導一場心理劇。
這真的是一件不容易且具挑戰性的事,一方面,這場心理劇的考試需要在三小時內完成,幫助一群素未謀面的成員暖身,選出主角,導一場劇,並做分享。而另一方面,這群團體成員是一群與我文化背景很不一樣的成員,我不熟悉他們的語言,我不熟悉他們可能會出現的議題,也不熟悉他們在團體中可能有的人際互動模式,而在一切的陌生與不熟悉中,我必須真實地帶著我的焦慮、不安與不明確,甚至是很大的考試焦慮,盡量放空自己,與團體接觸、與主角接觸,去帶領團體及導演心理劇。第三方面,語言是一個很大的阻礙及問題,我需要靠一個翻譯幫助我與主角、輔角們溝通,對一個非以英語為母語的導演而言,導演要處理的不僅是如何跟著主角,幫助主角上演心理劇的歷程,另外外在語言訊息的處理,也是導演需要花很多能量的地方。
考完試後,經過一個月的等待,終於知道考試的結果,我順利取得美國 ASGPP(American Society of Group Psychotherapy and Psychodrama)認可的心理劇治療師的導演執照,我心裡很感動。我想感動的是,不是我得到一張外國治療師執照的認可,而是感動於自己現在這個我與過去的我的不同,感動於我的改變與改變歷程,感動於原來生命是可以這樣的不同,也感動於心理劇對我的幫助,我想心理劇對我而言不僅是一種心理治療的型式,更是一種生活的哲學,可以幫助人藉由真實地「面對」自己,面對一切發生的事,而可以擁有自己的自發與創造力,因此發揮自己的潛能。
我如何經歷這場考試
其實要去考這場考試,我考慮了好幾個月的時間,也曾一度覺得不合適而想放棄,因為要在一個外國人的團體考試,就前面所述及,實在太冒險了。我也曾考慮是否用台灣人的團體去考(剛好今年七月有一團某大學研究所博士班的同學要前往美國進修),我在這兩個團體的選擇中掙扎很久,一直無法下決定,我為此去做了一場心理劇。在這場心理劇中,我用兩把椅子代替兩個不同團體,一個是這個美國人的團體,一個是七月份可能會成行前去美國的台灣人團體,我從誰可能是主考官、從團體成員的特性及性質等去考量,我的身體告訴我好像坐在美國人團體的椅子上是讓我較放鬆的。最後,我決定聽從我身體告訴我的訊息,決定到這個美國人的團體去考我的實務考試,即使我心裡仍帶著不安、不明確與焦慮。
其實做完心理劇,我雖仍有不安的感覺,但我好像多一點篤定,我覺得主考官對我是一個很重要要考慮的因素。在 2006 年 2 月我曾前去美國考我的第一次實務考試,這次的考試我沒有通過,但是從後來主考官的書面回饋(在 ASGPP 的考試規則中,主考官用書面回饋的方式告知考試有否通過,及用書面的方式對考試者進行回饋),我有一些困惑,特別是在做劇的過程中,主考官及我對華人問題的理解與治療介入觀點有所不同,考完試後,我就帶著這份困惑及對自己的疑惑,掙扎了一年之久。所以對我言,有一個多元文化觀點的主考官,對我是重要的。而我知道,如果去 Kentucky 考試,我的主考官有可能是一位有多元文化觀點的心理劇治療訓練師,所以我似乎可以理解我身體告訴我的訊息。
另外我也在想,有時候世界上的事情很難說,有時候並不是你準備得很好、很充分、很有把握,你就可以成功,似乎生命中有時候是需要一點冒險。然而我告訴自己一件事情,無論如何,這四天在美國的時間,我一定要保持自己最好的狀態,所謂最好的狀態,是自己一定要能與自己內在真實地接觸,儘可能讓自己安靜、覺察,可以接觸到自己的內在核心及靈性—我自己安身立命的所在。我相信當我可以真實地與自己接觸,接觸自己內在的靈性層次,我也真實地接觸別人,真實地接觸環境,因此我也可以自發地面對所有發生的事,而我想這是心理劇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