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国芳 作者单位:南京师范大学教科院(南京 210097)
《心理科学进展》> 2000年12月8卷4期
【摘要】 儿童精神分析中的游戏治疗是20世纪游戏理论研究和游戏治疗运动的先驱。在精神分析游戏治疗的形成和发展过程中,作出重要贡献的是克莱因和安娜等人。作者对这些先驱者的游戏治疗技术作了概括、分析和比较,从中总结了儿童精神分析中游戏治疗的特征和规律。
【关键词】 游戏治疗 精神分析 克莱因 安娜
精神分析作为一种治疗技术,最早用于治疗成人神经症。在探索儿童精神分析的手段时,儿童的游戏成为分析者的首选。Freud对于第一例儿童病人“小汉斯”的分析,开启了儿童分析的先河[1]。此后,经过Hermine von Hug-Hellmuth 、Sigmund Pfeifer、Melanie Klein和Anna Freud等人的发展,不仅使儿童精神分析作为一门学科创建了起来,游戏治疗的理论也得以系统化。正如L.Kanner所言:游戏治疗的发展起源于精神分析学派努力将其理论运用于儿童身上[2]。然而,由于行为主义和人本主义游戏治疗的影响日益扩大,作为游戏治疗之本源的精神分析游戏治疗反而被人们忽视了。本文试图在儿童精神分析的范围内,对于游戏治疗的形成过程及使用原则作一简单的梳理,总结儿童精神分析中游戏治疗的特征和规律,以期对我国的儿童心理治疗和心理教育提供一定的借鉴。
1 儿童精神分析中游戏治疗的先驱
弗洛伊德的游戏思想
1.1潜意识的活动规律,而且探讨了伊底、自我和超我的人格结构特征,尽管他认为伊底遵循快乐原则,自我受现实原则支配,超我遵循至善原则,但他又认为快乐原则是人类一切心理活动和行为的首要原则。在此基础上, Freud提出了对于儿童游戏的看法。他认为,游戏和其他的心理事件一样,都受快乐原则的驱使。快乐原则体现在儿童的游戏中,表现为游戏能够满足儿童的愿望,掌握创伤事件和使受压抑的敌意冲动得到发泄。在治疗中,Freud把游戏看作是症状化行为,并很自然地将游戏用于他的分析之中。在《日常生活的心理病理学》(1901)中,Freud描写了对一个少年的咨询过程,这个少年不能说出他的冲突。但是当弗洛伊德注意到那个男孩正在用面包球捏一个人时,他将男孩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这一症状化行为上来,并由此与男孩开始了初次的交流。后来,那个男孩把面包人的头砍了下来,弗洛伊德再次把它用在了他的解释之中[3]。
Freud是精神分析的创始人,他不仅发现了Freud阐明了游戏的动机和游戏在临床中的作用。在他的启发下,游戏在临床诊断和治疗中被逐渐应用,最终发展成为专门的游戏治疗技术。
1.2 法伊弗的游戏理论
Pfeifer是布达佩斯精神分析学家。他首次利用精神分析的思想,描述了儿童的游戏,证明游戏属于Freud所描述的潜意识的形式,与梦、幻想、倒错和口误等具有同等的地位。游戏就象梦一样,用于想象的欲望满足,不过它是用象征性的行为而非意象来表达,阐明游戏的过程可等同于释梦的过程。Pfeifer在儿童观察的基础上,于1919年撰文阐明了自己的观点。他从精神分析的观点来评价游戏,认为游戏是幻想的释放,是儿童性欲的直接表达。也就是说,在俄底浦斯阶段,在乱伦情结的压抑下,进入潜伏期的正常儿童,其并未消失的力必多冲动只能通过游戏释放出来。Pfeifer还指出,分裂性认同(splitting-with-identification)机制是儿童游戏的特征,它具有双重功能:力必多在游戏人物之间的分配和认同的分布。“这一机制开辟了儿童移情的道路”[4]。
总之,Pfeifer已经认识到游戏的象征功能,游戏与原始场景,与释放自体快感相联系。尤其是他认为分裂性认同机制开辟了儿童移情的道路,他的观点对于Klein的概念体系及游戏技术原则的建立起到了预见和启示作用。
1.3 赫尔姆斯关于游戏治疗的尝试
Hug-Hellmuth是自Freud之后第一个用分析的方法治疗儿童的精神分析学家。但是,她对游戏的使用并不是纯粹的精神分析治疗。原因在于她反对使用解释,反对触及儿童最深层的情感。Hug-Hellmuth把游戏用于治疗的主要目的是打破沉默从而与儿童建立接触。游戏的介入是分析者决策的结果;使用游戏的原因是因为7-8岁的儿童不能适应标准的分析情境。她设定的程式是这样的:
第一步,由分析者发明游戏的主题。即分析者在治疗中编造游戏和故事以激起儿童的兴趣,并使他作出反应;第二步,以这种方式与儿童的潜意识交流。Hug-Hellmuth认为,游戏可被儿童有意识或无意识地理解,而儿童的反应是由游戏的“潜在内容”——儿童自己的潜意识欲望——激起的,所以,游戏主要用于通过揭示儿童的潜意识而引起儿童的反应;第三步,小心地避免任何解释。Hug-Hellmuth认为,儿童分析的终结应该是使潜意识的内容成为前意识的,达到这一目的无需用言语解释,只用象征性的行为来表达就足够了。
由此可见,Hug-Hellmuth对于游戏采取积极的“指导性”的态度,并引导游戏,固定主题、人物和过程。实际上,通过这种游戏技术,她对于潜伏期的儿童进行了某些初期的、大部分是教育性的工作。她的这种治疗策略与Klein的治疗技术差异明显。Hug-Hellmuth的游戏技术尽管没有形成一套完整的治疗体系,但她大胆把游戏技术用于治疗实践的作法,却给后来的分析者提供了借鉴和勇气。
2 儿童精神分析中游戏治疗的创立
Anna和Klein是儿童精神分析的直接创立者,也是使游戏治疗系统化和理论化的两位著名的精神分析学家。尽管两人都继承了Freud的衣铱,都承认游戏是儿童自由表达愿望的方式,重视对游戏的使用,但是,由于她们所持的基本理论观点有分歧,因而对于游戏治疗的具体使用存在很大的差异,甚至几乎到了对立的地步。
2.1 安娜与教育性的游戏治疗
Anna 对游戏的使用,是以她对于儿童及儿童游戏的看法为基础的。首先,在她看来,儿童不同于成人,儿童前来接受分析并不是出自主动的要求,因而要想使儿童明白治疗的目标和意义就特别困难。这需要一个长期的准备阶段。其次,游戏并不都具有象征意义,尽管有些游戏能够重复最近的经验,但其价值并不太大,所以她不主张直接解释儿童游戏的潜在意义。其三,她不相信儿童会发展出移情性神经症,因为儿童仍然依赖他(她)们的父母,所以对儿童进行成人式的纯粹分析性的治疗是不可能的。
从总体上说,Anna继承了Hug-Hellmuth的游戏治疗传统。她主要把游戏用于儿童分析的准备阶段,作为一种鼓励儿童与分析者建立积极的情感关系的方式,所以游戏在儿童分析的准备阶段与谈话配合使用。Anna主张,在儿童分析的准备阶段,分析者通过与儿童游戏和谈话建立一种强烈积极的移情关系,从而奠定分析治疗的基础。进入分析治疗过程之后,则应该主要依赖儿童对其幻想和梦的言语报告,她把这些结果看作是潜意识过程的症状派生物,认为只有通过解释才能了解其内涵。此外,她还主张解释儿童与分析者之间的关系。她认为,儿童对分析者产生的移情不同于成人分析情境中的移情,这种移情关系包含着某种教育成分,分析者分享的是儿童对其父母的感情。由于这种移情关系,分析者不仅要考虑分析情境中当时当地发生的事情,“而且要把注意力指向可以发现神经症反应的地方,即儿童的家庭”[5]。Anna重视家庭和当前的外界现实对儿童的影响。
在Anna所进行的儿童分析过程中,游戏虽然重要,但并不是全部,它只是使儿童接受分析和认识分析者的权威性的重要手段,她的最终目标不在于对神经症进行彻底的病理治疗,而是关注儿童的发展过程和未来的心理健康,即培养儿童健康的人格,所以她的分析治疗常被称为教育性的治疗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