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伦·霍妮 自我的挣扎
作者: 霍妮 / 67952次阅读 时间: 2011年4月12日
来源: 陈珠
www.psychspace.com心理学空间网第五章 自恨与自卑
0V1@t8D\%LZ0  心理症患者苦心建立起理想化的自我,却同时又以此种绝对完美的自我来衡量自己的实况;于是现实的丑陋与有限,不停地干扰着他飞向荣誉,同时带给他各式各样的自责……。 心理学空间&R#@ t Q![GB;L%a(A$C|
  目前我们已追溯到心理症的一种发展过程──由自我理想化开始,藉坚定不移的法则,一步步地演变,而将价值转变成心理症的自负。这种发展实际上要比我至今所陈述过的更为广泛,因为它被同时所产生的另一过程──一种似乎相反的过程,虽然他们同样由自我理想化所创始而生──所加强并复杂化了。 
cba `lsc5wWi7z0  总之,当个人将其重心转至理想的自我后,他不只会赞扬他自己而且必定会就错误的知觉来看待他的实我──所有他在某段时间内所具有的一切情况,身体的、精神的、健康的以及心理症的等等方面。荣誉化的自我不仅变为被追求的幻象;而且也变成他用以衡量自己真实情况的标准。这种“真实”情况若就神圣完美的观点而言,将是一种相当令人困窘的情景,因此他不得不轻视它。此外,更为重要者,人类的实存状况却继续──重大地──在干扰他飞向荣誉,因此他必定会憎恨它,同时憎恨他自己。因为自负与自恨仍是同一实体,所以我主张将所有相关的因素统称为:自负系统。现在由对自恨的了解我们考虑了一全新的过程,这大大地改变了我们对自恨的观点,直到目前我已经深思熟虑过放开自恨的问题,以求先得到那种为求实现理想自我的直接驱力之全貌。 
o6^VWHS0  无论匹格玛林是如何激昂地尝试将自己塑造成为辉煌显要的人物,但他的驱力依旧是注定要失败的。充其量,他也只能意识地忽略掉某些阻碍性的矛盾。虽然如此,这些矛盾仍旧是继续存在的。事实显出他仍须与他自己同生存;不管是吃饭、睡觉或沐浴,不管是工作或做爱,他永远都需如此。有时他会以为如果与太太离婚,改变另一种职业,搬到另一公寓或去旅行,则事情将会变得好转;但事实上,他必须永远伴随他自己过活。即使他十分卖力地工作得一如滑润的机械,但他仍旧存在着精力上、时间上、权力上或耐力上的缺陷──人类的缺陷。 
&yy*fw!T1HxU)w0  这种情况的最好描述方法,无过于藉着下面这两人来说明。其一为独特、理想的人;而另一则为如影随形的陌生人(实我),这个陌生人总是干涉的、阻扰的、令人困窘的。利用“他与陌生者”来描述长期的冲突似乎是较为恰当的,因为它较接近个人的感觉。此外,即或他会将实际的阻碍舍弃,且视为与自己无关似的,但他依然不可能远离他自己且遗忘了他们。【请参考我在《我们时代的神经症人格》(The Neurotic Personality of Our Time)一书中所提到的“惦记”这个术语。这术语是表示对于它些发生于我们身上但却不自知的事件而言,仿佛觉得他们仍旧还在脑中或骨里似的。】。虽然他可能会成功、会顺利发挥他的能力,或者甚至于被独特成就的大幻想所影响,但他依然会感到卑下或无安全感。他也许会有虚张声势,成为骗子、怪物的痛苦感觉──一种他无法说明的情感。当他接近他自我的真实性时,他内在的感觉会确切地呈现在他的梦中。 心理学空间_!o l-xaM6Om
  他自己的实况经常明确而痛苦地来袭;想像中自己是神圣的,但事实上却拙于社交场合。每当相要带给某些人永恒的印象,他的手便会不自主地发抖、或变得结结巴巴、面红耳赤。或许他会感到他自己乃是世上女子唯一的爱人,但却会突然变得性无能。当他在想像中自己已像个男人,但跟老板谈话时,却只会现出一番傻笑。他永远无法得到轻灵、修长的体态是因为他强迫性地使自己变得贪吃无厌。亦即实际的,凭经验的自我变成具攻击性的陌生人,理想的自我乃为其所束缚,而以憎恨与轻视去抵抗这个陌生人。实我于是变成为“自负的理想自我”的牺牲者。 
v0H6T n}0  自恨使人格的裂缝更为明显,此一裂缝即由理想自我所创始的。它意味着一种战斗,这乃是每一心理症患者的主要特性:他在与他的自我战斗。实际上有二种不同的基本冲突,基一即在于自负系统本身之内,这一点以后我们将详细说明。它是介于夸张驱力与自谦驱力间的冲突。另一项,乃是介于整个自负系统与真我间较深的冲突。虽然当自负被提升到至高无上时,真我可能就已被弃于暗处或被压抑了,但它仍具有相当的潜力,这适当的环境下,它可能会完全发挥出它的潜力。下章我们将讨论其发展之特性与时期。 
Z8zm4Y7jaL0  这第二种冲突较为深刻,在分析之初虽尚不明显,但是当自负系统濒于倾覆而个人更接近他自己时;常他开始感觉到自己的情感,知道自己的愿望,赢得选择的自由以及能自作决定并自我负责时,反抗的力量就会因此而产生。自负系统与实我间的激战于是更明显地引发了,现在自恨并不像对抗真我所拥有的建设力那般的来对抗实我的缺点与缺陷。它是一种比目前我曾讨论过的任何心理症的冲突还更广泛的冲突,我主张称此为中枢内在冲突。 
vG)c;{!U`F0  我很想在此加入一理论性的评注,因为它有助于将“冲突”的意义弄得更清楚。在我的其他著作中我曾用过“心理症的冲突”一词,乃意指其产生于两种互不相容的驱力间。而“中枢内在冲突”则是指介于正常与心理症的,建设性与破坏性的力量间之冲突。因此我必须扩大我们的定义,而说心理症的冲突可发生于两种心理症的力量间,或正常与心理症的力量间,此种差异在术语的解释上是很重要的。为什么介于自负系统与真我间之冲突,会较其它之冲突更能使我们的精神分裂?其理由有二:第一,在于“完全”与“不完全”所涉及的差异;这与国家相似,它乃是个人与团体间的此种利益冲突与那种发生内战的国家其利益冲突间的差异。另一理由,则在于我们生命的重心及具生长力之真我都在为求生存而战。 心理学空间[6WB([!WrV
  憎恨真我远比憎恨实我的缺陷更不可被知觉,但它却构成了自恨不可或缺的背景──或是供给主要精力的潜流,尽管憎恨“实我的缺陷”可能较为显著。因此,憎恨实我总是一混合的现象。譬如,如果我们的自恨是用残忍地责备自己之自私的此一形式出现──就如全部须依己意独行──这形式可能是因憎恨自己无法达成神圣的绝对性而产生的,它也是一种征服真我的方法。 
? L y]7nm~ j&h0  有位德国诗人,摩根斯特恩【Christian Morgenstein,1871-1914,德国诗人】,在他的一首诗“成长之痛”中简明地表达了自恨的性质: 
M$HZ a5@ aj0  我将屈从,因被自我所摧残
t+M/AbU;j0  我生而为二,我的理想与我的实况(理想自我与实我)
(uc-X2R bl7^2g0  最终其一必消灭另一 心理学空间?hj+Zzi
  理想似匹奔腾的骏马,现实附托于骥尾 心理学空间5dvg"QY:h ~-]~ H*\#G
  理想似一转轮,现实束缚其上 心理学空间7E Mt;y)T/@)d7c"Y6e
  像一暴怒者,曲勾着十指欲伸入牺牲者的发中
%lR0C!Q"q Z/^ | T0  像一吸血鬼,盘据其心,吸之又吸 心理学空间{LBi;\']
  诗人已多方面地在此表达了此种过程,他说我们可能用一种令人衰弱与令人痛苦的怨恨来憎恨我们自己──此种怨恨是如此的具破坏性,致使我们无力去抵抗它而遭致精神上的摧残。他又说我们不要憎恨自己,因为我们是无用的,而不是因为我们被驱策去超越自己。他说这种怨恨乃是因“理想”与“现实”间的矛盾冲突所产生的,这不只是一种分裂性的冲突,而且是一种凶狠残酷的争斗。 心理学空间6y;L9{ ~/sAM o#[7P
  自恨之力量与固执性是惊人的,即使对一个甚为熟悉其产生方式的分析者亦然。当我们试着去说明其奥妙时,我们必须了解自负本身因感到被实我屈辱及处处被其压制而产生的愤怒,我们也须考虑此种愤怒最后的无助情形。因为酷似心理症患者试图将自己视为远离肉体之幽魂,所以他会为了要得到荣誉而依赖实我。如果他杀害被憎恨的自我,则他必同时杀害荣誉的自我,一如Dorian Gray撕毁足以表现他的堕落的书一样。一方面,这种依赖性通常可避免自杀的行为,要是没有此种依赖性,则自杀势必成为是自恨的必然结果。事实上自杀较少发生,它是许多因素的综合,自恨仅是其中的一个因素而已。另一方面,这种依赖性使自恨变得格外残酷不仁,就像在任何无力的愤怒情况中所表现的一样。 
.N BUG5t:E2Z0  此外,自恨不只是自我荣誉化的结果,而且还在于继续维持此种荣誉化的努力。更明确地说,它可当做一种驱力,用以实现理想的自我,并藉着除去冲突的元素,而找寻那些被提升的阶级的完全统一性。对缺点之非难更承认了神圣的标准,人们凭此标准以辨认自己。在分析中,我们可观察到此种自恨的作用。当我们揭露病人的自恨后,我们或许会天真地期待他会除去它,此种正常的反应事实上有时也会发生。更常见的,他的反应会遭受分裂;虽然他势必要认识自恨之不可克服的负荷与危险,但他却又感到反抗此种支配会导致更大的危险。他会以看来更为合理的说法来巩固他的崇高标准,同时以此来强调“试图对自我更加容忍因而变得毫不在乎”的危险性。或者,他会渐渐地表露出他坚信轻视自己乃是应该的,这正表示只要他仍坚持他自大的标准;他必无法接受他自己。 
~s hczo8Yl^u|0  第三个因素我们已提示过了,它给自恨以残忍不仁的力量,它是对自我的一种脱离,简单地说:心理症患者对他自己并无感觉。在击败他自己的这种认识开始发生建设性的影响之前,必先有对痛苦本身或痛苦经验的某些怜悯。或者,就另一方面而言,当他开始认识“自我的挫折”而感到烦扰时,或者甚至于因此而使他感兴趣之前,他首先必须坦承他私人愿望的存在。 
(H%l^Z9dSA/W0  对自恨之知觉究竟如何呢?在哈姆雷特、理查三世等戏剧中或此处所引用的诗句中所表示的,并非专指诗人对于人类心灵痛苦的真知灼见而已。很多人在短期或长期内,会如此地经验过自恨与自卑,他们也许会有“我恨自我”或“我轻视自己”的感觉。但此种自恨的主动感觉只会发生于悲痛之际,而当悲痛消失时也就跟着消失了;通常他们并不会怀疑到这种感觉──或思想──系起因于对“失败”、“愚蠢”、犯错感或因了解了某些心理障碍而引起的暂时反应。因此他们对自恨之败坏与持续作用并无知觉可言。关于以自责所表示的自恨形式,其知觉的差异范围过于广阔而无法作任何一般的叙述。那些将自己封锁在“自以为是”之壳内的心理症患者,都不会自责,以致无法知觉。与此相反的有自谦型,他们坦白地表达出自责与罪恶感,或由其极端的道歉或自衡行为中,可看出他无意中所显示出的此种感觉。这种个人在知觉上的差异的确是有其意义的,后面我们将讨论它们的意义何在以及如何发生的?但这些并不能证明自谦型的人可知觉到自己的自恨情形;因为即使是那些知道“自我控告”的心理症患者,也不知此种控告之强度与破坏性有多大,他们亦不知其内在之无效性,而易于将其视为他们高度道德感的证实。他们并不怀疑其确实性,而且事实上只要他们用一种神圣完美的眼光来判断自己的话,就无法再如是怀疑。 心理学空间ME2q9TJ,R
  然而,几乎所有的心理症患者都晓得自恨的结果;感到罪恶、卑下、束缚、痛苦。至少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已产生这些痛苦的感觉与自我评价,同时即使他们有一丝知觉,也会被心理症的自负所遮蔽。他们并不因感到被束缚而诉苦,反而以能“不自私……去私欲……牺牲自我……责任的奴役”等为傲;这些或许能掩饰反抗自我的众多现象。 
+e,?*qX,a o{7|0  我们从这些观察中所得到的结论乃是自恨本质上是种潜意识的过程,在上次的分析中,我们曾注意到病人并不知这种冲突的存在。其根本理由是大部分的过程都已被“外移”了,例如,自恨的表现被认为并非产生于个人与自己之间,而是产生于个人与外界之间。我们可以约略地区别自恨的积极与消极“外移作用”;前者乃是力图将自恨导向外界以抗拒生活、命运、风俗或人们。后者之憎恨乃停留于对抗自我,但却又被觉察与感受系来自于外界。在这两种方式中,内在冲动的紧张性因转变为人际间的冲突而告消减,下文我们将讨论此种过程所可能表现的形式及对人际关系的影响。此地之所以介绍它,只因为自负的许多变化可以很好地加以观察并以其“外移作用”的形式来描述它。 心理学空间/u3?tm S4es+dR6?-f
  自恨的表现实与人际关系中憎恨的表现相同。用记忆犹新的史例来说明后者,即希特勒对犹太人之怨恨,我们知道他邪恶地威迫与控告他们、屈辱他们、公开玷辱他们、用各种形态与方式剥夺并摧折他们,他摧毁了他们对未来的希望,最后则全面的折磨并杀他们。在日常生活、家庭,或竞争者中我们也可以观察到这些憎恨正以更公开或更隐秘的形式表现出来。 心理学空间p EX$l-w5b
  我们现在将研究自恨的主要表现及其对个人之直接影响,一切的表现都已被大作家观察到了,而个人所能提出的大部分资料,自弗洛伊德以后,在精神医学文献上曾被描述为系自责、自贬、自卑感、无能享受、直接之自毁作用、被虐待狂等等的倾向。然而,除却弗洛伊德“死欲”的观念及弗朗兹·亚历山大与卡尔·梅宁哲的附加阐述外,似无一广泛的理论可以说明所有的这些现象。虽然弗洛伊德的理论也提及与此临床现象相似的资料,但他仍是基于不同的理论前提,因此,他所提出的问题解释以及有关的治疗也就随之而完全改变了。在下一章中我们将讨论这些差异。 
Y+tZbaw\fx:w0  为了不失详尽,我们先区别自恨所产生的六种样式或表现,但需记得他们彼此间有重复之处。略言之,他们是对自我冷酷的需求,残酷的自责、自卑、自摧、自苦与自毁。 
pr:D)m+R lL0  在前一章里,当我讨论对自我的需求时,我们将此视为心理症患者为修正自己,使自己变为理想自我的手段。然而我们也已经说过,内心的指使构成了一种强制系统,一种暴行,而当人们无法完成他们时,可能就会报以休克或惊慌的反应。在此种场合下,我们更能完全地了解何者说明了此种强制性,何者迫使“努力尝试”如是激昂地顺从内心的指使,以及为什么对“失败”的反应会如此的剧烈?“应该”之被自恨所决定一如被自负所决定一样,当无法达成他们时,自恨之愤怒就会因此而爆发。他们可比之为拦路抢劫,其中抢劫者持左轮手枪指着被抢者说:“将你所有的东西给我,否则我就杀了你。”就抢劫本身的行为而言,可能要比他所说的两种要求要来得较为仁慈些。被威吓的人藉顺从而自救是可能的,但“应该”却无法被满足。同时,就死亡的结局而言,被射杀似乎远比苛且活在自恨的痛苦阴影中要较为不残忍,在这里引用一封病人的信:“他的真我被心理症所遏制,此种心理症就像是他原先为了用来保护自己而设计的法兰克斯坦巨兽。然而,你活在极权国家里与活在私自的心理症中是几无差别的,无论你偏好那一种方式,最后都必丧生在一集中营内,这个集中营的主要目的在于仅可能痛苦地破坏自我。”
^4L2~oU!H0e0  事实上就特性而言,“应该”乃是自毁的,至今我们只知道其破坏性的唯一一点:“应该”将人置于狭窄的紧衣之内,剥夺人内在的自由。即使他想将自己塑造成完美的行为主义者,也只有当他牺牲了他情感与信仰上的自发性行为及其真实性时方有可能实现。实际上“应该”就象政治暴行一样,目的在泯灭个性,他们创造了一个类似斯汤达尔在《红与黑》一书中所描述的巢窠一般,在这种环境下,任何个人的思想与情感都受到怀疑,它们(指应该)需要绝对无疑的顺从,甚至于连这种服从都被觉得不是顺从。 心理学空间$M5q;`MStv*?
  此外,许多“应该”在它们的内涵里表现出了自毁的特性。我很喜欢举出三种“应该”以为说明,它们都是在病态的依赖性情况下所产生的,就那种情况而言,我可详尽地加以说明:我应该伟大得足以完全忘却发生于我身上的事,我应该能够使她爱我;以及我应该为“爱”而完全牺牲一切!这三种“应该”结合在一起,势必会使病态的依赖性长存不灭。另一“应该”,需求一个人为其亲戚、朋友、学生、雇工等等负起全责。他应该能解决每人的问题,而使人迅速获得满足。这暗示着只要任何事情出了毛病,都是他的错误。如果有位朋友或亲戚因某些理由而诉苦、受批评且由此感到烦恼,或不满意或想要获得某些事物,则这种人会被迫而变为无助的牺牲者,他必定会感到自己有罪且必须将每件事妥善办好。引用一位病人的例子来说,他就像是盛夏旅馆受困扰的经理:客人永远是对的。任何不幸,事实上是否真是他的过错,这都已无所谓了。 
b,SFp+\-a2U SRB0  最近有本法文书《目击者》将这种过程描述得真是淋漓尽致。主角与他的弟弟去航;木船漏水了,正好暴风来袭,他们因此不幸地翻覆而沉没了。因为弟弟有条腿受伤,所以无法在汹涌的海浪中浮游,他注定要被淹没了。书中的英雄(主角)于是便扶着弟弟力图游向海岸,但他很快地就了解了他无法这么做。因为事实上只有一条路可行,两个都淹没或者英雄自救。他很清楚的了解到这种局势,于是他决定自救。然而他同时觉得自己就像是个谋害者一般,对他而言这念头是何其地真实,因此他确信别人一定会将他当做谋杀者,但他的理由并无用处且不能发生作用,因为他依着在任何情况下他应该负责任的这个前提而行。的确,这是种极端的情势,但这英雄的情绪反应正确地说明了当人们被此种特别的“应该”所驱策时心中所怀藏的感觉为何。 
X? y*q ml0  个人也可将对自己有害的工作加诸于自己身上。在杜思妥也夫斯基的著作《罪与罚》一书中便可找到此种“应该”的例子。拉斯尼克可夫为了证明他具有拿破仑的能力,遂觉得他应该能杀掉一个人。就如杜思妥也夫斯基所明确表示的,除了拉斯克尼可夫对世人的多种愤怒外,没有一件事会比“杀害”更使他仁慈的灵魂感到可厌了,他必须欺骗他自己去完成这件事。他在实际上所感觉到的表现则出现在一个梦中,梦中他看到一匹瘦弱饥饿的马,正被人个醉酒的农夫迫着去拉动它不可能负担的重载,而且它被那农夫残忍不仁地鞭打着,最后被打死了。拉斯克尼可夫看见了此种情形,马上亲自匆忙而充满同情地奔向那匹马去。 
g0XkNz0zY S&P3b0  这个梦出现于当拉斯克尼可夫处于强烈的内在挣扎之时。他觉得他应该杀人,但也觉得那是件极度令人厌恶,以致于他简直就无法真的去做的事。在梦里,他了解他逼迫自己去做对自己而言乃是不可有之事,一若要那匹马拉动重载一样,乃是残忍不仁的,醒后他不觉感触万千,于是决定反抗屠杀。但他那种拿破仑似的自我希求不久又很快地占了上风,因为那时他的真我已无力抵抗它了,一若饥饿的雌马反抗残忍的农夫似的。 心理学空间vghz g,X~!t] ?
  使“应该”变为自毁的第三条因素乃是自恨,这个因素比其他的因素更能说明“应该”的强制性。当我们违背自己时,可因自恨而转变为对抗自己。有时此种关系甚为清晰且易于建立。一个人如果无法像自已所感觉的那样聪明有用,则他会像目击者此一故事中所述的一样,充满了无理的自责。更常见的是,他根本就不晓得这种违背的存在,但无形中却会感到低落、不适、疲倦、焦虑或急躁不安。我们可以想想前此所举过的例子,有位女人,因为无法爬到山顶而突然变得怕狗。其先后关系如下:首先她先感觉到放弃继续往上爬乃是一种失败,因为她必须要能支配一切(这种失败的感觉仍是潜意识的)。其次,她潜意识地自责,于是表现出了自责的反应,亦即感到无助与害怕,接着她开始对此种情绪的过程首先有所知觉。如果她未曾分析她自己,那她对狗的害怕依旧会是件迷惑的事,因为此种害怕与先前所发生之事并不相连贯。在其他的例子里,有个人的意识里只能知觉到他用以保护自己免于自恨的特殊方法,就如解忧的特别方法(购酒或痛饮)。他之觉得被他人所欺骗(消极的“外移作用”),或是待人暴躁(积极的“外移作用”)。我们有充分的机会,从各种不同的观点来了解这些自我保护的企图是如何产生的。关于此点,我仍想先讨论另一种类似的企图,因为这种企图易于被忽略,而且可导致无可治疗的绝境。 
q!FWa3V:lf0  这种(努力)企图乃是当一个人在潜意识里了解他不可能达成他的“应该”之时所发生的。于是一个富理性且相当合作的病人,也许会变得激动而陷于如同感到被人与事情所虐待似地狂饮不已的境域里;譬如,他会觉得,他的亲戚剥削他,他的老板不公平,牙科医生弄糟了他的牙齿,精神分析对他无益等等。他也许会痛骂分析者而且在家里可能会大发脾气。 
/wI'eZq ['|0  为了了解他的烦恼,我们所想到的第一个因素,乃是他对某些特别的考虑做了坚决的要求。依其特别情势,他可能强调在办公室里他应得到更多的帮忙,坚持他的妻子或母亲要让他独处,要他的分析者给他更多的时间,或者坚持他的学校要格外厚待他。我们的第一个印象乃是对于他疯狂的要求与对挫折加以谩骂的此种感觉。但当他热衷于这些要求时,就会增加他父母的暴怒。他也许会变得更公开地表现出敌意。只要我们细心地听,就会发现贯穿他的谩骂谈话中的主题。他仿佛说:“你很笨,你不知道我真的需要某些事物吗?”如果我们记得要求乃是因心理症的需要而生时,则我们可以发觉,要求之突然增加乃是警告着一种相当紧急需要的突增。由此出发,我们便有机会可了解病人的悲痛何在。也许会得到某种结果,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悲痛,但他已经了解他不能完成某些他急需的“应该”。譬如他或许已感到在某些重要的爱情关系上他简直无法获胜;或者感到工作远超过他的负荷,就是他尽全力也无法胜任;或者他已认出在分析中所产生的某些问题,令他退缩甚至于无法忍受,或者,他们正在嘲笑他欲藉意志力的绝对势力,而排除那些问题。这些认识,大部分是潜意识地使他感到惊慌,因为他觉得他应该能够克服所有的这些障碍。然而在此种情况下他仅能在二者中选其一。第一,他要认识对自己的那些要求乃是幻想的。第二,他激昂地要求他的生活情况必需如此地被改变,而后方可不必面对“失败”。在激动下,他选择了第二条路,然而很明显地第一条路才是治疗的工作。 
YklC'uh0  了解了如果病人认识那些无法实现的“应该”,可能会产生兴奋的要求此一情况,这在治疗上将是相当重要的。因为这些要求可产生甚难控制的激动情况,就理论而言它也是重要的,它帮助我们更了解许多要求所具有的紧急性,同时它也有力地提示病人已感觉到要符合他的“应该”之紧急性。 心理学空间x\L5cj*p
  最后,要是连模糊地认识无法──或即将不能──满足“应该”,都会产生极端的失望,则亟需一内在的需求以避免此种认识。我们已经知道,心理症患者用以避免此种认识的一种方法,那就是在想像中去完成他们“应该”。(用某些方法我应该能变为或能做──因此,我现在才能够成为这个样子,或这样做。)现在我们更可了解这种似乎巧妙伶俐的逃避真实之道,事实上乃由于面对“他没有而且不能满足他内心的指使”的潜伏恐惧所决定。因此在第一章中我们才提出了争论点的说明,想像乃是心理症的需要之帮佣。 心理学空间7av%ZO0a T o
  在许多潜意识的自欺方法中,此地我仅提出两项,因为他们具有最基本的意义。其一,降低自我知觉的敏感度,有时狡猾的心理症患者,也许会维持他自己情感、思想或行为的固执知觉,甚至于在分析中,他可能用“现在我并不知道那”或“我并不如此以为”而中断了更进一步的讨论。这里所要提的另一种潜意识的诡计,乃是大多数心理症患者的特点──认为自己只是一种反应物,这比责备他人更为严重,这等于是在潜意识内他们将自己的“应该”否定掉,于是他们觉得生活的情势就像是在接受外界一序列的推拉一样。换句话说,“应该”本身已被外移了。 心理学空间XuuwP
  用更普通的话来总论:任何蒙受暴政的人,必求助于那些能阻遏暴政的工具。他被迫变得言行不一,在外在的暴行之下(本质上是潜意识的),一连串的欺骗行为可以变成潜意识的自欺藉口。 心理学空间4|6G@+@!L4?3k
  所有的这些方法避免了自恨的汹涌澎湃,因此他们具有很大的主观价值,但这却会导致“真实感”的损伤;譬如,他们确确实实地促成了“脱离自我”而且形成了自负系统的独立作业。 
lS } J{(TBr.\0  因此,对自我的要求在心理症的结构中担当了极重要的地位,它们构成了个人为实现理想形象的企图。它们利用两种有效的方法,而增加他与自我的脱离:藉着强迫自己去曲解他自发的情感与信仰;以及藉着蕴酿广泛的潜意识欺骗行为等此二方法。它们也被自恨决定;而最后,当他认出了他无法顺从它们时,自恨于是而发。有时,一切自恨的表现乃是代表对于无法完成“应该”的一种惩罚──换种方式说,如果他真能变为超人,则他一定不会感到自恨。 
k`QZ7~M0  责备性的自责是自恨的另一表现。他们大多是跟随着存在于我们心中的前提所导致的残酷推理。如果个人无法达成不惧、慷慨、宁静、意志力等等的绝对性,则其自负必会宣告“犯罪”的判决。 
Ju.yc)kV vwS0  有些自责乃是针对存在于内心的困难而发,因此看来似乎是合理的,无论如何,病人自己总觉得自责乃是正当的。这种想法毕竟会不会因为它符合了高标准遂不值得称赞呢?事实上他毫无干系地接受了困难,而对困难加以猛烈的道德谴责。那些困难并不顾病人对此负责而受伤了;他是否已能有不同的感觉、思考、行动,甚至于他是否了解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于是一个为人所检验与研究的心理症问题遂转变为令人可憎的污点,它玷辱了人,使人无法履行,譬如,他也许无法防护他的兴趣与意见,他注意到当他应该已经发表异议及防护自我免于被剥削时,他便会感到相当满足。能够公正地观察到这点,不只是他的光荣,而且是趋向渐渐认识“强迫自己宁愿满足应该之需求,而毋须顾虑到自己”的力量之首步。不然,在破坏性的自责下,他将会因为自己“没勇气”或是个令人讨厌的胆小者、或因为周遭的人轻视他是个弱者而使自己变得堕落。因此整个自我观察的结果乃是使自己感到“罪恶”或卑下,这种自贬身价的影响,将会使他在下次的场合中更难于大声地发表意见。 心理学空间{GK/_@M'N!AsL!z
  同样地,某些显然怕蛇或怕驾车的人,也许会被劝说这种恐惧乃是起自于他无法控制的潜意识力量,他的理由告诉他“胆小”的道德谴责是无意识的,他甚至于会反覆地争论他是“有罪”或是“无罪”的呢?但这是不可能得到结论的,因为它是一种包含于不同生命层次的争论。若是人类,则可允许他自己受制于恐惧,但如果是神圣者,则他应具有绝对不畏惧的德性,而且当他有所恐惧时,只能憎恨与轻视他自己的无能。另一方面,一位作家曾被禁止去创作作品,因为存在于他自身的许多因素使写作变成是一种痛苦的感受。因此他的工作进得很慢;他虚度光阴且尽做无益的离题之事。他并不因这种悲哀而怜悯自己,反而称自己是个懒惰的无用者,或者是个对这工作缺乏真正兴趣的骗子。 
(`X K `x#G;^4]D0  最常见的,这种人常会责备自己是个虚张声势者或是个骗子,这种自责并非全因某种实质事件而袭击自己。更常见的,心理症患者常为这个理由──怀疑(这并非一定会附加在任何事情上,它有时是潜伏的,有时却意识得到的痛苦),而感到莫明的不适。有时他变成只知道对自责发生恐惧,这是一种唯恐被发现的恐惧。如果人们能更进一步了解他,就会发觉他是无用的。于是,他便会显示出无能的作为。人们将会知道他只会炫耀,而在“神气”的背后并无任何真才实学。接着,在更密切的接触下或在任何的测验状况下,可正确被“发现”之事仍旧是不够透澈的。然而此种自责依然无法由难过的神色中被移去,它涉及到所有存在潜意识的托辞──爱情、公平、兴趣、知识或谦逊的藉口。而这种特殊自责出现的频率与这些托辞在每一心理症患者中所出现的乃是相同的。此地它所表殃的破坏性乃在于它所产生的罪恶感与恐惧感,而不是因为它促成了对潜意识的藉口作建设性的探索。 心理学空间 ao&Z4r~0Utg
  其他自责大都是针对做某事的动机而较少针对现存的困难。这些似乎就是良心自察的影像。而只有就前后的关连来看方能显出一个人是真的在反省自我,或只是吹毛求疵,或是两种驱力都存在。这种步骤是最具欺骗性的,因为事实上我们的动机很少是纯金的,它们常会混合着一些较不名贵的金属。然而,如果大部分是金,我们仍旧会称它为金。如果忠告朋友的动机是种具有建设性的帮助的善意;则我们会感到满意。于是这种人就不会置身于“揭人疮巴”的掌握中。他会说:“是的,我给你忠告,也许是善意的劝告。但我并不乐意这么做,因我有时也同样憎恨受到打扰。”或说:“或许我忠告别人只是为了喜欢觉得比他优越,或者为了讽刺他无法将某种特别情势掌握得更好。”这种托辞都是骗人的,正因为其中真实的成分太少了。有智慧的局外人,有时也许能够驱逐比种幽默。更聪明的人或许会答到:“以你所提过的一切方法,并给你朋友以充分的时间,以及给予他真有帮助的关心,对你而言难道这不是格外的光荣吗?”遭到自恨所害的牺牲者绝不会这样地正视这种事件。当他罩眼镜视他的缺点时,他就像是为了某颗树木而看不见整个森林一般。此外,纵使是牧师、朋友或是分析者以正确的眼光为他介绍事物,他可能也会不相信。他也许很礼貌地接受明显的事实,但他心理却想着,它可能只是为了鼓动或恢复我的勇气而说的。 
@8~0I^;A?8pC0  像这些反应是值得注意的,因为他们显示了要让心理症患者由自恨中释放出来是多么困难,他那判断地位的整体性错误很清晰地表现了出来。他也许知道他过分地注意了某些方面,而忽略了其他,不过他仍固守着他的决定,理由乃是他的推理方法与其他正常人的前提不同。因为他所给的忠告并非绝对有用,所以所有行为在道德上而言都是令人可厌的,因此他开始使自己堕落而拒绝别人的劝阻以免于自责,这些观察有时驳倒了精神医学专家的假定──自责只是为重建勇气或逃避责备与惩罚。当然此种假定可能发生在小孩或成人方面,对于趋向逼人的权威人士事实上也许只是一种策略,因此我们必须谨慎我们的判断而且应该检查此种权欲恢复勇气的需求。将这些例子归纳起来而将自责视为只是一种战略性的目的,这都意味着一种全盘的失败──无法重视他们的破坏力。 
l!t ta3gx+\N q0  此外,自责也许会集中于个人所无法左右的逆境上,这在心理症患者身上最为明显,他们或许会将他们所读到的谋杀案,或将六百英哩外中西部的水灾责任归咎于他们自己。近乎荒谬的自责是在忧郁情况下所表现出的最显著症状。在心理症中,自责虽然显得较不古怪,但也许较不真实。举个例子说明,有位聪明的妈妈,有一天她的小孩与隔壁的小孩玩耍时,从邻居的洋台跌了下来,小孩受了轻微的脑震荡;这意外是有害的,因此这位妈妈在此后的好几年中都以不谨慎自责,认为那完全是她的过失;如果她在的话,小孩就不会爬上栏杆,也就不会摔下来。这位妈妈承认过度保护小孩是不智的,她当然知道就是一个过度保护小孩的妈妈也不可能长期都在看着孩子。然而她却依旧固执于她的判决。 
)vu b A3m"w7{0  同样地,有位年轻的演员为了职业上的暂时失败而痛苦责备自己。他完全知道他在对抗超乎他能力所能左右的障碍,当他与朋友讨论这种情况时,他指出这些不利的因素,但他并没采取防护的态度,一若为了减轻其罪恶感及保护其无知。要是朋友询问他:当时他该那么做时,则他便无法固守住任何具体的事物,没有细察,没有勇气的恢复,没有鼓励可用以对付他的自我反责。 
9R5y1F ` P AG0  此种自责可能会引起我们的好奇心,因为与此相对立的态度较多且较常发生;心理症患者为了证明自已的无罪,通常都贪婪地攫取情势上的困难或灾祸以为口实:他已竭尽所能而为;简言之,他应该令人惊服,然而,整个情势或意外的不幸却将此完全破灭了。虽然这两种态度表面上看来是对立的,但其相似性却出奇的大于相异性。在这两种方式中,注意力都由主观的因素被转移到外表上,他们对幸福与成功都具有决定性的影响力。二者之作用乃在于抵挡那种因自己并非是理想的自我而产生的自责的猛攻。在已提过的例子里,其他心理症的因素也干扰了“要做个理想的妈妈”或“做个具有辉煌生涯的演员”此一想法。那时这个女人满脑子充满着“做个好妈妈”的问题,再演员对于必要的交往与职业的竞争则具有某些禁忌。就一个快乐的人走好运而言,我们并不感到稀奇。然而在我们的两个例子中──二者都是个典型的例子──一方面有力地对付着自己的缺点,另一方面却残忍、无理地为自己无法左右而发生的事自责不已,在此二者之间,存有一惊人的矛盾。只要我们不了解这些矛盾的意义,他们就不易被观察到。事实上,这些矛盾包含了一项为了解自责的动力的重要线索;他们严厉地指出病人对于自己的缺点的自我反责,因此病人必定要求助于自护之法;病人可能会利用这两种方法:活泼地对待自己以及将责任推到周遭。问题在于为什么后者藉此种责任之转移,在他们意识的心意中竟然还无法除去自责?答案在于因为他们并不觉得这些外在的因素能够超出他们的控制之中。或者,更正确地说:这些因素不应超乎他们的控制之外。因此每一种毛病的产生都归咎于他们自己,而且也揭发了他们可耻的缺点。 心理学空间:i?q#B2L
  虽然已提过的自责大都集中于某些具体的事情上──存在内心的困难、动机、外表等等──但其他的部分却仍旧是模糊不清的。病人或许会因为不能将自责归属于某一特定事物,而觉得罪恶紧绕于怀。在深求理由而遭失望之余,最后,他可能会认为自责也许关系到先前某些外移作用所招致的罪恶,然而,有时一种更具体的自责也会产生,而他必会相信当时他已找到何以憎恨自己的理由。譬如,让我假定他已了解他不关心别人而且不足以照顾别人,于是他会力图改变此种态度,并且藉着这种努力而除去自恨,但是,即使他真的面对自己的缺点所在,而此种努力──虽然对此种态度,并且藉着这种努力而除去自恨,但是,即使他真的面对自己的缺点所在,而此种努力──虽然对他是一种荣誉──也无法除去他的敌人,因为他已本末倒置。他不憎恨他自己,因为他的自责有些是正确的;但他会更加控告他自己,因为他憎恨他自己。于是另一种自责又会相继而生。他没有报仇;因此他是个弱者。他是具报复心的,因此他是个残暴者。他对人是有所助益的,因此他是个仁慈者。他对人是无所助益的,因此他是一头自私的猪……等等。 
rZN@%x&}0  如果他将自责外移,则他会感到人人都将那种隐秘的动机归咎于他所做的每一件事上。诚如以前所提过的,对他而言,这可能真实得足以使他愤恨他人之不公正。为了防护,他也许会戴上坚固的面具致使他人无法由其面部表情,由其声调,或其内心的表示来猜测他。或者,他甚至于可能会不知道这种具体化方法,而在意识里感到每个人都是良善的。而且只在分析过程中,他才会了解到他真的感到长期受人怀疑着。就像达摩克利兹(Damocles)国王一样,因恐惧严重的谴责将会随时降临其身,而生活于恐怖之中。 
U9b~9k9{ w0  我认为没有一本精神医学书籍会比卡夫卡的《审判》一书更能对这些模糊的自责,做更透澈的陈述。正如卡夫卡一般,心理症患者也许会倾其全力于为反抗不明且不公平的裁判所作的无益而自卫的战斗中,因而在过程中变得格外无望。此地之自责乃是卡氏的真实失败的主要基础,诚如弗洛姆在他对“审判”的分析中的巧妙说明一样,主要是因为卡氏的生活已完全麻木,他盲目地前进,他缺乏自主性与成长力。简言之,弗洛姆认为“他缺乏精进的生活”。弗洛姆指出任何如此生活的人,必定会存有罪恶感,这有其妥善的理由:因为他现在是有罪的。他总是在寻求别人为他解决问题,而不求助于自己或是他的机智。在此种分析中具有一种深广的智慧,我也确实赞同其中所应用的观念,但我觉得它仍不完全,它未曾考虑到自责的无益性──他们只是具有责备的特性。换言之,它遗漏了一点,亦即卡氏对自己罪行的态度,乃在于他的转变并不具有任何建设性。为何有此转变?乃因为他以自恨的情境来对待自己。这也是在潜意识中的,他并不觉得他正残忍地在责备着自己,而整个过程都被具体化(外移)了。 
4Jy1\p%mZ0  最后,一个人可能会为从客观上看来似为无害、正当甚至于良好的举动或态度而自责。他也许会将“照顾自己”看成是娇养;将好食视为贪婪;将考虑自己的愿望而不盲从地顺从别人视为顽强的自私;将接受他所需要而且可行的分析治疗视为自我放纵;将断言自己的意见视为胆大妄为。这里我们也必须询问那种内心的指使或自负已为“追求”所触犯了。只有自傲于禁欲的人才会控告自己“贪婪”;只有自谦的人才会将断言的举动视为是利己主义,但与这种自责最有关且最重要的原因,乃是病人常欲与出现的真我一战。自责大都明显地产生在分析的未期,他们是一种玷辱并阻碍趋向正常人性发展的动力的企图。 
-M1We k(Y8o7H5@0  自责的邪恶(就像自恨之恶性)需要自卫之道,这在分析中我们可以清楚地观察到。病人一碰到困难,就马上寻求防卫,他也许会反应出正当的义愤、迷惑的感觉或变得好辩。譬如,他会指出:虽然过去自己真的是这样,但现在已改善了很多;或指出要是他太太不那样做,困难就不会存在;或指出要不是他父母,则它必不会发生。他也许也会采取反击,而且时常以一种攻击的态度批评分析者──或相反地,变得满意与逢迎。换言之,他的反应就像我们已经很严厉地责德过他,因过于令他惊吓,而使他无法镇静地查验出责备一般。他可以根据听任自己支配的手段而盲目地攻击谴责,譬如藉着慢慢脱离谴责、藉着归罪他人、藉着服罪、或藉着继续攻击等等。这里我们面临了一项关于精神分析治疗的主要阻碍因素,但除了分析外,它也是使人们免于客观地面对问题之主要原因之一。必需“避免自责”,使人们无法对自我作建设性的批评,同时也破坏了人们由错误中学习的可能性。 
qlC6\Ii^&y l)g0  我想藉着与正常的“良心”比较,来综合这些对心理症的自责之评论。正常的良心会随时警惕地监视着真我的利害关系。引用艾利希·弗洛姆的佳句,它乃是“人类对自我的召唤”,它是真我对我们整个人格的适当作用或不当作用之反应。另一方面,自责乃起源于心理症的自负,它对个人无法符合自负本身的需求表示不满。他们并非为了真我,而是在于反抗真我,且意味着欲压制真我。 心理学空间$v]'mc]
  因良心而产生的不舒适或懊悔是可以具有明显的建设性的,因为它可对错误的特殊举动或反应,甚至我们整个的生活方式做一检查。当我们的良心拒绝如此做时,所以生的事一开始就与心理症的过程不同。依着良心,我们会试着公正地面对我们所觉察到的错误行为或态度,而不任加渲染。我们试着找寻何者应对良心负责,最后并以任何可行之法朝着克服错误而做去。相较之下,自责会藉着宣布整个人格之不良善而发布一责备性的判决,自责乃因此种判决而告休止,但当开始积极行动而不再有此种自责时,却使自责本身成为了徒劳无益之事。大抵而言,我们的良心乃是一种有助我们人性发展的道德力量,而自责在起源上与结果方面都是非道德的,因为他们使个人逃避了严正地去检查他所面临的困难,因而干扰了人性的发展。 心理学空间7d)~4lJ~P
  弗洛姆用“权力主义者”的良心来与正常的良心相比较,他将前者定义为“权威内移的恐惧”。事实上,“良心”这个字的一般用法暗含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意义:其一、为惧怕被发现与受惩罚,而对外界的权威所产生的自然的屈服;其二、可代表谴责性;另外还可意指对自我感到建设性的不满。我认为“良心”的名称应仅用于最后一项,而我也将在此种意义下使用良心这个名词。 
l5vM6T2OZ T Ef1o0  第三、自恨本身表现于自卑上。我将此种表现用做了解自信之多种方法的所有名称:自贬、自卑、自疑、自辱与自嘲。这与自责是个最好的区别,它往往不能肯定地说某人因自我反责或卑下、无用而自觉有罪,或因轻视自己而感到可鄙。在某些情况下,我们只能确定地说,这些都是打垮我们自己的各种不同方式。在这两种自恨形式所产生的方式间有一可资认识的区别,自卑主要是在于对抗任何为求改善或成就的奋斗,但对它的认识在程度上却有极大的差异,这理由我们以后就会了解。它也许隐藏在那种不易激动的正当自大的背后,然而,它也许会真接地被感觉或表现出来。譬如,一位想公开在鼻上涂粉的迷人女孩,会发现自己心底在说:“多么荒谬啊!丑野鸭,想装美!”另外,有个聪明人,他被一篇理学文章所迷惑了,因此他想将自己也写一篇下来,不过他也许会自言自语道:“你只是会欺骗笨人,凭什么你能写出论文!”即使这样,如果我就认为那些人公开地嘲弄自己的想法,乃因他们通常都了解那些想法的完全意义所致,这就大错特错了。其他平白的谈论也许较不具恶性──也许真的是机智而幽默的。就像以前我说过的,这些更难于评价,他们也许是一种为逃避失体面的自负以求取自由的表现,但他们也可能只是潜意识里为求何全面子的诡计。更明白地说:他们也会会由屈从转成自卑,以保护自负并保全个人。 
b8f4N+K.]{ {D9W3^%Bu0  自辱的态度可容易地观察到,尽管他们可能被他人嘉许为“谦逊”,或自己本身如此地感觉到。这种人在尽心照顾生病的亲人后,也许会想道或说道:“这是我最起码所能做的”。另外,他可能藉着:“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令人感动”,而不相信这乃是对自己是个说谎者的赞许。医生或许会将痊愈归之幸运或病人的活力,但相反的,要是病人没有改善,他必定会认为是自己的失败。此外,虽然自卑可能不被感觉到,但有一些“对结果的恐惧”却相当明显──对他人而言。因此许多见闻广博的人在讨论中并不高谈阔论,因为他们害怕招致讽刺。无疑地,比种对自己的才能与成就的否认与自辱,对于自信之发展或恢复都是有害的。 
}#L![_| iA0  最后,自卑还以巧妙或粗鄙的方式表现于整个行为中,人们可能对他们的时间、他们所做的工作或将做的工作、他们的愿望、意见或信念做不足的估价。这些人都是一样,似乎已经丧失了那种庄重地面对自己所说、所做或所感之事的能力,要是别人能完成这些事,则会令这些人感到惊讶。于是他们发展出一种对自己价值感到怀疑的态度,通常会接着扩展为对世人价值的怀疑。更清楚的,自卑在卑鄙的、谄媚的或道歉的行为中更为明显。 心理学空间0k*A#G6y+tD m#O)xK
  正如其他的自恨形式一样,自骂可能会出现在梦中。有时当梦者还是神志不清时,也会显现出来。他也许会藉着污水池、一些可厌的东西(蟑螂或大猩猩)、盗匪或可笑的小丑等象征来代表自己。他也许会梦见一幢外观堂皇而内部却脏如猪圈的房子,或正在修理中的倒塌房子、或与下流卑鄙的女人发生性行为所在的房子、或某些人公开愚弄他所在的房子等等。 心理学空间1e*|'D&["? z-Y){-_
  为了对问题的剧烈性作更广泛的了解,此处我们将考虑自卑的四项结果。第一是,某些心理症患者会将他们自己与接触的每个人或自己的不利情况相比,而觉得别人比他更感人、更精明、更有趣、更迷人、更会穿着;他享有年龄或青春、或较好的地位、或较显要的优势。然而即使这种比较可打击心理症患者自己使他变得失去均衡,但他却不会澈底地去思索他们;或者即使他思索了,卑下感也依旧会存在的。这种比较非但对自己不当,而且也常是无啥意义的。为什么一个能以他自己的成就而自傲的大人应该要与一位精于跳舞的女孩相比呢?或者,为什么一个对音乐不感兴趣的人会要与音乐家相比而感到卑下呢? 心理学空间-rT9gVc|6\2k5Xh
  这些事项只有当我们想起那种各方面都要优于他人的潜意识要求时,方有意义。此处需附加说明的是,心理症的自负也是需求他应该优于任何人与任何事。于是别人任何“优异”的特长或能力必定都会成为他的阻碍,而且必定引起自毁性的责骂。有时候这种关系却会相反:一个处于自骂心境的心理症患者,会利用别人“显赫”的能力而加强与支持他具有责备性的自我批评。在此利用二个人的例子来说明它:它就如一位具野心与虐待狂的母亲,利用好成绩或吉美朋友的清洁指甲而使吉美感到羞惭。但此仍不足描述由竞争中畏缩的这些过程,在这种情况下,从竞争中而感到畏缩不前乃是自卑的结果。 心理学空间Tj;X#OAX
  自卑的第二种结果乃是人际关系中的“易受攻击性”。自卑使得心理症患者对别人的批评与拒绝发生过敏,在些微或毫无激怒的状况下,他感到别人轻视他、严重地攻击他、不喜欢他的同伴,或真的在藐视他。于是自卑更加深他对自己的不稳定感,因此使他更加怀疑别人对他的态度。因为他不能接受自己的真实情况,所以他不可能相信那些完全了解他缺点的人会以善意的或欢喜的心情来接受他。 
3t6IQP(MJ0  他内心深处所感受到的更是猛烈,而且坚决地怀疑别人很明显地在轻视他,且此种猜疑将存于他的心中,尽管他并不会意识地觉察出任何自卑的迹象。盲目地地假设他人轻视他以及相对地或完全地觉察到他的自卑,这两项因素指出了大部分的自卑都已被具体化。这也许会导致他与人相处关系上的微妙毒害。他也许会变得无法接受他人“面对价值”的积极情感。在他的心目中,恭维乃是意味着讽刺的评论;同情则是屈尊的怜悯,某些人之所以想要了解他,乃是因为他们在希冀他的某些东西。别人表示喜欢他──可能只是因为他们不十分了解他,因为他们本身是无用的或“心理症的”,或因为他已经能够对他们有所助益之故。同样的,事实上毫无敌意味道的事件可能被当作以往自卑的证据。某人在街上或戏院内没向他问好,没接受他的邀请,或没立刻回答他──这可以说只是轻微的屈辱。某人对他开了个善意的玩笑──这却会是明显地在屈辱他。对于他的建议或行动所作的反对或批评,非但不会成为具体的真诚批评,却反会成为轻视他的证据。 
!I!?4g7z'XF0  诚如我们的分析所见,个人本身既不知道他以这种方式与他人相处,也不晓得其间所包含的扭曲现象,视为理所当然。在分析的关系中,我们可以在某一范围内,观察到病人认为他人轻视他乃是事实的。在经过一连串的分析后,病人会和善地对待分析者,会有理由且毫无掩饰地提出:分析者看轻他乃是不证自明的,因此他觉得不必要提它或更进一步去想它。 
~Il)cD?$l0  所有这些与人性关系有关的知觉扭曲都是可理解的,因为别人的态度确实是甚易遭到许多不同的解释,特别是当它遭受到不相关的破坏,而他又觉得他所“外移”了的自卑确实是真确无误的时候,更易形成对别人发生扭曲的看法。这种转移责任的自卫性质是很明显的,然而欲与经常清醒而尖刻的自卑相伴而生活,他可能会无法忍受。由于观之,心理症患者在潜意识里乃兴趣于将他人视为罪犯。虽然感到被轻视或被拒绝对他而言是痛苦的(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但是却比要面对自卑较不觉痛苦。须知他人既无法伤害自尊也无法建立自尊,对任何人而言,都是一门长久而困难的学习课程。 心理学空间5P(M fT.JqH0b{
  因自卑所引起的“易受攻击”性,常与因心理症患者的自负所引起的相伴而生。往往很难说一个人是因为自负受损,或是因为他的自卑的“外移作用”,而感到被屈辱。他们是如此地难以断然分开,因此我们需就两个角度来解决这种反应。当然,在某一特定时候,二者间必有一种较易观察到或较易得知。如果一个人对于“轻视”报以报复性的自大反应,在这种情况下,自尊受损当然是最主要的原因。要是由于同样的激怒,但他却转变为卑屈而试图逢迎他人,则自卑会是较为突出的理由。但在任何一种情况下,相反方面也可能会产生相反的现象,这是应该紧记于心的。 
eXa%p$ab&NL.x0  第三项,受自卑支配的人,通常会从别人那儿学得过多的恶习。他甚至不了解那种恶名昭彰的恶习乃是屈辱或剥削。即使愤愤不平的朋友使他对此引起了注意,他也是有减低犯罪者罪行或认为犯罪者行为乃是正当的倾向。这只发生于某些情况之下,譬如病态的依赖性,而且是种错踪的“内在情素丛”的表现结果。但产生此种恶习的因素,主要的还是因病人“怀疑自己不应受到任何更好的对待”,而引发的“不能自卫”所产生。譬如,有个女人,她的丈夫以跟其他女人谈情说爱为炫耀;对此她也许无法诉苦,甚至于无法表现明显的愤恨,因为她可能会觉得这乃是因自己不可爱的缘故,且会认为其他女人较为迷人。 
h1RT)gPv0l0  最后要提到的一项结果,乃是需要利用关心、敬重、赞赏、崇拜或喜爱他人以减轻或平衡自卑。这些关心的追求乃是强迫性的,因为这些强迫性的需要并非在自卑的掌握中。它也是由胜利的需求所决定的,也许近于一种全消耗性的生活目标。结果对自我之评价完全视他人而定:随他人对待我的态度而有所增减。 心理学空间P7~[#gT9_|Z*?Pr
  如果沿着广阔的理论线而思考,像这些观察便可帮助我们更进一步地了解,为什么心理症患者如此固执地依附于自我荣誉化的影像。他必须坚持它,因为他觉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此即系:死于自卑的恐怖中。在自负与自卑间产生了这么一个恶性循环,其中一项总是会更加强了另一项。这只能改变到让他对自己的实况感兴趣的程度为止,但是自卑却接着使他难于发现他的自我;只要他自我的堕落影像对他而言依旧是真实的话,则他的自我就会显得卑劣。 心理学空间7qCK4y?1jLZ2Ly
  心理症患者究竟是确切地轻视自己的哪一方面呢?有时是每件事:人类的缺陷;他身体的外观与功能;他的领悟力──推理、记忆、评论的思考、计划、特殊的技艺或天赋──包括任何由个人的行为到公众表演的活动力。然而轻视的倾向其普遍性则多寡不一,它通常较明显地集中于某些区域,这乃是依据解决心理症的某种能力或态度所具之重要性而定。譬如富攻击性之报复型,将深深地轻视他自己所有有关他自认为是“懦弱”之事,这包含了他待人的积极情感,报复的失败,任何顺从(包括合理的屈从),无法操纵自己与他人。就本书之体系而言,是无法对各种可能做详细的讨论的,而这也是不必要的,因为研究问题的原理是永远相同的。为了说明,我只想讨论两种常见的自卑表现──都是有关于吸引力与智慧的。 
x0W7INJ6M,F0  关于容貌与仪表,我们可以发现其范围之大可从吸引人而到令人可厌。当初在一个比普通人更迷人的女性身上发觉到此种倾向,真是有点诧异,然而我不可忘却在此所欲说明的,并非客观的事实或别人的意见,而是那个女人在理想影像与她真实自我间所感受到的矛盾。因此,即使就一般的称赞而言,她可能是个美人,但并非是个绝对的美人──过去及未来都绝不可能如此。因此她可能会注意到她的不完美──瘢痕、手腕不够细长,或头发不够自然起伏──因而在这方面贬低了自己,有时候会憎恨地临镜自照。或者很容易地产生唯恐别人觉得自己乃是可厌的这种恐惧,譬如在看电影时怕坐在她身边的人会因此而更换了座位。 
[:bl:mH,v^0  依据其他人格的因素,对仪表轻视的态度可能会导致过度用力于抵消强烈的自骂或“不在乎”的结果。在第一种情况下,她必定挥霍大量的时间、金钱和思想于头发、裙子、肤色、帽子……上。如果轻视是针对某些特别方面,如鼻子、乳房或是过胖,则也许会导致她剧烈的“治疗法”,像手术或减肥。在第二种情况下,自负干扰她对皮屑、姿态或穿着做合理的照料。那女人可能会确信她真的是丑恶,或可厌的,因此任何为求改善容貌的企图对她而言似乎都是荒谬的。 心理学空间u%~)dt$_#F!J|Z?[
  就“容貌”的此种自责而言,若个人能了解它也是由更深远的来源所酿成的,就会觉得在实际要比想像的来得强烈。“我吸引人吗?”这个问题与另一问题“我可爱吗?”是不能截然划分的。这里我们牵涉到了人类心理学的一个重要问题,但我们暂不详谈,因为“可爱”的问题在另一章节里来讨论将更为适合。这两个问题在很多方面都相互环接,但它们并不相同。一个意思为:我的仪表足够美丽得去吸引爱情吗?而另一个意思是:我具有使自己变得可爱的特质吗?虽然第一个问题是重要的,特别是对于年轻人而言,但是第二个问题却涉及我们生存的中心,而且与获得爱情生活的幸福有关。而可爱的特质则与人格有关,只要心理症患者脱离他自己,则他的人格必模糊得对他不感兴趣。而且,虽然吸引力之不完美对于所有实际的意向并不重要,但是“可爱”在所有的心理症中却确切地被损伤了。很奇怪的,分析者所听到的有关第一项的较多,第二项的则甚少。许多发生于心理症中的“转移作用”,不是由本质而到周遭吗?从与完成自我有关之事到显赫的外表吗?这种过程不也是与追求魅力相一致吗?在具有或发展可爱的特质上是不具魅力这一项的,但是只有适当的风度与合适的衣裙才会具有魅力。就此点而论,所有仪表的问题具有过分的意义乃是不可避免的,而且“自贬”之所以会集中于这些问题上,乃是可理解的。 
%hI9a-iz'zF)m0  有关对智慧的自贬,愚钝感觉的结果,相当于在理性万能中的自负一样,它要看,就此点而言是自卑或是自负居于引人之地位而定。事实上,在大部分的心理症中,有许多阻碍是构成对领悟力不满的真正理由。怕攻击可能会阻碍评论性的思考;勉强束缚自己可能难于获得意见。为显示自己是全能的,这种强迫性的需求可能会干扰了学习的能力,遮蔽个人问题的倾向,也可能困惑了思考的清晰;正如人们使自己看不见他们内心的冲突一样,他们也许会忘却了其他种类的矛盾。他们也许会过度迷惑于已得的荣誉,而对他们目前的工作感到乏味。 心理学空间I.\3v%sU5H
  记得有一阵子,我以为此种真实的困难,能完全说明这种愚钝感,而且希望所说及之事能对愚钝感有所助益,譬如我提醒病人道:“你的智慧是完全正常的,但你的兴趣,你的勇气呢?你的工作能力又如何呢?”当然,这些因素是值得研究的,但病人却对在生活方面自由使用智慧不感兴趣,而他所感兴趣的乃在于“主脑”的绝对智慧。当时我不了解自贬过程的力量,有时这种力量占很大比例。甚至于已获得真正智慧成就的人们,还是喜欢强调他们自己是愚钝的,而较不承认他们的高度热望,因为在任何代价下,他都必须避免那种被嘲笑的危险。而在十分失望之余,他们会放弃一切矛盾的证据或证明,而接受此种判决。 心理学空间]p6w+K+cn'~%Y;E#U
  自贬的过程,在各种不同的程度上阻碍了对任何兴趣的主动追求,其效应在活动之前、当时或之后即会显现出来。一个屈从于自卑的心理症患者,也许会感到十分沮丧,因而无法说外国语或对公众演说。或是他在从事某些活动中,一旦碰到困难就随即放弃了;或者他在公演前或公演时会感到恐慌(怯场)。此外就像关于“易受攻击”一样,自负与自卑都会产生这些禁忌与恐惧。总之,他们乃是左右为难的结果;一方面需要大加称赞,而另一方面却主动地自辱与自败。 心理学空间3\E.p~ m$V ?}Z
  当不顾所有的这些困难而完成或做好一件工作时,自卑都未曾终止过。“任何人同样可以做好与这工作相同的事”;譬如在钢琴演奏时有一章节弹得不尽完美,他会自忖道:“虽然我这次勉强逃过了,但下次必定会败溃的。”在另一方面,失败唤起了自卑的全部力,而阻碍了其实际意义。 
,Y4G[+}m0  在我们讨论自恨的第四种表现──自摧之前,我们必须先藉分别与其看来相似或具有相同效应的现象,而将此一题目缩短至某一适当的范围内。首先我们必须区别自摧与正常的自律之不同何在;一个健全的人会放弃某些活动或满足,但他这样做只因为对他而言有更重要的目标存在,所以他需要追求价值阶层中的那些更高部分。因此年轻的夫妻可能会剥夺他们自己的享乐,因为他们更需要节省家用。一位专心于工作的学者或艺术家可能会限制了自己的社交生活,因为宁静与专心对他而言具有较大的价值。这些戒律必以对于时间、精力与金钱上之缺陷的认识为先决条件,(在心理症中,则缺乏此种认识)同时也必先要知道自己的真实愿望可在,而且具有舍弃较不重要之事而追求重要者的能力。这对于心理症患者而言是颇为困难的,因为他的“愿望”大都是强迫性的需要,而且每个愿望的性质都是同样重要;因此没有一种愿望可被舍弃。在分析治疗中,正常的自律通常是一种被接近的目标而非真实。如果从经验中我仍不了解心理症患者并不懂自动的自制与摧折间的差异,我现在根本就不会提到这一点。 
2gg;UdD2e0  我们也必须考虑,在某种程度上,心理症患者事实上是个遭受摧折的人,虽然他自己并不觉得。他的强迫性驱力、他的冲突,这些冲突的假解决以及疏离自我,都阻止他去了解他所具有的潜能。此外,他经常会感到被摧折,因为他为求“无限权力”的需要依旧无法达成。 心理学空间'E%kV.t1s _%_
  然而这些挫折──真实的或想像的──都不是因自摧的意向而导致的。譬如,为求爱好与赞成之需要,事实上造成了对真我或真我情感的挫折。心理症患者会产生这种需要,(姑且不管他的基本焦虑)乃是因为他必须应付他人。自我剥夺虽然残忍,但必是在这种情况下此一过程的不幸副产物。就自恨而论,此处吸引我们的,乃是到目前为止,我们已讨论过由自恨的表现所引发的积极的自我挫折。“应该”的暴行实际应是“自由选择”的一种挫折,而自责与自卑则为自尊的挫折,此外,还有其他这种自恨的主动自摧特性表现得更为清楚之事,那就是享乐方面的禁忌与希望、热望的压制。 心理学空间 Bu8vP:?%q+e
  享乐方面的禁忌,破坏我们渴求兴趣或做符合我们真正兴趣的事以求充实我们生活的此种率直性;一般言之,病人愈了解自己,就会愈确切地体验到这些内心的禁忌。他想去旅行,但心底却呐喊着:“你不应去旅行的。”或另一种情况:“你无权休息,或看电影,或买衣服。”或是一种更普通的意义:“好事并非全为你而备的。”他想自己去分析他怀疑为是不合理的那种暴躁,但却感到“宛若用铁手去关重门似的。”他厌倦而终止了明知他有益的分析工作。有时在这方面,他会产生一些内心的对话:在他做好一天的工作后,他累了而想休息,于是内心又会呐喊着:“你真懒。”“……不,我真的很累。”“喔,不,那纯粹是一种自我放纵;这样,你将会处处一无所获。”在如此往返的对话后,他可能会带着犯罪感去休息,也可能会强迫自己继续工作──但这两种方式都无利益可言。 心理学空间5p,ej'l-Y|A
  一个人当他外求享受时,他如何去打消他自己的意志呢?通常这会呈现在梦中。譬如,有个女人梦见自己置身于充满佳果的园子里,只要当她一想摘取一个或已经摘到一个果实时,很快地就会有人从她手中抢走。或者,失望中的梦者,力图打开一扇重门,但却打不;或是他赶着去搭火车,但火车恰好开走。他想吻一位女孩,但女孩却消失了,同时他还听见了一阵嘲弄的笑声。 
}#z_k1LV7M0  享受上的禁忌可能是隐藏于社会意识中:“只要其他人还在贫民窟,我就不该往华丽的公寓……只要有些人仍遭受着饥饿,我就不该挥霍食物……”当然在这些情况下,一个人必须省察这些反对是否起于真正深切的社会责任感,或者是否只是禁制一种享受的屏障物。通常一个简单的问题可以澄清这个问题而揭露出那一份虚假的荣光:有可能一个人不自己花钱却可真实地将包裹寄到欧洲吗? 
;Q9g0C/ox G X0  我们也可从“既成的抑制”而推论出这些禁忌的存在。譬如,某个人只能够与他人共享事物,的确,就许多人而言,分享喜悦是种双重的享受。但他们却强迫性地主张别人应该与他们一道听唱片,不管别人是否喜欢那些唱片,同时他们也无法单独地享受任何事物。其他人可能过分吝啬于自己的开支,而使自己无法对它做任何更多的合理思索。这在下面的情况中更为显著:他们同时过度耗费力量在那些能增加他们威望的事情上,像以明显的方式施舍,举办舞会或购买对他们毫无意义的古董。他们的行为宛如被某种法律所绳治住了──只许他们做荣誉的奴隶而禁止任何“只”能增加他们舒适或幸福的任一事项。 心理学空间%EQ/nHi
  像其他任何禁忌一样,足以挫伤他们的障碍乃是焦虑或其相等物,一位病人不肯喝下人家为她所准备的咖啡(美好早餐的一部分),当我大声地赞赏这是一种好表现时,她全然被惊吓住了,因为她以为我会为她这种“自私”的行为而责备她。再如搬到更好的公寓,虽然在各方面都很舒适,但是却可有引起她极端的恐惧。享受宴会,可能会招来恐慌,因为在此种情况下,内心可能会呐喊着:“你将要为此付出代价。”一位买了一些新家具的病人,仿佛听到自己自言自语道:“你将无法活着去享受这些。”就这种病人的特殊情况而言,这意味着她对癌症的恐惧正在此时偶然地抨击上了她的心坎。 
4OLq7r/Z lw+yr0  希望的压制在分析中可清晰地被观察到。“决不”这字眼,具有无法克服的“结局”的意义,而且它会继续再发。虽有实际的改善,但总会有声音对他说到:“你决无法克服你的依赖性或你的恐慌;你将无法自由。”对此,病人将会表现出恐惧,而狂乱地要求治疗他或帮助他等等的再保证。即使病人有时不得不承认情况已有所改善,但他也会说道:“是的,分析已这样地帮助了我,但却无法更加的帮助我;因此它究有何益处呢?一当希望的粉碎是如此剧烈时,毁灭的感觉将会由是而生。”各位或许会记得但丁的地狱吧,在入口处刻有:“所有进入此地的人,抛弃你们的希望吧!”对已有明显改善所生的反应通常“都是这样”,因此是早在预料中的。有位病人感到情形较好了,已经能够忘却恐惧,已经知道有一种重要的关系,可以指示他逃离恐慌的途径──但后来却又恢复了原状,而且显得相当气馁与抑郁。另一位病人,已经放弃了生活的重心,每次当他想起自己实有的优点时,总会发生恐慌而面临自杀的边缘。如果使自我落败的这种潜意识意向深刻地确立后,病人就会拒绝任何带有讽刺意味的再保证。在某些例子里,我们可以探寻出导致再发的过程。当病人已经晓得某种态度是良好的时──就如放弃不合理的要求──他就会觉得自己改变了,而且在他的想像里,他登上了绝对自由的高峰。然后,他会因无法如此做而憎恨自己,他告诉自己说:“你一无所用,也绝无法达成任何目的。”
(Z,k,a.w*WDT;V-^0  最后一项且是最隐伏的自我摧折,乃是对任何希望的禁忌──不只是对狂大的幻想,而且对于想利用自己的机智,而成为更强壮更优秀的人选之各种奋斗的禁忌亦然。此处自我摧折与自卑间的界线特别模糊。你想做、想唱、想结婚吗?你将会一无所成的。 心理学空间4s \X T:Q^ U
  这些因素在一个后来变得颇为精进而有所成就者的历史中可发现到。大约是在他另求较好工作的前一年──外在的因素乃毫无改变──他与一位年纪较大的女人交谈,她问他希冀什么以利用他的生命,以及他渴求或期望完成什么。结果他虽有智慧、思想、勤勉,但对于未来却未曾考虑过。他所回答的是:“喔,我相信我将永远谋求生存。”虽然他已被认为是有前途的人,但是成就重要事情的意见全然地被抹煞了。由于外在的刺激以及自我分析的帮助,他变得更为精进,但他在对自我所做研究上的发现,都不晓得其意义何在,甚至于他不觉得自己有任何成就,因此无法增加他的自信。他可能会忘却他的发现,其后再意外地重新发现他们。最后,当他为了工作上曾留有的禁忌而开始做自我分析时,那些关于自己所希求的事物、或渴求之物、或了解自己的特殊禀赋等等的禁忌,却依旧难以克服。显然地,他所具备的才赋与驱策他追求成就的壮志过于强烈而无法完全被阻止,因此虽然他做完了某件事(即使是在痛苦下完成的),但他仍必须避免了解此一事实,而且无法拥有它且享受它。就其他人而言,结果同样是不很顺利的,他们退却,而不敢冒险去尝试新事物,对生命无所期望,而过于降低他们的标的,因此他们生活在低于他们能力于心灵的工具之下。 心理学空间W0OIw"y6G cb
  像自恨的其他方式一样,自我挫折可在“外移作用”中表现出来。一个人常抱怨要不是他的太太、他的老板、缺钱、气候或政治等等的影响,他将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人。不用说,我们也不应该趋向另一极端而认为所有的这些因素都不相干。的确,他们也许会影响我们的幸福。但在我们对他们的评价中,我们应该细察他们的影响有多大,内心所拥起的思虑有多少转向他们,常常一个人会因对自己较为友善而感到宁静与满足,而不顾外在的困难尚未解决。 
"FStVa7f _$B/@^\0  自苦就另一方面而言,乃是自恨的必然产物。不管心理症患者试图鞭策自己追求无法获得的完美,或激烈地谴责自己,或轻视、摧折自己,他都真确地折磨了自己。使自苦在自恨的表现中成为分立的另一类,包含了使自己受苦的意向。当然对于每种心理症的痛苦病例,我们必须要考虑所有的可能性。譬如,要考虑自疑,它们可起于内在的冲突,而且表现在无目的与无结论的对话中,此种对话乃是病人用以防护自己以对抗自己的自责行为;它们也可能是自恨的表现,而针对着他所置身的不定的处境中。事实上,它们可以是最痛苦的,就像哈姆雷特一样──或甚至于比他还差──人们可被“自疑”吞噬。无疑地,虽然我们必须分析之所以发生此类情况的一切理由,但它们是不是也构成了一种对自苦的潜意识意向? 
3zI;e|"~w0  另一种与此相同的特性:拖延。就我们所知的,许多因素都会造成某种决定或行动上的迟延,如一般的惰性或无能力作主都是。拖延者知道自己所拖延的事通常是愈积愈多的,而使自己将极多的痛苦加储于自己身上,在此我们偶会匆匆一瞥地忽略了一些不确定的问题。当他因拖延而不曾导致到不悦或祸害的地步时,他将会满怀喜悦的告诉自己:“它给你权利。”但这仍非意味着,他因被驱策去折磨自己致有所拖延,而是代表一种“幸灾乐祸”,这是对使自己蒙受到痛苦的一种报复性满足。虽然至今我仍无法从中发现主动折磨自己的迹象,但却可看出那种因眼看别人局促不安与痛苦所表露出的喜悦表情。 
eU.?)a%D`&D0  要不是有其他观察足以显示主动自我折磨的驱力作为辅证,则我所谈的这一些都将无法成为定论。在某些自我吝啬的方式中,譬如病人发觉他的琐碎节约,不只是一种“抑制”而且特别能满足自我的要求,有时几乎已经近乎是一种爱好。于是有某些患有忧郁症嗜好的病人,不只具有忠实于神的恐惧,而且还用相当残忍的方式来打击他们自己;于是对他们的感觉而言,轻微的喉痛变成了结核症、胃不舒服成了胃癌,肌痛变为脊髓灰白质炎,头痛变为脑瘤,焦虑变为精神狂乱;这种病人经历了她所谓的“中毒过程”,在初现轻微的不安与失眠时,她会告诉自己现在她又进入了另一种新的恐慌循环中,于是以后每天晚上这种症状会变得日趋严重而致无法忍受。可将此种最初的恐惧与雪球相比,它就像继续不断地将雪球堆成大雪堆,最后因崩陷而掩埋了自己一样。在她那时所写的诗里,她说“甜蜜的自苦乃是我满心的喜悦”在这些患有忧郁症的病人中,一项导致自苦的因素可被分离出来;他们觉得自己应拥有绝对的健康、宁静与勇敢,任何些微与此相反的病状,都会使他们转为残忍地攻击自己。 心理学空间"Gx lq{-] n6soW
  此外,当我们分析一个病人的虐待幻想或冲动时,我们会发觉这些可能是因他对自己的虐待狂冲动所引起的。有时某些病人会有折磨他人的冲动或幻想,其对象大多数是小孩或无助的人。例如,有位驼背的仆人名叫安,他与病人一同住在公寓中。病人一方面因强烈的冲动,一方面则因感到被这些冲动所困扰而感烦躁,安相当友爱且未曾伤害过他的情感。病人在虐待幻想发生前,已常常对她的身体畸形感到厌恶与同情,而他认出这两种情感乃因他将那女孩看成是他自己所产生的。他的身体强壮且健康,但当他遭到精神纠葛变得无助或充满歧视时,他就觉得自己好像形同跛子一般。当他第一次注意到安正不由自主地在实力工作与擦地板时,他就开始产生那种虐待的冲动与幻想。虽然安天天都是这么辛勤地工作,但他却只有在他意识到自己的自谦倾向以及自负在耳际隆隆作响时,他才会观察而感觉到这情形。 心理学空间.W6u7K@ikrI
  因此,折磨她的这种强迫性欲望被解释为:其实是一种为折磨自己的冲动的积极具体化(外移),这使他产生一种凌驾弱者的震颤感觉。于是此种积极的欲望便减弱而变为虐待性的幻想,同时当他的自谦倾向以及对此种倾向的厌恶感变得更为显著时,这些幻想也就因之而消失了。 心理学空间jH+a5o_b
  我不相信一切虐待性的冲动──或行为──都只是源于自恨而产生的。“自苦”驱力的“外移”现象很可能便是促成这情形的因素,无论如何,这种关系常常会引起我们去注意它的可能性。 
t4X,VEn0  在其他病人中,对痛苦的恐惧有时虽毫无外在的激发原因,但同样也会发生,有时当自恨增加时,他们也会发生,而对自苦驱力之被外移表现出恐惧的反应。 心理学空间0rG7A$w#yjT o,w
  最后,还可由此发现被虐狂与性行为及幻想。让我们看看那种深自以为是堕落且残酷地折磨自己的手淫幻想:手淫常会伴有猛抓或掌击自己、拔发、穿紧鞋走路、装成痛苦且扭曲的姿势等的行为出现;而此种人在进行性行为时,他便必先受斥责、鞭打、绑着或强迫他做低贱的或令人厌恶的工作,方会达到性的满足。这些实例的构成是相当复杂的,我相信至少我们必须区别两种不同的种类,一种是病人由折磨自己且由此取得报复性的快乐;另一种则是病人被认为是堕落的自我,而只能循此途径以获得性满足(理由以后将会讨论)。然而,有理由相应这种区别只对意识的经验而言才是正确的──事实上病人常是折磨者也是被折磨者,他既可从被堕落之中,又可从堕落自己的行为中获取满足。 心理学空间c S*IQ^9kw
  自恨最后必会导致纯粹或直接的“自毁冲动或行为”的极端。这些也许是急性的或是慢性的、公开且激烈的或是隐微的、缓慢而苦恼的、意识的或潜意识的,表现于行为中或只在想像中实现,他们可能是有关小的或大的问题,最后的目标则在于身体上、精神上与心灵上的自毁。当我们考虑了这些可能性后,则自杀并非是难解之迷。我们可用很多方法毁灭我们生活中所必要的事物;自杀简直是自毁的最极端、且最终极的表现。 心理学空间4`hcWr+B$V
  针对身体的自毁是最易观察到的,此种行为会对自己的身体造成实际的伤害,且大都是局限于精神病患者而已。在心理症患者中,我们可发现轻微的自毁举动,这些举动大部分表现于“坏习惯”中──如咬指甲、抓、拔发等等,但有时却与精神病患者相反,突发性的严厉伤害冲动可能只停留在想像中,而且似乎只发生于那些生活于想像中的人身上,这些人轻蔑现实(当然也轻视他们自己的一切实况)。这些冲动通常出现在瞬息的意识之后,整个过程有如闪电般地快速进行,因此我们只能由分析中,了解过程进展的顺序与结果:他们会突然敏锐地发觉到某些缺点后(爆发性而且迅即消逝地),随即产生一种伤害双眼、刺激伤喉咙或用刀刺胃或将肠子切成碎片的剧烈行动。这种典型的人有时也会有自杀的冲动,譬如从阳台或悬崖跳下的冲动。这些冲动似乎也是突发性的,因为可能很快地便会消失,所以几乎没有实现的机会。另一方面,由高处往下跳的冲动可能是突发而强烈的,而使人必须紧抓住某些物体以免下跳或屈降,否则此种冲动可能会导致实际自杀的企图。尽管如此,这种人并没有断然一死了之的真正意念。相反的,他想由第二十层楼跳下,然后拾起自己回家里去。这种企图是否会成功,通常依其他的附带因素而定。假设我也是个不正常的人,那么一定没有人会比他自己还更惊讶地发现,事实上他已真的死了。 心理学空间tD'x/J!c,t
  对于许多更严重的自杀企图,我们必须很快地联想到深陷的“自我脱离”现象。然而,通常那种“并非真正想死”的态度,在自杀的冲动或失败的企图中所表现的,会比一般有计划的或真正有企图的还更具特征性。当然总有很多理由导致这些行动,自毁的倾向乃是这些理由中最常见的一项。 心理学空间/e d0SWQ'D ^e
  自毁的冲动也可能是潜意识的,它可能以鲁莽地驾驶、游泳、攀高、或不顾身体之无力仍横冲直撞而表现出来。我们已晓得病人本身,并不觉得这些举动是鲁莽的,因为他具有“不可被侵犯”的要求(没有一件事情会发生在我身上),在很多例子中,这都是一项主要的因素。然而,我们总得了解还有其他可能性会产生自毁的驱力,特别是当“无顾实际危险”的心理占了激烈的比例时。 
an]6Y2uB1dML0  最后,我们还可发现有些人潜意识地,但却有计划地藉着狂饮或药物来损害自己的健康,尽管也有其他因素──如定期需要麻醉剂──加入了作用。在巴尔扎克所作的斯特芬·茨韦克的画像中,我们可以看到天才的悲剧,他被“悲惨地渴求魅力”所驱策,而用过度工作、不重睡眠、与纵饮咖啡来损害自己的健康。的确,巴尔扎克对魅力的需求使他负债累累,因此他的过度工作部分是因错误的生活方法所致。但我们必须证实,在这一例子里,自毁的驱力是否也加入作用,而导致了最后的早夭此一问题。 
%re/k,T'F*S1[0  如同前例,在其他的例子里,身体的损伤偶而会发生。我们都知道在“恶劣的情绪”下,我们更可能杀伤自己,走错阶梯而摔下,或捏痛自己的手指,但是如果当我们过马路而不当心车辆,或驾车而不注意交通规则时,就会造成伤亡。 
P&}*PU.o$a}0  最后,自毁在官能疾病中的附带作用仍是个未解决的问题。目前我们对于心身之间的关系已了解得更多了,因此我们便很难于完全正确地将自毁倾向的特殊角色孤立起来;当然每一位好医师都会知道,在严重的疾病中,病人对于康复、活着或死去的“愿望”是极其重要的。但另一方面,就某些方面而言,精神力量的效用可为很多因素所决定。目前我们只能断言:不管是在康复期、病发期或疾病恶化期,都需慎重地考虑身体与灵魂乃是一体的,以及自毁可能会产生的附带作用。 心理学空间 `K,d'qFC
  针对生活方面的某些价值所做的自毁,可能会造成不幸的灾祸(或意外)。在黑达·加伯乐一书中,Ellert Lovborg遗失了先前的原稿就是一例。易卜生在Lovborg中描述出破坏的反应与行为的高潮。最先,在他稍微怀疑他的忠实朋友Elvstedt太太后,他试着藉狂饮以破坏他们的关系。但当酒醉时,他遗失了他的原稿,后来遂在妓院里自杀了。就较轻微的一面言之,这些情况也可能使人在测验中造成遗忘,或对于重要的晤面迟到或酒醉。 心理学空间7r^GSSSX QH
  精神价值的破坏,最常经由其反覆性而袭击我们。一个人正当即将成功之际,却放弃了追求,我们姑且认为那种追求并非他“真正”想要的。但是当同样的过程三次、四次或五次地重复发生时,我们就必须找寻更深的决定因素。自毁常是这些因素中较为显著的,虽然它比其他因素更为隐匿。他对它根本全然不知,他一味地想要破坏他的每一个机会。这也可引用在他另一工作或另一亲戚关系濒于绝境之后,他失却或放弃了工作抑是某种关系。在后二者的情况中,他似乎总像个“无辜”的牺牲者或是个对别人而言乃是愚笨的忘恩者。事实上他所做的,乃是经由长期对于人际关系的过分操心,而导致他十分恐惧感的结果。简言之,他常会将他的老板或朋友逼到使他们再也无法忍受他的地步。 
d;Ri f Ys k0  当我们看到他在分析关系中的表现后,我们就可了解此种重复的事件。他可能会很礼貌地表现出合作行为;他可能常企图带给分析者各种好处(这是分析者所不想要的);不过,概要言之,他的攻击行为相当的激动,因此分析者对那些转而抵抗自己病情的人自会感到同情。简言之,病人已真的在试图使别人成为他自我破坏意向的刽子手。 心理学空间p%d["q@EO6J/y0Z?
  主动的自毁倾向,究竟会逐渐将个人人格的完整性与真实的情感破坏到何种程度呢?不管就粗鄙或精巧的方式而言,一个人的完整性多少都会遭受损伤,结果会导致了心理症的发展。脱离自我、不可免的潜意识藉口、未予解决的冲突所造成的潜意识妥协以及自卑,这些因素都会导致品格的消弱,亦即会降低了真诚待己的能力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个人是否会沉默但却主动地与他德性的堕落妥协?某些观察会足使我们肯定地来回答这个问题。 
j-t/^2rH0n WA0  我们可以观察到一些急性的或慢性的士气消沉或道德败坏现象。譬如,一个忽视外表的人,会使自己变得草率不洁或肥胖;他滥饮而少睡;他不注意身体──譬如不找牙科医师。他吃得很多或很少很少,而不散步;他忽视他的工作以及他最感兴趣的事,且变得十分怠惰。他可能会变得一团糟,至少他会较喜欢与一些肤浅的人或坏同伴交往。他会变得不可信任,他会打他的太太与小孩,而开始撒谎或偷窃,这种过程度化在酗酒者中最为显著,就像《失去的周末》一书中描述的一样。位他们同样可以非常隐匿或微妙的方式表现出来。在明显的情况下,甚至于一个未经训练的观察者也会发觉这些人在努力“粉碎他们自己”。在分析中,我们知道此种描述并不适当。这些情况只有当人们被自卑与无望所压倒了,而致使他们的建设力无法再压制自毁性驱力的撞击时才会发生,此种自毁性的驱力具有自由无碍的支配力,而表现于积极地使自己志气消沉(或道德败坏)的潜意识决定中。在其所表现出的形式中,会具有主动且有计划地使士气低落的意向,乔治奥威尔对此情形已描述过了;每个有经验的分析家从他的描述中都会了解心理症患者究竟是如何对待自己的。梦也表示了他可能主动地将自己抛入阴沟里。 
G i9X#q,_B U-V.F0  心理症患者对于这种内在过程的反应分别不同,可能是高兴,可能是自怜,可能是惊骇。这些反应在他意识的心目中,通常与自我消沉的过程不相连贯。
+a/D&Z_)wJi7x0  自怜的反应,在一个做了下列这种梦后的病人里显得特殊强烈。这位病人过去都是浑浑噩噩的在过活,她已变得怀疑人生的价值而将理想置之不理。虽然在她做梦时,她很勤奋地在工作,但她还无法要求自己做出任何有建设性的事。她梦见有位女人(她代表每件良好与可爱的事物)即将进入教团,但却被告说她犯法。她被责难而且置身于众人的侮辱中,虽然梦者确信她是无罪的,但她确实地参加在众人的行列里。另一方面,她企图恳求牧师帮忙,虽然这位牧师亦表同情,但对被告却爱莫能助。后来被告在农场里,不只是极其贫乏,而且显得迟钝与不智。梦者依旧在梦中,她心如刀割地怜悯着这位受害者,而且在醒来后哭了好几个钟头。详情在此姑且不提,梦者此刻会对她自己说道:在我身上亦有某些美好或可爱之处,由于我的自责与自毁,我可能真的会破坏了我的人格;我用以反对这些驱力的方法最后必定会无效的,虽然我想自救,但也要避免实际的争战,因此在某些方面,我不得不与我的自毁驱力妥协。 心理学空间&K SoC4h,O&{ ?
  在梦中我们会更接近自己的真实情况。这个特殊的梦似乎是来源颇深的,而且也提出了对于梦者个人自毁的危险性之深广见识。在这种情况下,自怜的反应,就与在其他情况下一样,就当时而言都是非建设性的:它并没有改变她去做有益于她的事情。只当无望与自卑的强度减轻时,非建设性的自怜方会转变为建设性的“同情自我”,而且这对于任何在自恨掌握下的人而言,乃是深具意义的前进推力,它会引发真我的感觉,并兴起“拯救内心痛苦”的愿望。 心理学空间Q(y7\|7t`Z0} f
  对败坏过程所表现的反应也可以是全然的恐惧。当我们考虑自毁所无法克服的危险性时,或者只要个人仍继续感觉到他是这些残酷力量的无助牺牲者时,都会表现出此种反应。在梦与联想里,这些残忍的力最可在很多简明的象征里显现出来,譬如杀人的疯子、巨兽、白鲸或魔鬼等等。这些恐惧是许多至今仍无法解释的恐惧之核心,譬如,莫名的恐惧以及对大海危险深度的恐惧,对魔鬼的恐惧,对神秘事物的恐惧,或对任何体内所进行的破坏性之恐惧,如中毒、寄生虫、癌症。它仍是许多病人对于潜意识的与神秘的事物感到恐惧的一部分,它可能是那种并无明显理由的恐慌之中心,如果这些恐惧长久存在,则任何人将不可能与此种恐惧共存,他必须找寻方法以抵挡他们。这些方法有些已提过,尚未提到的在以后各章中将会讨论到。 
3Ps/U(K'~ x&@0  在讨论完自恨及其破坏力后,我们必定会发觉这其中存有太大的悲剧,也许是人心的最大悲剧。人类外求无限与绝对,但也同时在毁灭自己。在他与答应给他荣誉的魔鬼达成协定时,他就已注定要堕入自己的心狱中。心理学空间!u l*T2|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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