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的新面向(1)--By Daniel Widlocher
作者: Daniel Widlocher / 5413次阅读 时间: 2012年1月07日
来源: 蔡榮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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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立療養院 蔡榮裕
8N\df(`V02002. 05月份台灣精神醫學會通訊專欄心理学空间7I)u&Xf_*^0Y

!^ Xb%e~G0依然是個老問題,關於什麼是精神分析?心理学空间W'A3`ii`%O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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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個古老命題,時常以各種角度加以回顧,其中所隱含的,除了除舊佈新之外,似乎也隱含著對於精神分析的存在方式,所流露的關切與不安。精神分析的存在與否,對於目前的精神醫學界,不必然是一個很重大命題,但佛洛伊德從「夢的解析」以降的傳承與演變、個體的身心關係(2)的技術、與其相關的理論概念,對於充滿好奇的人而言,精神分析不論是以精神分析或心理治療的方式呈現,不論是處於科學論爭裡,抑或人文關懷的議論面向,至今仍頗具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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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做為一門以科學為目標的學科,精神分析猶奮鬥於內在與外在的種種爭議裡,此篇文章的重要處,並非在於它提供一個標準的答案,而是它將影響著未來幾年裡,精神分析學圈所提出相關議題的辯論與爭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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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在文中採取較批判的態度與角度,提供他的想法。他以如是方式開頭:「如果一位對精神分析全然陌生的人被邀請來參加我們的大會,他將會震撼於所聽到的任何訊息。」而他的困惑將會是「在如此短暫的時刻裡,何以能夠談得那麼多呢?上次大會之後兩年,如何生產出這麼多新概念呢?」或許有人會如下回應:「這不算什麼。務必記得,你所聽見的這些人皆參與了無數的對話,他們每周在他們的學會裡的研討會、工作坊與演講場合中,與他們的同事與學生對話。」或者也有人可能如下回應,反映著他的某些不滿意:「我覺得,很多人主要是關切,自己的話是否被聽到,而不是去聆聽別人的話。」這是一項有趣且誠實的反映。心理学空间%O[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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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QL jFe _1l0作者進一步批判性地詢問,何以精神分析者之間難以進行辯論,以清楚地表明不同論點,並替那些差異提供清楚的理由,然後替治療實務做出某些結論?雖然H. Smith(2000)曾提議找出「共同立足點(common ground)」(3)的意見,Daniel認為並不期待經由臨床實務,能使治療者超越差異,而認為每項差異皆是幫助治療師往前發展的材料,並強調這個看法亦可擴展至精神分析與當代文化之間的辯論。這種看法也呼應Andre Green (4)的看法,認為精神分析的存在,必須透過辯論,亦包括精神分析與精神醫學之間的論爭,經由辯論而使精神分析存在;而不是只在證明治療的速效有用性上打轉,誤以為這才是唯一的生存之道。心理学空间)]k/f3u!X@o6By-t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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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GW6?p(VBJ)M0精神分析發展史的早期,的確花不少心力,處理外在世界對於精神分析的拒絕與阻抗,Daniel則強調,那已是過去式了。關於潛意識、轉移(transference)、或性特質(sexuality)的概念,並未如以前那般遭到強烈質疑;如今,問題更在於精神分析是否仍有其它重要觀點,能夠持續地發言。以及當臨床家或媒體詢問:「精神分析還有什麼新論點?」時,Daniel認為精神分析者若只從經驗的研究裡,探索治療的評估、人格的發展與研究、療程裡的流程研究等,這些並不足以回應前述的問題,反而「只是天真地逼近真實,卻缺乏客觀的基礎」(p.206)。他強調,「我們存在於當代文化裡的方式,依靠的是,我們如何回答前述命題。」(p.206),然而,問題更在於,如果精神分析者之間未能找到方法來討論它,我們又如何回應那個問題呢?Daniel再度由此,而將議題拉回精神分析者本身內部的問題,當他強調,如何回答質疑的方式,亦是我們存在的方式時,似乎即意味著「如何」回應的重要性,而不是只在於回應的內容。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思考角度,如此,才不致使我們只是急於回應問題的內容,而忽略了問題的來源與內在意義(5)。心理学空间,w {3| D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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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_l0k%u2h0o F5j.V0「治療進展(progress)」的概念,這是Daniel 在本文中所提出的第一個省思之處。他認為這個概念已未再受到精神分析者的高度青睞,緣由之一即是,這個概念似乎表達著,需要完成或矯正某些事,但這可能使精神分析在面對人類心靈的複雜性時,反而陷於困境;他認為,回答精神分析還有什麼新論點時,我們必須將焦點置於,表達未來將如何做得更好,或者相較於以前,表達我們比以前做得更多,或做得有所不同。他建議,乃是透過辯論的機制,澄清及比較臨床實務經驗、理論模式與治療進展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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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這種過程有其困難度,然而,Daniel認為這仍不是真正問題之所在,而更在於,我們如何使這些辯論思考變成公共化(public),因此,所涉及的不只是「如何研究」的問題,亦在於改善,如何解釋那些研究的能力。整體上,這些問題背後所涉及的是,精神分析與其它學科,例如:實驗心理學,之間的關係。對於此點,我認為並非一般所想像的,只在於如何直接引用實驗心理學或腦科學研究的方式與論點,這種思考方式可能徒使精神分析喪失其原有的貢獻與獨立性;而是經由辯證過程,探索其間的關係,並借由此種辯證式的探索而豐富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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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1w1H-oOq~a0Daniel提出第二個省思處,針對的是負面經驗(negative experience)。這裡所指的不再只是精神分析的學習或被接受的困難處,他所指指涉的是「我們需要建構某些辯論,讓(不同精神分析取向之間的)差異能夠發揮功能,而這必須涉及運用某些負面的經驗。」(p.208)他舉一個例子,當年Anna Freud在倫敦的Hampstead Clinic舉辦一個以「超我(super-ego)」為主題的研討會,當Anna在不同的討論小組裡移位時,某位學員問Anna:「請問Anna小姐,你對於我們所討論的有何意見?」Anna回答:「我聽見你們討論,我們對於超我的已知知識,但我更想聽到你們討論,我們所不知的還有什麼。」(p.207)因此,為了增加精神分析的不足之處,Daniel再提及「我們需要創造一個完整的方法,讓我們對於(不同學科之間的)差異研究,能夠提供養份,讓辯論有豐碩的成果。」(p.208)心理学空间E!CY;m8Ls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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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Daniel所提出的第三個省思處,是針對精神分析訓練機構的角色問題。他再度依循前述的辯論觀點,提出他對於訓練機構的質疑?例如:何以在機構的科學會議裡,不易進行真正的辯論?何以在精神分析期刊裡,不易進行科學辯論?這種困難亦出現於其它學科裡,而他則視精神分析傾向於社會、政治、教育科學,但亦強調需要建立辯論的方法學,讓不同理論取向之間避免教條化;他接受Ferenczi(6)的看法,認為精神分析社群內,若能夠創造出此種辯論的內在氣氛,消除辯論的阻抗,如此,精神分析才會被外在世界所尊敬。Daniel認為教條式的教育與好鬥式的變節,皆無法塑造出真正辯論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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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Q5bM$S}0Daniel在此所思考的是,精神分析歷經百年的演變之後,如何讓精神分析能夠繼續保持活力與創造力,並借由這些活力與創造力使精神分析能夠被接受;有些治療者強調使精神分析更傾向數據取向的研究,以使精神分析被接受,但Daniel的思索方向則有所不同。心理学空间6b @f7g V4_*Z0H-`*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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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niel在最後仍再度強調,運用訓練機構裡各種會議與工作坊,發展出不斷辯論的氣氛,進而批判性地思索精神分析的理論與實務過程。他認為透過這些辯論與批判,讓精神分析在當代文化裡呈現主動存在的方式。為了確保精神分析的存在,展現我們對於精神分析的確信,以及傳播我們的知識,並非是最重要的事;更重要的是,在目前的經驗與實務裡,顯示我們如何質疑我們原本的確信與知識。這樣的態度與概念,似乎是回應科學哲學家與科學史家Karl Popper(7)對於何謂科學的觀點,強調科學的發展是植基於不斷地否證的辯證過程,而不是封閉式地證實為是的過程。Daniel似乎是運用這種Popper式的科學觀,於精神分析的理論、實務過程與訓練機構裡,期盼建立能夠辯論的制度與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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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Y/WE.f s3K6e0註:心理学空间 p},[*S)h_-D(JpC
(1) 本文是評述國際精神分析學會新主席Daniel Widlocher (Paris)於2001.07.27第42屆會議的主席演講詞,該文後來刊於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Psychoanalysis, 2002, Vol.83, part 1, pp.205-210。至於本評述的中文題目「精神分析新面向」則是我加上去的。
j7P1]:C.Y6q;t(`0(2) 或者衍伸如Ilse Grubrich-Simitis於1983年在Ferenczi的檔案裡,發現佛洛伊德尚未出土的文獻草稿 ‘A Phylogenetic Fantasy: Overview of the Transference Neuroses’(1985, 英譯本:1987, Belknap Press。),這可能是Papers on Meta-psychology系列文章裡所遺失的一篇草稿。加以原文重現後,Grubrich-Simitis(1987)以此草稿為基礎,書寫了 ‘Meta-psychology and Meta-biology’,試圖將佛氏作品裡「種系發生學」的論述,提供一些外部史與內部史的材料,而不只是論述「個體發生學」的身心關係。心理学空间[eX u e'f4o
(3) H. Smith, 2000, Toward an International Dialogue: North American Reflections on the Santiago Congress. Int. J. Psychoanal., 81: 307-12。
5f&K?nr;@0(4) Gregorio Kohon, 1999, The Greening of Psychoanalysis: Andre Green in Dialogues with Gregorio Kohon, in G. Kohon ed. The Dead Mother, pp.10-58, Routledge。心理学空间M i)SXE(H |H
(5) 相較於治療實務,當個案提出他們的需求時,治療者如何確定自己存在的方式,這個思考方式亦有其重要性,才不致於只是落於個案的問題邏輯裡,反而無法澄清實際的狀況。
H'{#`KJ4`;W,I0(6) )Ferenczi, S., 1911, On the Organization of the Psychoanalytic Movement. In Final Contribution to the Problems and Methods of Psychoanalysis. London: Karnac books. 1955, pp.299-307。
-nmv-j1]Oa4p v%W2k0(7) K. Popper, 1963, Conjectures and Refutations—The Growth of Scientific Knowledge, London: Routledge。該書對於精神分析的不科學成份有諸多批評,值得有興趣者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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詮釋個案的轉移關係時的相對目的»

 蔡榮裕

台北市立聯合醫院精神醫學中心主治醫師
學歷:高雄醫學院醫學系畢業
經歷:英國倫敦Tavistock Clinic精神分析研究、臺灣精神分析學會理
事長、台灣精神醫學會監事
專長:精神分析、心理治療與精神醫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