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机转 PSYCHOLOGICAL MECHANISMS (心理机制)
6精神分析与心理治疗里所见到的心理过程,与马勒以及同僚们对年幼儿童行为的描述相当雷同。马勒、masterson与rinsley、肯伯格、horner与阿德勒都对这两方向证据的聚合有所评论。肯伯格指陈马勒的发现,关注到阶段发展的时间顺序并且提供了固着和退化作用的时间点,这部分很难单独依赖对病患精神分析工作来判断。另一方面,肯伯格的工作可以“提供一个成人精神分析工作的向度,来强化马勒对幼童发展观察所作的关于精神内在的相对应物”。(肯伯格,1980,P .6)
许多在对心理发展而言,由两种方向的来的证据想到相当重要:一是来自心理治疗,一是来自幼儿发展。幼儿没办法以言语传达他们的内在生活。我们只能推论他们可能经验到了什么。另一方面,在心理治疗中病患的记忆和内在经验会在实践上浓缩与倒置,造成没有根据的结论。特别如克莱因(1932)会讲年龄较大的,有事是精神病状态下的孩童与成人的心理过程归因到没有足够资料足以支持的婴儿心理过程观察上面(肯伯格,1969)。由这两种方向所的来的证据,一方面所含涵的理论上的预测,可以由另一方面的资料来加以确认或否定。
分化、整合、投射、内射、分裂、理想化、贬抑、投射认同、过渡性客体形成、发展客体恒久性与认同。客体关系的文献不断地涉及这些概念。因此,我会将这些概念以一般最被接受、对治疗有帮助,而且与前面第一部所介绍的客体、自体与整合性自我功能等定义相一致的方式,依次介绍给大家。
在病患身上所发现,与早期发展有关的心智过程是一、 整合与分化
情绪、意念或运动。分化则是将两个心智元素分开来。
整合(integration)与分化(differentiation)是互辅性的自我功能。他们从发展的初始到之后的整个生活都持续存在着。整合意味着将两个元素有意义地结合在一起,不论这些元素是知觉、记忆、表象、弗洛伊德(1940)将它们与驱力(即原欲与攻击性)以及伴随着的情绪(即爱与恨)关联起来。在他晚年,他把生之本能(eros)描写成塑造“整体”与“结合在一起”的本能。相反的,攻击性则试图“抵消结合”(P148)。美国的自我心理学者gerteude blanck以及Rubin blanck(1979)同意这种论述,他们认为把原欲看成结合与整合的驱力,而攻击性被看成分离与分化的驱力是最有用的论点。其他作者则认为需求而不是驱力,对成长更为重要,而把整合与分化连结上分裂与投射认同(grotstein 1981 a p3)。不过,我们可以探讨目前对这些心智过程已知的部分,不用坚持于定义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这两个基本心理功能的动力来自哪里是目前许多理论争议的核心之一(Greenberg and mitchell,1983),在此也不会有结论。在精神病之中,我们看到了整合与分化基本功能的缺损。
D.R.是位二十八岁,罹患精神分裂症的男性,他这两年来再旧金山的街道度过。他睡在巷道、门口与救世军庇护所。运气好的话,他可以从食铺里分点东西,运气差时他只好从垃圾桶里找吃的。他家人后来找到他,然后促使他回家,供给他吃、住和教育。受到每天日常家庭生活过度的刺激,他觉得头快爆炸开来。不过,这次他的家人不再让他跑到街上去了,他们把他送到医院治疗。
由于不能违反他的意愿强制留在医院,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留住他。照顾他日常生活的心理师与护士观察到他对刺激相当敏感。他甚至没办法整合与分化基本的声音与视觉刺激。他很快就感受到被医院环境中的混乱的感官刺激所侵犯。于是,精神科医生容许他每次五个小时在房间里,他每隔几小时就静静地散步,出来吃饭,参加讲话音调低而且组织良好的团体会议。在这样的处置下,他逐渐对周遭世界的容忍度提高。经过数周,他同意治疗者可以影响他,因此才接受抗精神病药物治疗。
他逐渐改善。三个月后,他参加读诗班,把自己的经验整合在短诗中,而且逐渐也可以被读得懂。八个月后,如果情绪紧张时,他仍然会表示看到片刻的光影与咆哮、吵闹的声音。在基本的、感官的层次,他持续有整合与分化经验的困难。没办法将知觉整合成有意义的经验;没办法把世界整理出秩序。如他所说:“我不知道现在有什么事发生,我看到这些颜色和这些噪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做的,我不知道它们怎么来或是什么,真是没什么道理。”
他没办法把自己与周遭环境区分开来。一天,在开病房团体会议时,他突然中途离席,当精神科医师之后询问他时,他说:“都是噪音,一团混乱,我被那混乱弄得全部都搞在一起。我一定要离开,”最后,他无法倾听这个有点混乱的团体而不把自己弄糊涂。他没有办法区分是团体的混乱还是他自己,除非他自己离开。
一位在治疗精神分裂症有特殊技巧的家族治疗者协助这位病患的家人降低它们的情绪表露程度(brownn et al 1962,Vaughn and leff 1976, Goldstein et al 1978,falloon et al,1982)。藉着这种环境的改变,病患可以稍微处理自己的经验。周遭的人们协助他整合与分化,藉此提供辅助性自我(auxiliary ego)的功能。
虽然少见,不过,保有整合与分化能力的人们,可能某种心理因素而暂时停止使用这些能力。他们虽然可能没有脑部疾病影响其整合性自我功能,他们仍然可能会发展处类似精神分裂症的疾病,并且带有经验支离破碎的情形(哈米尔顿 and allsbrook,1986)。Searles(1959)描述过许多这种个案。比昂(1959)称这种过程是对连结的攻击(attacks on linking)。他认为这种病患对他们所面临的严苛现实深感失望,特别是早期的客体关系。因此在心智上,他们破坏他们周遭世界所有理性的连结,甚至于摧毁自己的整合性思考过程。
早期发展过程里的整合与分化和病患从心理疾病中痊愈的过程是若合符节的。婴儿学习到如何区分声音与颜色、触觉与气味、上跟下、许多与单一。他们学习到整合一些声音、景象、感觉、气味和口味,辨认出这些是属于某个东西的。他们开始辨认出哺喂他们的乳房有种特殊气味、口味、感觉和外形,而这些都是某个特定事物的各个层面,而不是另外一个。婴儿最后可以把哺喂他的乳房和母亲的脸孔连结起来,形成对母亲的视觉、触觉、嗅觉、味觉与听觉影像。在稍后的发展力,他们可以形成自己本身的整合影像。在稍后的发展里,他们可以形成自己本身的整合影像而有别于母亲。这些整合与分化的过程是互补的。一个人无法做到同时整合属于某个特定事物的种种元素,而不去区分出这些元素与其他属于别种事物的元素。
婴儿所平稳开展的整合与分化——知觉、认知与运动功能——可能被强烈的情绪中断,就如同成年病患遭遇到的一样。渴望、挫折、激动与满足干扰并且改变整合性的自我功能,造成投射、内射、分裂与投射性认同。这些之后的心智过程有时会被称为防御机制,因而在遭到严重挫折时,他们防止自体影像灾难性的失去安适感(sense of well-being)。心智上的防卫企图保持自体感的整合并且通常会提供给我们情绪生活中的丰厚感与复杂性。没有这些防卫,我们会成为整合与分化功能相当机械化的编辑成果——只有自我(ego),没有自体(self)。
结合与区分的倾向是种基本的生物学与心理过程。种子是从豆荚里展露出来的,生殖细胞分化成各种细胞。新生的细胞又再度分开:即是分化:其中一些集合在一起形成相关的功能:即是整合。根、干、叶与传送养分的支脉都是由单一的细胞分化与整合而成。所有多细胞有机体都经过相同的生长过程。
整合与分化并非单纯的原始机制,虽然它们可以在小小的婴儿身上看到。我们终其一身都要仰仗它们。比方说,关于心理名词定义的争议,就是企图要对经验加以整合与分化。
二、 投射
个体有时企图去分化想要什么与不想要什么、好与坏或干扰自体与客体的分化。当一个人把自体不想要的那一部分归因到另一个人身上,这就是投射(projection)。如果投射涉及到外在客体时,这个定义是最清楚的,但是一些理论论述者也会把投射到内在客体的状况称为投射。
投射是借用来的名词,以电影的投影机来做类比。基本的元件如软片、灯光、透视镜都在这投影机里,不过影像却是放映到外面去,映在荧幕上面。形成外在现实的样貌。在我们的心理生活中,我们可以在其他人身上见到我们自己的内在状况。
在临床实务中,很容易观察到投射。
A.B.是个三十一岁的律师,是一家知名的法律事务所的新进成员。苦恼于自己过度的嫉妒,他开始接受心理治疗。他相信自己的担心与害怕并无根据,不过这些担心与害怕持续的影响他和妻子的关系。他和事务所里的资深同事在相处上也有困难。
一天晚上,他梦到老板把他判刑入狱。“他陷害我,”他说道,“我只知道这只是个梦,不过我认为这家伙试着要逮住我。因为M的案子,他现在对我很生气;不过他本来就一直对我怀恨在心。”这位患者巨细糜遗地描述他的雇主怨恨他的证据。
几分钟后,精神科医生说:“如果你是雇主的辩护律师,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是无辜的?我并非暗示他是无辜的或者不是,我只是想知道,你所看到的问题,另外一面又是怎样呢?”
这位患者详细描述到,这位资深成员是个善良的主管,他对新进成员提供指导并且约束野心勃勃的新进同事,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发挥出作为一位顶尖律师的技巧。“假设他是出于自私,”患者结论到,“这未必是出于个人的,他有权利保卫自己的势力与特权来维持生活,如你所知,过几年就轮到我了。”他说到,然后停顿了一会儿。“或许,我是想把他送到监狱里,然后接下所有的好案子。”他笑到,“我曾经对他大发雷霆,因为他不给我足够的案子,使得我不能照我自己想要的速度前进。”
“是,你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治疗者说,“而且你也看到周围人们的野心。”
“野心有错吗?”他反问。
“野心使得你走的这么远,也带给你许多成就。现在你很担心我会批评野心的坏处。”
“我知道你接下来会说什么。我是个好批评的人而且我看到周围的人们对我的批评。”
“你是这么想的吗?”治疗者问。
“我对这感到很惭愧,这样不好。”
“你现在批评起自己了。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严厉。”
AB把自己的侵略、竞争性投射到老板身上。正如他所发现的,老板没能让他早点成功时,他就对对方生气,并且认为这家伙想要“逮住他”。在治疗时段里的稍后,他认为治疗者很严厉的批评他,事实上,是患者严厉的批评自己。他将自己内在感觉与态度,归咎到外在于他的人身上了。他投射了自己的某个部分到他们身上。而外在的客体未必具有它所归咎的特质。就算他的老板曾经“逮住他”,而且他的治疗者曾经严厉的批评他,他仍然将自己的部分,归咎于他们身上。他确确实实投射了。
妄想性精神病或是精神分裂症的患者会投射出强烈而具敌意的冲动。他们可能因而在周遭一切之中感受到自己的攻击性冲动,所以觉得有个邪恶的阴影要对付他们,任何人否认这些阴谋的存在,就可能是共犯。
击性冲动并不是自体唯一会投射的部分。需求与自体影像也同样地会外在化。另外一个临床案例可以显示出原欲需求的投射:对养育着与亲密感的需求。
一个湿冷的雨天,一位外表邋遢,穿着不相称的破运动外套与鞋子的男人,走进westside社区精神卫生中心。一位精神科住院医师和他会谈。他认定这人处于精神病状态,混乱且自我忽略而应该由医院来照顾几周,然后再进入门诊治疗。患者拒绝住院与药物,如这三年来他所持的态度。他并没有伤人的危险,因此医师在没有得到他同意前,没有办法要求他住院。
“好,所以,”医师说,“我希望你明天再来,我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比较好的地方住下来,而且有东西吃。这是我希望做的。你觉得怎么样?”
虽然曾经有人提出类似的建议好几次,但都被拒绝了,不过,这次医师提供协助的方式有点不一样。他没有命令、处方开药或要求--他只是表达个人的期望。这个街头游民回答:“噢,好吧!如果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的话。我会来,我不介意帮你的忙。”他遵守自己的承诺。第二天他来了,得到他所需要的食物和庇护所。而这些他已经拒绝了好几个月。
患者显然忘了自己想要好过一些。他以为如果他得到食物和住宿的话,会让医师觉得好过一点。虽然我们可以认为患者会说这句话“如果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的话”可能只是偶然的故施小惠,不过,毋庸置疑的,当患者说“我不介意帮你的忙”。他是将自己的需求投射出去,是患者跑来找医师帮忙,而现在他以为是医师需要帮忙。他同时也投射自己希望受到照顾与养育的需求到医师身上。
有人争论说这些投射来自于敌意。同时也来自一种想要把不要的感觉与自体影像予以外在化的期望。人们也可以揣测这个患者恶意地想要摧毁医师安全包容的影像,然后藉着帮忙来加以修补自己造成的破坏(克莱因与 riviere,1964)。这种解释,我认为是过度重视所谓精神病患者是笼罩在无限的攻击冲动之中的理论(比昂,1956);他低估了精神病患者寻求关怀的能力,以及他要求别人关心的期待(哈米尔顿,1986)。这种解释同时也提供另外一种额外的观点,就是不必理解互动本身,而只要将资料勉强配合理论所假设的攻击冲动。其实更简单的想法,而且也和互动所见的资料一致的,可以认定患者的需求太大、太不舒服了,他宁可这些问题在别人身上看到,而不是自己。人们也可以臆测,投射使他和另一个人更接近些。
这些街头游民的说法并不只是反映他投射自己的需求到治疗者的倾向。他同时也正确且相当敏锐地描述真实的状况,如同精神病患者常常会做的。这次住院医师的确希望他的患者回来。多数精神科医师需要成功的帮助病人,才能对自己作为医师和协助者感到好过。这位医师说,“我希望你明天再来。”强调了自己而不是患者的需求。这位混乱的患者倒是为自己的投射,找到了一个已经准备好的接受者。
投射通常把本身依附到外在客体上,并且和外在客体混杂在一起。就如同变色龙会随周围环境变色一样。通常,但并非总是,投射的人们会发现某人或某事和他们所投射的有点类似。他们将自己不想要的性质归因于某人或某事,夸大并且扭曲这些类似的性质。在临床以外的场合,例如行政决策、人事管理以及司法程序,区分投射于对外在事件的感知是十分重要的,不过在精神环境,通常在开始时并没有多大的区别。当患者说。“我会来,如果这样会让你好过一点的话。”医师并没有争辩是谁需要协助。他只是回答“是的,我希望这样,我们一起去挂号处登记会谈约定。”在患者有机会认识他之前,医师没有强调患者投射的需要。
临床状况里的投射与婴儿的诸多行为有相似性。婴儿皱起眉头,吐出一口难吃的菠菜,被认为是和投射等同的早期行为——把不好的东西从自体驱除出来。我们可揣测婴儿把他的饥饿投射到客体,如同邋遢的男人投射自己的需求到精神病科住院医师身上。婴儿会粗暴地咬乳房与奶瓶,好似他们投射自己的饥饿痛楚到养育的客体身上,然后他要处罚这些客体(克莱因,1957a)。客体关系的观点是婴儿将他们不想要的饥饿、空虚、贪食的感觉投射到乳房或母亲,然后,由于他们的自体----客题混淆(self-object confusion),害怕被母亲吸纳(incorporation)。虽然我们并不确定婴儿的心智过程,共生晚期与分化早期的自体客体混淆是可能导致这类投射的。
在共生晚期与孵化(分化)的早期,孩子的自体感是来自于与母亲之间的区分。随着分辨自体与他体的能力增长,分辨快乐与痛苦的能力随之而来。这种分化与整合经验的能力,如之前所说,必须依赖自我功能在一个既未在身体上或情绪上被剥夺或是无法抗拒的环境中逐步在神经生理发展上逐渐展现。在“够好的”环境中(温尼科特,1953),自体与他体以及欢乐与痛苦会将自己分出来。很自然的,会把愉快的经验归于自己,痛苦归咎给他人;好的留给自体母亲(the self-mother),双元体(dual unity)和坏的投射出去。投射是一种主动有选择性的自体他体混淆类型,视自我分化功能而定。
焦虑(stranger anxiety)中扮演一部分角色,然而不想要的攻击性感受则在母子双元之外被经验到。当学步儿把感觉归于填充动物时,他们便是在投射。之后,他们把过错归咎到填充动物身上:“是比利做的。”即使是健康成人也会藉着推诿卸责、责备、轻视别人以投射不想要的感觉并且把问题外在化,而不是承认自己的问题。好和坏同样会被投射,不过比较少见。俗语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指把想要的特质投射到另一个人身上。
大一点的孩子投射不想要的感觉到母子双元(mother-child dyad)之外。投射可能在陌生内摄)与认同
三、 吸纳、内射(以投射来看,内射( introjection )是最容易被了解的。投射是种分化过程。它开始于小孩学得一种不是我(not-me) 的感觉并且藉由把不愉快排除到外界或内在客体以纯化自体。内射,相对而言,是种整合过程。虽然它根源于自体与他体分化之前,内射或是纳入 (taking-in) ,必须存在有可以纳入的未成熟自体以及有的可以被接纳后,才会出现。
客体关系文献中关于纳入过程的名词定义有些混乱(Sandler and Rosenblatt 1962, Schafer 1968, Meissner 1981 , and Boesky 1983) 。一般来说,有四个名词最常被用来讨论纳入。内化(internalization) 是指把新事物包括进一个人的任何机转。在内化的范畴有吸纳(incorporation) 、内射( introjection )与认同(identification ) ,依次逐渐复杂与成熟。本节会先着重在内射、外射的相反作用。比较原始的吸纳作用也会在此讨论。认同,除了定义之外,会在本章的稍后一节再讨论。
吸纳意谓着心理上的“吞噬”,先于明确的自体他体界限发展前。客体被纳入而消逝在未分化的自体他体母质(selιother matrix )中 。生理上的类比是如同婴儿由乳房吸入温甜的母乳,母乳进入而消逝在婴儿母亲的共生一体中。Freud 在《图腾与禁忌》 (Totem and Taboo) (I 913a) 中所描写的吸食大麻后产生的幻想就是吸纳。我曾经讨论过心理治疗中吸纳的视觉类比并且将它拿来与观察小孩时所见的吸纳现象做比较(哈米尔顿,1981)。
在心理治疗中,一位精神病患提到他还是小男孩时,和父亲一同走路,并且模仿着父亲的姿势与步伐。“男孩子就是这样学习的,” 患者说。“父亲渗透进儿子然后他们合成一体”。这位真实外在的男孩可能正在认同他父亲,像他父亲一样存在 (being) ,而不是成为 (becoming) 他父亲;可是,患者以更原始的方式来看待这种互动。对他,男孩并不是行为表现像父亲,而是和他父亲融成一体。自体与客体缺乏分化。临床上,这个例子表明了吸纳被认为和吸奶的婴儿所发生的是类似对应的心理过程。正如Gre-enberg 与Mitchell (1983) 所说“满足的经验会引起融合的幻想,挫折的经验会导致排斥、分开的想法。融合的幻想涉及‘完全的吸纳’,而成为客体的融合幻想则是后续所有客体关系的基础”(p.315) 。Fairbaim (1941)称之为“原发认同”( primary identification ) ,可是我较倾向于保留认同这个名词以形容更成熟的过程,即 Fairbaim 所称的“续发认同”( secondary identification) 。
如同其他心理过程,吸纳不会轻易地消失于婴儿身上,而只再次出现在受困扰的患者身上。数以百万计的心理健全的基督徒参加团契时展现出吸纳。在圣经中,吸纳是如此地被描述:
我的肉是真正的食物,
我的血是真正的饮料。
食我肉,而饮我血者,
住在我的里面,
我也住在他们里面。
新约圣经 约翰福音
第6章第55至56节
当内射的补充物被吸纳,内在的自体与客体都是有点分化的,所以内射的客体可以成为客体影像,而不是和自体影像融合。当 Sandler 与 Rosenblatt ( 1962) 将内射定义为“客体表象被赋予真实和幻想的力量以及真实外在父母的权威”时,就假设至少有这种分化的程度。一个内射物是一个内在客体影像,对内在世界而言有相当鲜活的情绪力量。内射物是个客体影像,被纳入、被接受,保持完整,而非被吞噬。
为了清楚地了解内射,简短地描述那在发展上随之而来的认同,可能是有用的。所谓认同,是指先前内射的客体影像中,有价值的性质被归属于自体影像。不像在吸纳时的情况,在认同时的自体与客体影像还维持完整的、被比较的与被对照的。 Boesky (1983) 评论说“ Sandler, Jacobson 与Kemberg 几乎会同意把认同视为自体表象与影像和客体表象与影像的结合(fusion) (pp.579-580)”。 Boesky 应该会同意他在这段话中所用的「结合」并非意指吸纳的原始融合,而是表示自体影像和客体影像以一种变得类似但是仍然分别开来的方式合在一起。
类似的概念在 Kohut (197l) 讨论蜕变性内化作用( transmuting intemalization) ,以及Giovacchini (1979) 讨论将母亲功能同化到自体时 (assimilation of maternal functions into the self) (参见 Tolpin 1971) ,都可以发现。
内射在心理治疗中有时候并不像投射那么明显可见,因为它朝向内在而不是外面。再者,内射物通常不会显示出来,直到他们变得整合与分化到更隐微的认同之后。虽然可以观察到内射的证据,特别是在比较未分化的患者身上,我们必须记着,同样一位患者常常以很差的调节方式扭曲他们的内射物。内射内在客体并不准确的代表外在客体,而是在内射之前,已经被当成外在客体而蒙上投射出来的色彩。
Cameron ( 1961 )在他关于内射与再投射的文献中,描述一位二十五岁的教师多年来与自己无法承受的自我批评奋斗,她几年来逐渐了解自己的治疗者,慢慢地内化他比较良好的态度,这些态度最终帮助她能够调节对自己每个行为、感觉与思考都加以攻击的自我批评。她说明这个过程,“我吸纳你进来…我没有幻觉或是什么。可是……有时候你说出一些正面的事,或是有正面的态度”。 (p.91) 。即使她的治疗者不在场时,她会感受到他在她身旁。他提醒她注意到自己好的部分。她是个充分分化的人而不会听到治疗者的人声幻觉,不过却感受到治疗者做为内在客体存在着,在她的内在,不过与她的自体分开。她还没有把这个内射物整合成她自己抽象、内在的价值系统或态度,而仍然感受到它是个客体,而非自体。
女性,进入Menninger 医院的长期住院部门来治疗她严重的恐慌。她的焦虑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没有办法和父母分开来睡觉。她会用尽一切努力蹑手蹑脚地进到父母的房间,然后睡在他们的床脚。父母被惹火了,会把门锁上,结果只见他们苦恼的女儿蜷曲地睡在房门外的地板上。她对亲密感如此地需求,以至于心理治疗、家族治疗、药物或是短期住院都没有用。她被转介到精神科的长期住院部门。
B.J.是一位二十岁在医院,她的病房精神科医师每天和她见面,仔细听她说话。他似乎了解她的寂寞与渴望。照顾她的护士协助她整理仪容。他们让她忙碌于结构性的活动中。患者对她的精神科医师产生仰慕与爱意。她明显地想取悦他。她遵照他的指示,并且向他报告所有的活动。她机械式地遵守他的指示:显然她没有内化并且将他的建议处理成适合自己的需要,而是纳入他们并且毫无批评地接受他们,如同医师在她里面指导她。这种现像是内射。
当她的精神科医师换到另一个单位, B.J.激烈地表现出她的内射。好几天,她退缩在房间内躺着不动。她没有遵守与新的心理治疗者的会谈时间,这位治疗者到她房间,由熟悉的护士陪伴而来。他问患者是不是想念以前的医师,而且向患者说,不想见新的医师是因为这会让她想起以前的医师已经不在了。
患者很快回答,她不想念以前的医师,而且也不需要新的。她所挚爱的医师在她里面,在子官里。她说,他神奇地让她受孕,他和她会有儿子;儿子会和医师完全一样。分离的焦虑明显地造成精神病发作,而她将自己第一位治疗者的内射表现为受孕。
B.J.是位性成熟的女性,她想把治疗者纳入的渴望有着情欲的性质。不过,需求与期望最关键的部分是与亲密感的基本需求有关。她的新治疗者因此没有诠释她期望受孕的伊底帕斯渴望,让她受孕的治疗者或许象征她的父亲,之前她企图睡到他的床上。他也没有面质她对失去医师的精神病性否认。反而,他诠释内射。他说,”没错,你从你的医师那里纳入了某些重要而且有价值的事物, 同时你会一直拥有这些。我很有兴趣知道他们是哪些。”
不知道B.J.最后是否有办法把周围照顾她与了解她的人整合成她自已的一部分,而容许自己可以被照顾和了解;不过,这位思考周详的治疗者让她觉得被充分地了解和关心,足以让她愿意到他的办公室谈,而非继续关在自己的房间里。
一个比较不明显有关内射的例子,是一位接受心理治疗训练的男性社工人员在讨论会中提出的。他报告过去一年中,他的三位患者和他一样留起胡子。他们都是对自己是什么和他们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感到疑惑的年轻人。有些与会者认为这些人内射并且采用冶疗者外貌的特征以便在治疗时段之外的时间,保持治疗者和他们在一起。其它人认为这是一-种认同,而促使他们蓄留胡子,因为他们已经接受了治疗者的某部分成为自体的一部分。然而,又有人认为这种行为是模仿,并不一定需要内在的自体与客体表像有明显的改变。事实上,模仿代表着藉由在自体他体界限上,也就是身体表面,保持一些相似性,以便隔绝自己想要纳入治疗者的期望。讨论会的参与者最后同意,只是观察一个人的外表并无法了解患者的内在自体与客体世界。他们须要听到幻想与梦,还有观察治疗里的互动。
B.G.---第二章描述过的,几乎每天变换身分的患者在报告他的梦时,提供了一个复杂但是清楚的关于内射的例子:
十八个月以来,一周两次的心理治疗使他更换信仰与工作的情形迟渐缓和干来。他在一次治疗中,一开始就陈述他做了-个梦,他得了很严重的红疹而上面长满跳蚤。他病得很严重,他说。然后他梦到治疗者帮他全身涂抹乳液并且检查,特别是看他的嘴巴。治疗者喂他吃药,他吐出一团黝黑、不断蠕动的虫。这是从跳蚤虫卵中长出来令人害怕的寄生虫。在梦中,治疗者并没有被这污秽不堪的景象吓到,反而表示关心,愿意提供协助。
患者说他觉得跳蚤和虫代表他的病、她的忧郁和自毁,会将他蛀蚀掉。他对虫的联想之一就是母亲攻击他的内在自我评价感时所感受到刺痛人心的讥讽。他觉得他已经把这些讽刺纳入体内。这些虫代表着内射的、坏的部分客体,母亲的这部分对他做为一位具体个人的自体感有很大的伤害。他说现在他想当个医师,他听医师的话而感觉好过了些。在梦中,他内射他治疗者的照顾,这其实也代表以前母亲照顾的、好的部分。
正如例子中所显示,坏的客体表像可以内射,如同好的客体表像一样。如患者描述的,内在批评者是个坏的客体。攻击患者的人声幻听是更极端的坏的内射物。士兵在战争后常常在梦魔和回想( flashback )中经验到敌人的内射。他们摆脱不掉这些内在客体,并且不断地对抗这些,直到他们接受敌人是自己的一部分;在车祸以后,许多人们幻想并且梦到危险的客体降临到他们身上。危险的客体是个坏的内射物。
这些对于成人的观察和早期发展有对应。虽然小孩无法描述他们的幻想,我们可以观察隐含内射过程的行为。Brazelton (1 975) 拍摄一个十周大婴儿学一位大人喃喃自语的样子。他们似乎内射入然后投射出他们外在客体的行为模式,在短暂时间里创造了一个双元整体(Blanck andMahler ( 1971 )描述了稍大年纪时的模仿,她认为内射在她研究的某位个案的行为中扮演一部分角色。这个男孩飞快地进入实践次阶段,因为他九个月就会走路。他把父母亲的某些部分纳入早期的自我结构(注一)中。她提到他在后半年热切地模仿他的父亲,学他父亲的行为,不过他是以相当夸张的方式。运用这位患者所提供更详细的内在过程,我们可以猜测,当这小孩早熟的运动技能使得他过早与父母分开时,他一定觉得更加孤独和脆弱。以典型实践阶段小朋友的处理方式,他以夸大来代偿自己的损失。把自己无所不能的幻想投射到父亲身上,将他当做英雄。我们可以认定,随后他内射父亲的英雄影像,并且试图使自己的行为符合内在影像。(Blanck 1979) 。
性质比较不令人愉悦的内射客体也会被夸大。一个比较会叱责的父亲会内化成一个伤人的怪物,直到孩子够大到藉由分化与整合的过程来调整自己的内在影像。由于小孩会倾向以未经调整的方式来增强自己的经验,我们在治疗或是其它处境中听他们描述时,若要对他们父母的特征下结论,必须要缓和一点。
Klein ( 1957b) 根据她对父母的观察,认为好的乳房(哺喂、温暖、甜美、饱满与当下出现的)是第一个被内射的,同时也是被吸纳的客体。婴儿纳入它,感到被拥抱而且安全。根据我的用法,由于他对这影像是完整而且是和自己分开的,这个过程是内射,而非吸纳。以Klein 的基模( schema) 而言,内射的好的客体是往后所有好的客体关系的基础,同时也是照顾自己能力的基础。她以一种特定而且具体的方式,使用好的乳房这个名词,对目前的客体关系理论者来说,可能过于着重解剖构造。如Mahler的研究指出,不只是母亲的乳房被内射,同时是她视觉上的存在,她的气昧、声音、味觉,特别是她的抱持(holding)。在我们的文化里,不只是母亲的这些性质被内射,孩子也逐渐有机会很早就内射自己父亲的特质。
内射的证据,在小孩与患者身上所发现的,可以在艺术、文字和每天的生活中发现。例如, SOßlerset Maugham (1944 )察觉到内化的重要性:
男人与女人并不只是他们自己而已,他们也是自己出生时的地区,他们学习走路的城市公寓或是农场,他们小时所玩的游戏,他们一再听到的姥姥故事,他们所吃的食物,他们参加的学校,他们所做的运动,他们所读的诗,以及他们所相信的上帝(p.2)
Wordsworth 描述到一个内射物,当他写到自己看见一丛金色喇叭水仙造成他一辈子的影响时一一
再一次,当我埋入躺椅
心情空虚或沉浸
它们闪烁入我的眼里。。。。。。。
记忆喜爱的诗句或是其引述是种内射有价值客体的过程。在痛苦与寂寞的时候,我们可回忆这些好的内射物并且提醒自己美好的事物仍然存在着。
在芝加哥南边的一所教堂前,有一次我曾经听到会众聚在一起不断唱着「打开你的心扉,让耶稣进来。」这里的「心扉」代表着喜爱的自体,而「耶稣」代表着将要内射的好的客体。
拍摄与我们分享或度过美好时光的家人、朋友与地点的照片并且将它们放在相簿中,这与在心理上内射入好的客体并且抱持与怀念这个好的客体,是相对应的。当人们觉得寂寞,他们会把相簿拿出来,提醒自己生命之中曾经拥有过这么些美好的事物。
一位三岁男孩显示出内射与再投射的能力,当他母亲离家好铁个晚上时。父亲帮他洗澡并 且读完床边故事后,他们仍然睡不着。父亲不知道任何一首母亲会对他唱的歌,他对这有点失望。他在床上翻来覆去,把自己紧紧地蜷曲在蓝色被单中。他又转了一次身,然后开始很小声地唱着歌。他唱着绿色草地与多彩多姿的花朵在原野上绽放,节奏和旋律则丝毫不差。他脸上露出满足的样子,然后就睡着了。
他内射了母亲唱歌的样子。当他想念她时,他会重新创造这首歌,唱给自己听,并且听到后重新内射一次。当他听到自己安慰性的歌,这增加了好的母亲的内在影像,安慰他自己入睡。
这位男性四十一岁,当他是个小孩时,每天和父亲吃早餐。他父亲总是在餐桌前看报纸,听收音机。他和儿子交谈,评论早上知道的新闻与事件。报纸的内容简洁有力,白衬衫洁白如新,桌上的柚子汁、咖啡与鸡蛋的味道芳香浓郁。长大后,这个人在工作前仍然会看报纸、听音乐。
他内化了父亲的习惯,一种结构,或许有人会这么称呼。在他每天生活里,他在外在世界中重新创造这个内射物。藉由整理报纸、开启收音机和倒橘子汁,他在周遭重新创造父亲的世界。他再度纳入它---看报纸、听音乐,品尝并且闻到橘子汁、咖啡与鸡蛋的味道。
艺术、文字与日常生活,以及心理治疗和早期发展中的内射,容许我们纳入有价值且持续的关系。这些好的内在客体对我们大有帮助。
四、分裂
分裂(splitting) 和内射、投射都是客体关系理论中主要的心智机转。根据Kernberg (1980) 的看法,分裂是主动地「将自体与重要他体的矛盾经验分别开来」(p.6) 。这些矛盾的内在元素仍然在意识层面,不过却被时间或地点分开来,并且不会影响另一个。虽然分裂不会自行出现,直到复合期(Mahler et al.1975) ,它的胚芽(anlage) 可以在共生期发现(Kernberg 1980) 。
w.J.是一位二十九岁的接待员,通常穿着很别致,有天来治疗时穿着牛仔裤和皱皱的上衣。她跌生下来,盘起双腿坐着,瞪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后说,”我觉得糟透了而且很孤独。不论怎么样都没有人会了解我。有什么用?我甚至于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患者处于全坏的自体他体状态。她描述自己是孤独或被抛弃的。她的情绪糟透了。她描述她的客体不了解她或是缺少情绪上的参与。像这样的全坏的客体关系单元,有时候称为”分离的母亲”( mother-of-separation) 。w.j.并没有真的退化到共生的全坏经验里,痛苦地哭号,因为她仍然使用言词来描述自己的感觉;不过,患者所描述的与一个又冷又饿又被抛弃的孩子所感受到的之间当然有对应关系。
他的治疗者说,「你一定对我失望。你请我就是为了要了解你、帮忙你。但是你仍然觉得没有人了解妳。」
「噢,不,」 她说,「不是你。你是唯一关心我的人。来这里后我觉得好多了。是我那混账丈夫---和我母亲。」
当治疗者辨认出她的失望,她就不再觉得不被了解与被抛弃,至少对治疗者而言,然先前她说「没有人了解我」以及「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她现在改变主意而且并不承认有任何改变。在与治疗者的关系中,她由全坏的自体他体状态、转变成全好的自体他体状态;不过她仍然分裂着她的客体世界并且认为她的丈夫与母亲是坏蛋。在这种情形之下,治疗者必须够谦虚到不接受她目前的所说的状态是现实,否则他会造成在治疗中看起来是越来越好但在个人生活中则是继续退化。这种处理分裂的技巧会在第十四章做进一步的讨论。
在B.G.的案例中,分裂也是相当明显的。他是如此地未整合,在治疗早期他几乎每天更换他的工作、朋友与宗教信仰;不过他最后开始比较有秩序地经验自己的世界。他并没有一点一滴地逐步整合自己与客体世界中各式各样相互矛盾的部分。相反地,他的生活本身很快地分成好几个好与坏的区域。在治疗的第二年,他把世界分成支持他与反对他的两个部分,逐渐地,他把治疗者理想化。他相信治疗者所说的一切都是圆融、正确而且睿智的。其它想要帮助他的人,都被他视为是有敌意的,或是在最好的情况下是,疏忽而且无知的人。
B.G.向一个机构申请职业训练,他们安排了一位认真而热心的咨商员。当咨商员想要帮他面对工作中令人挫折的部分时,B.G.觉得愤怒。一次又一次在治疗中,B.G.向他的治疗者怒骂他的咨商员是多么粗心大意、不肯帮忙、自私而且有专业上的疏忽。如果治疗者指出B.G.很难辨识出他的咨商员的好意与困难,他就勃然大怒。如果治疗者指出B.G.很难辨识出治疗者的极限,他也会勃然大怒。
患者无法避免地要保持他的治疗免于任何失望的暗示。这好比是他的好的自体客体经验是这么薄弱,必须要保护它免于任何坏的感觉,好像他的坏感觉会威胁要吞噬掉他努力维护的任何好的感觉。
这个患者以最具破坏性的态度对待他认为是坏的客体。他开始搜集证据来提起一系列行动的诉讼以对抗此机构。幸运地,治疗者成功地帮他打消这个行为。如果他选择诉讼的话,他的职业训练将得不到任何帮忙。他并不考虑这个问题,因为他幻想着他那全好的客体(治疗者)会神奇地让他不必辛苦地接受职业训练。虽然分裂带来麻烦,分裂却也的确让他在治疗中保持良好与舒适的感觉,而他是多么地需要这样的感觉。它帮他把世界组织得好一些些。至少他不再需要每天在事情之中忙碌穿梭。之后,他可以开始分化与整合自己好与坏的经验。
在治疗中,一种特别常见的分裂类型是在好的治疗者与坏的配偶之间。日复一日,治疗者听到患者说他或她是多么善解人意而患者的配偶则被描绘成不敏感、口出秽言而且是冷漠怠慢的人。这种分裂的类型可能最难被指出来,因为外在状况可能和内在分裂的客体关系有着某种程度的一致性。
我们曾经清楚地描述在个别心理治疗与住院治疗合并的情形下,患者将一些工作人员视为全好而视其它人为全坏的分裂(Bumham 1966, Adler 1977, Gabbard 1986) 。工作人员之间以及与照会者的频繁讨论则已证实了虽然工作人员之间的差距的确存在,不过这些差距被患者夸大了,而患者则明显地将其内在客体关系分裂开来。患者必须要维持着周围有可以为他所用的全好关系存在的幻想。为了维持这个私密的信念,他们必须将不愉快投射到全好关系之外,然后把经验世界一分为二。
在儿童发展中很明显与治疗成人所见到的有对应的部分。当小孩觉得温暖、吃饱而且被抱着时,他似乎进入这种充满喜乐的融合状态,这种状态等同于全好客体关系单元。多数作者着重在共生做为一种充满喜乐的、温暖的、亲近而抚育的整体。可是,在此双元整体阶段,若痛苦、饥饿或恐惧侵袭这母子单元的话,会发生什么呢?无可置疑地,在痛苦状态下,婴儿同样地不能分化自体与他体。如果小孩因为中耳炎受尽折磨,如果他的肠子因为肠胃炎而翻绞,如果他的臀部皮肤烫伤且因为受到感染而痒个不停,他必定在自己之中以及在他那未分化的周遭世界中感到痛苦不已。由于母亲是他自体他体经验的主要一端,他可能觉得这个坏是在她里面也同时在自己里面。不愉快的共生经验被认为是往后各种形式坏的客体单元之基础,而愉快的共生经验被认为是往后各种形式好的客体单元的基础。可是,直到复合阶段中自体与客体、愉快与痛苦、好与坏可以部分地分化,分裂才会形成它完整的形式。
Mahler 与同僚(1975) 描述当母亲将处于复合阶段的小孩留下来和观察者在一起时特别容易看见分裂的情形。观察者对小孩来说,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坏的客体。如果小孩凑巧把她当成好的,他会伸手怀抱她,把头凑到怀里。妈妈回来时,可能会打断也此情境下的「好」的共生关系,并且提醒小孩,这是个方才「缺席的母亲」(mother-oιabsence),是「坏」的或是令人受挫的母亲。小孩可能会忽略或是主动地排斥她。在复合阶段里的分裂与边缘型患者的分裂有对应关系,因此推导出结论认为前者是后者的前身(Mahler 1971 )。
Kernberg ( 1980 )和其它人一样,认为分裂是小小孩与最严重困扰的成人的特质。不过,他评论说,人们的团体通常比个人成员显示出更为原始的心理功能(Kemberg1981 )。他的发现可以解释为什么分裂的证据在娱乐事业、艺术与文字、宗教与公众生活中随处可见。也有可能适应良好的人之中,分裂也比我们原先认为得多。一首育婴的歌谣如此描述分裂:
这有个小女孩
有个小卷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