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书评:分析心理学巨擘:荣格(Carl Gustay Jung)
2008-11-23 21:02:48
陰影的投射與統整

    解夢也是幫助自我在其能力範圍內盡量發揮作用。雖然必要的深層轉化偶爾可以從夢中形象觀察到,但是這種轉化可不會應病人或是分析師的要求呼之即來。面對病人極力要求(可以理解的)分析師告訴他們「該怎麼做」時,因應之道就是,鼓勵病人盡力去了解衝突以什麼樣的形式呈現出來,並盡量對所處的情境施以影響力,然後-有信心地等等看。上述的過程對於心靈的轉化十分關鍵。分析的情境(以及分析師這個人)可能是病人僅有的神聖領域(temenos),也就是病人舊有的自我形象銳變為嶄新而更全面自我形象的混亂時期,生命可以被逐步統整起來的安全空間。

    切記一點,自我形象自身的改變,端看自我所賴以為主要認同的情結(情結的組合)而定。這一點可以從陰影的投射上輕易看出來。投射時,自我會「理直氣壯」地討厭某個人(通常是和自我同性別的人),而這個人身上卻帶有和病人的自我形象相同的特質(所有人都這樣認為,但唯獨投射者不這麼想)。如果這類的陰影和自我已經整合在一起,成為此人性格整體的一部份,那麼夢往往表現出,夢境自我和陰影做同樣的舉動,持同樣的想法。

    如果陰影沒被投射出來,而是由自我將之外化出來,那麼當陰影被統整入主要的自我形象裡,或陰影從核心的自我形象分離出去時,就會有奇怪的夢跑出來。例如,戒酒的人一旦平日不再喝酒,就會常常夢見喝酒。這類的夢也常在戒菸的人身上出現。這種結構簡單的夢透露出,包括陰影活動的自我認同舊模式依然沒改,雖然自我已不再認可這個舊模式。(光把這些夢看成是願望的滿足,會讓自我陷溺在舊有的想法和行為模式當中,而不是鼓勵它去擺脫這些舊習性。)



雙極結構

    更複雜的夢也說明了同樣的道理。某個一度夢想當神職人員的中年男子,在不相關的領域裡向來事業有成,但卻出於反畏懼(counter-phobia)的心態,有過度活躍的性生活。他已和太太分居(但仍維持性關係),和一位已婚女友維持每個星期約會一次,其餘空檔時間,常去街坊酒吧泡妞,和很多女人發生一夜情。旺盛的性活動期間,還夢見自己上教堂領聖餐!他的陰影裡還保有之前相信的美好價值-宗教誓約和關注-但這些已經被分割出去了,也許是因為性欲與篤信宗教兩個極端之間,基本教義式的分裂。

    這個例子也可以拿來強調,陰影本身沒有好壞之分。陰影僅只是第二自我的形象,是有意識的人格之外的心靈內容被擬人化後的產物。從主要的自我形象的觀點來看,陰影是負面的,因為它是從自我分離出去,且多少受到自我的壓制,不過,它真正的內容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壞的,端看目前的自我形象的狀態而定。

    依附在自我認同裡的情結結構常常是雙極性(bipolar)的,或更複雜的。相對來說比較簡單的雙極情結,是以特定方式被安排在一起的兩種認同型態(或情結)。其中一端往往落到自我裡,而另一個具同等分量對立端,不是被壓抑到陰影裡(偶爾會表現出來),就是被投射到週遭的人身上,通常是關係密切的家人,在自我與接收投射的那個人之間形成一種排斥的關係型態。本質上這是一種冷漠的關係結構,它不僅破壞了做出潛意識投射者的個體化歷程,也阻礙自我與接收投射者之間建立穩定的個人關係。

    雙極結構的另一個例子,是主導/服從的關係模式,一端主導,另一端服從。基於這種模式,關係中兩人的互動大半也會落入一方順從,一方強勢的模式。不過,模式逆轉的徵候也經常可見。舉例來說,某個非常成功的商人,數十年關照身邊的每一個人,退休之後發現,沒來由地害怕自己會突然生病而變得無助而依賴。討論後發現,他真正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恐懼自己會變成認同的對立面(依賴與順從),這一面是他從年輕時起便以強迫工作和照顧別人一直逃避的。

    類似的情況也履見不鮮,例如,飛行員或空服員不當班時根本不敢坐飛機。以空服員為例,當他工作時根本沒有「掌控」飛機的飛行,不過,控制的象徵性意義卻很清楚。更常見的例子是,有人不敢坐別人開的車,但自己開車倒是非常愜意。我聽過至少一個倒過來的例子:有個非常強勢的女人控制欲旺盛,簡直到了狂妄自大的地步,但她卻不敢開車,連芝麻蒜皮的小事都要司機開車接送。



不斷變化的自我「光束」

    我們可以想像個人潛意識裡的情結不均勻地散落在「網絡」裡,其中幾組的情結以某種樣態聚集在一起,每組都和網絡中的其他情節互有聯繫,藉由這個想像,我們可大略描繪出自我在各種認同型態之間的游移。如果把自我的原型核心想像成是一道光束,那麼被「光束」照亮的情結,就是當前的自我認同。有區域被照亮,相對的,網絡中就有區域遺留在黑暗裡。沒被照亮的區塊形成各種非自我結構-陰影、阿尼瑪等等。倘若自我這道「光束」移動,它不僅改變了自我的「內容」,而且改變了和這些內容有關的關係模式。平常的意識狀態下,人不會察覺到自我「光束」是會移動的,只會單純地認為被照亮的區塊「就是」自我。

    網絡與光束的比喻還需要進一步解說,因為網絡固定的結構。事實上,當自我「照亮」某個區塊時,那麼自我就能改變那個區塊裡的情結。由於所有的情結內在彼此聯繫,某個情結發生改變勢必或多或少影響到其他情結的結構。自我不僅被動地感受這個「網絡」,還會積極去產生(或解散)「被照亮」的情結結構。

    一旦了解到自我不是影響情結結構的唯一力量,情況變得更形奧秘複雜。情結結構也會受到本我活動的影響而改變,直接(就像情結在某個夢境裡活化起來)或間接地-本我引導自我去面對自我努力想逃避的某些衝突或成長的階段。所以說,自我和本我兩者都會影響情結結構,而情結是自我的認同感所在。有一點很重要,就是自我是以本我為原型而建立起來的,所以,這樣說來,自我是本我於意識世界的代理人。

    把認同結構理解為不斷變化的過程,對臨床上解夢非常有幫助。牽涉到夢的一些更理論而深入的問題,就臨床實務上做好解夢工作而言,並沒有太大的關聯。這些更龐大的議題主要包括:一、關於認識本質的知識論問題;二、關於認識者的本質和無所不在的神秘存在之間相關的宗教問題,以及三、反映在神話、童話故事、民間傳說裡的運作結構(原型母題)這個中介範疇。第三點提到的是,對原型象徵學進行純粹研究的一個豐富領域。不過,把原型象徵應用到臨床上詮釋時要特別謹慎,因為,個人的複雜性遠遠大於任何一個神話的複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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