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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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哈宾
人民邮电出版社 2016-12

前言

这是一本我不得不写的书。之所以不得不写,有两个原因。首先,我需要为我的来访者——在处理愤怒时遇到困难的男性——提供一些素材。但写这本书也使我自己受益匪浅,它促使我对愤怒在我人生中扮演的角色进行了理性和感性层面的梳理。许多年前就有人曾对我说过,我在处理愤怒时存在问题,但那时我并没有认真对待。实际上,如果不是因为我几乎毁掉了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部分,我恐怕永远不会好好审视自己。而那最重要的部分就是我的婚姻。

在结婚十周年的纪念日上,妻子对我说:“如果下一个十年仍然和过去的十年一样,那我就离开你。”她的语气平静,但毫无疑问她是认真的。在我眼中仅仅是偶尔有些争执的完美婚姻,于她却是长期背负的重担。她觉得自己如履薄冰,随时要避免把我“引爆”。每当有争执产生,我会好几天闷闷不乐。只要她不同意我的看法,我就会立刻进行攻击,用各种手段否定她和她的意见。当她对我说她已经用尽了全力来忍受这一切时,我决定认真对待。为了不失去那个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人,我要在灵魂层面进行彻底的反省。

我对自己进行的这种批判性审视,始于三十岁出头,这一时期也正是许多男性开始对自己和生活进行真正的反省和体察的时候。作为反省的一部分,我开始将自己及自己的反应与其他人进行比较。结果发现,大部分人似乎都比我活得快乐。困扰我的事情好像并不怎么困扰他们。他们有更多的朋友,和朋友间的关系也更加亲密。我发现自己的感受与大部分人的感受并不相同。其他人每天早上起来会对新的一天满怀憧憬,或至少不至于充满恐慌。可我呢,几乎每天都像在挣扎求生。我很少持乐观态度。哪怕我确实取得了成就,我也无法享受成功,因为我无法停止对可能发生的坏事情的担忧。我总是假定事情会变糟,所以既然事情总要变糟,与其从高处(快乐和满足)坠落,不如从低处(不快乐)坠落更好。

我以前并不知道自己与他人在这些感受上的不同。我曾以为,乐观的人要么是忽略了“现实”,要么就是虚伪。我注意到其他家庭的成员之间经常自然地互相拥抱和亲吻,但我对这类情感表达向来无所适从。在我意识到这些人其实并不虚伪时,我异常吃惊。而在我了解到人们是真心相爱,并且能自由地表达爱意时,我仿佛遭受了迎头一棒,猛然发现我的人生错过了太多美好的事物。如今回首往事,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如此害怕表达情感,是源于我对羞耻和拒绝的恐惧。

因为愤怒,我几乎无法享受生活。我不愿将钱花在自己身上,对妻子的消费行为也甚是反感,即使她只是用合理的金额购置她需要和喜爱的物品。面对哪怕是最温和的批评,我也只会愤怒相向。我对每件事都过于认真,经常把小分歧升级为大冲突。虽然我也有爱好,也能在环境要求下表现得轻松自信,可实际上我总是处于愤怒之中。

我发现自己曾经惯用的处世方式都受到了愤怒的驱使。我开车时经常怒气冲冲,只要别人没有按我认为正确的道路行驶,我就会摁喇叭、竖中指。如果修车工人告诉我某个零件需要修理,我就会认定他是为了赚钱而故意夸大其辞。我认为自己有火眼金睛,能识破每一个伪君子,而既然在我看来绝大多数人都是伪君子,那可想而知我在这方面的实践经验有多么丰富!

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做研究员兼教师,但这份工作并没给我的性格倾向带来改观。如果你想受雇于大学从事研究工作,就必须让自己从众多极其聪明又争强好胜的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在这一过程中,你每提出一个新观点,就会迎来对手兼同事们的围攻。几乎任何人都会被这种接二连三的批评扰得心烦意乱,而对愤怒的人来说,这一过程还意味着一次又一次的的羞辱。

在我开始着手处理自己的愤怒问题时,我开启了自己的第二份职业——执业心理医生兼治疗师。我决定将处理男性愤怒问题作为我的专业特长,并很快发现我需要为这些男性找一本书来读。我非常欣赏哈丽雅特·勒纳(Harriet Lerner)为女性所写的那本《愤怒之舞》(The Dance of Anger,HarperPerennial,1997),在我看来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自助书籍。但我并没有在男性愤怒领域找到类似的作品。于是,我找到了写这本书的第二个理由。在完成最初几章的创作后,我开始将其交给我的男性来访者阅读。慢慢地,一章一章累积起来,最终成为了你们面前的这本书。

如今,十年过去了,我可以诚实地告诉大家,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我了。我更加享受生活,也不再时刻警惕着以防他人看到我真实的样子。我再也不是那个令人头痛的家伙了!最重要的是,在我和妻子的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上,她告诉我,第二个十年确实比第一个十年好得多。 在这里我要对帮助过我的人表达谢意,没有他们我恐怕永远无法完成这本书。感谢詹姆斯·卡特(James Carter)、鲁弗斯·多尔顿(Rufus Dalton)、埃莉·霍尔特(Ellie Holt)和凯茜·斯罗塞(Kathy Sronce)对初稿提出的意见。感谢卡伦·多尔顿(Karen Dalton)的意见及对本书内容的建议。感谢雷蒙德·W·诺瓦科(Raymond W Novaco)博士允许我引用他的《愤怒量表》(Provocation Inventory)。感谢美国联邦调查局(FBI)特工人员帕特里夏·帕克(Patricia M. Parker)为我提供犯罪统计数据。感谢查塔姆县(北卡罗莱纳州)家暴与强奸危机处理中心(Family Violence and Rape Crisis Center)的执行理事乔·桑德斯(Jo Sanders)为我提供家庭暴力统计数据。感谢海迪·莫吉(Heidi Mougey)帮我做调查工作。感谢葆拉·查奇瓦拉(Paulle Chuchvara)以及她持续不断的鼓励。感谢珍妮特·萨伯(Jeanette Sarbo)博士。另外对布鲁诺(Bruno)和恰恰(Cha Cha)也表示特别感谢。

尤其要感谢为我提供鼎力支持的编辑们。编辑玛丽安·塞弗(Marian Saffer)(“去掉那些脏字,汤姆。”)自始至终给予我源源不断的鼓励。在全书结构和主题方面,她也提供了很多帮助。在我准备放弃时,她督促我写下去,把自荐材料发出去(她甚至亲自帮我编写材料,众所周知,我们这些愤怒的男性在自我推销方面实在是很差劲),追着赶着让我把工作完成。对于编辑吉尔·梅茨勒(Jill Metzler)(外柔内刚的典范),鉴于他把我松散的文风收紧,把我的得意之处“扼杀”,我要将很多内容的成形都归功于他。编辑埃伦·卡瓦里(Ellen Cavalli)把我引向冲刺阶段,并将她不露声色但充满艺术格调的文风加到了最后的定稿上。最后,感谢香农·L·多诺万(Shannon L. Donovan)将我从文案编辑工作中拯救出来。

在此,我对以上各位致以最诚挚的谢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