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论者:理性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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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舍默
北京联合 2018-8

人生在世,莫强如吃喝快乐

 运动员都很关心自己的体重,其中又以自行车运动员的执念最深。大家训练中的话题总是离不开体重的增减、各自的食谱和流行的食物。大家一次次立下誓言,又一次次打脸。负罪感和体重一起增加,同时暗暗庆幸自行车赛的短裤面料是显瘦的黑色莱卡。我们都知道,路面坡度为5%时,每增加10磅体重,骑行的时速就会减少半英里。这可以用牛顿第二定律的公式F=ma表示,即作用在自行车踏板上的力等于自行车加速度和骑手体重的乘积。

 但多数骑友和我一样:四五十岁,已经成家立业,早过了骑自行车的黄金年龄。我们只是为了兴趣和健康而骑车。那为何还要纠结这一两磅体重?因为这就是骑行圈的风气,我们有自己的公式:G=FT,这也是整个社会的风气。负罪感(G)和进食频率(F)及食物的美味程度(T)成正比。

 但问题是,进化机制让人类爱上了热量高、口感好的食物,因为在旧石器时代,这样的食物尤为珍贵。怎样才能抵制诱惑?南加州大学社会学家、《食物真相:你的饮食观念大错特错 》( The Gospel of Food: EverythingYou Think You Know About Food Is Wrong)一书的作者巴里·格拉斯纳(Barry Glassner)认为, 其实没必要抵制这种诱惑。

 按照格拉斯纳的观点,人们错误地信奉“精简至上”,认为优质的饮食应该简单朴素,追求低糖、低盐、低脂、低热、低碳水化合物,拒绝防腐剂、添加剂以及一切可疑的东西。但格拉斯纳称,这种饮食 信仰的科学性近乎为零。没错,这是一种“信仰”,因为其源头在美国清教主义,人们近乎强迫症般地害怕自我享受,认为这种行为应该被制止。但是,格拉斯纳表示:“针对节食者的研究表明,一个人选择食物时如果忽略个人喜好,吃饭的愉悦感就会降低,那这个人更有可能对自己的身体感到不满,甚至出现进食障碍。”食物的味道很重要。

 格拉斯纳引用一项研究称:“给瑞典和泰国的女性吃同一道泰国菜,瑞典人觉得太辣,泰国人则觉得很合胃口,并从食物中吸收到更多铁元素。当研究人员调整实验,给她们送上汉堡、马铃薯和豆子时,喜欢这些东西的瑞士人吸收了更多铁元素。最能说明问题的是第三次实验,瑞士人和泰国人都拿到了营养丰富但黏腻无味的食物。这一次,两组都没能吸收太多铁元素。”说到铁,阿特金斯饮食法已经过时了,那是否意味着不应多吃肉?并不是。格拉斯纳称有研究表明,在希腊、意大利和日本,尽管人们的食肉量和体内胆固醇含量上升,但心脏病死亡率却下降了。当然,决定饮食和健康关系的因素还有很多。

 他引用一项研究指出,不吸烟的人每天锻炼半小时,食用鱼、纤维、叶酸,同时避免食用饱和脂肪、反式脂肪和能迅速提升血糖水平的碳水化合物,心脏病发作的概率可以减少28%。哈佛大学流行病学家卡琳·米歇尔斯(KarinMichels)表示:“日常多摄入健康食物,比少吃不健康的食物更重要。”但这个问题远没这么简单。格拉斯纳提到有研究表明,病毒和细菌感染、工作压力、贫苦的居住环境、童年成长因素,如营养不良、出生体重过低、缺乏父母关爱、青春期和成年期的慢性失眠,会明显提高罹患心脏病、癌症和其他疾病的概率。另外一项研究发现,在公民活动参与度低、种族歧视严重、贫 富差距过大以及男女收入不平等的地方,这些疾病的发病率更高。

 为了更好地解释这些研究,格拉斯纳引用了《新英格兰医学杂志》(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前任主编玛西娅·安吉尔(Marcia Angell)的话:“虽然我们都希望,通过改变饮食和生活方式就可以显著改善健康,但实际上,除了戒烟等少数行为,很多时候改变生活方式的好处有限且难以持久。此外,对 某些人有害的食物对另一些人可能完全没有影响。”传教士早就参透了这一道理,正如《旧约·传道书》第8章第15节所言: “我就称赞快乐,原来人在日光之下,莫强如吃喝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