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的开端对社会心理学中的集体主义和个体主义,主张综合观,认为宜于融合,不宜于顾此失彼。因为顾此失彼难免走向名为社会心理学而实质上则类似于普通心理学;只有善于融合,才可成为兼有心理学和社会学的科学性质的社会心理学,是社会学的分支又是心理学的分支的社会心理学。近现代社会心理学史似有日益明显的融合的趋势,也就是社会学的社会心理学和心理学的社会心理学的综合观的趋势。本书拟以鲍德文的心理发展的研究为这个综合观的起点。
一、鲍德文的心理社会学说
鲍德文(J.M.Baldwin,1861—1934)是美国哲学心理学家。他曾在普林斯顿刊行两部关于心理发展的著作,即《儿童与种族的心理发展》和《心理发展的社会和伦理的解释》。他把进化论的原则应用于心理学,同意霍尔(A.S.Hall)的重演说,以为儿童心理的发展是种族心理发展的重演,犯了相信过了时的心理概念的错误。同时他又太信仰了模仿的机制,尽管他扩充了模仿的意义,仍不免有落后于时代的嫌疑。但是他是社会心理学的综合观的先驱。例如据卡普甫的评价,“鲍德文对社会心理学的重要性在于他找到了人的发展历程的社会意义,借以调和生物学和心理学的个体主义与社会学的集体主义,克服了大部分的最麻烦的而且是一向认为无法协调的对立。”
鲍德文从儿童心理发展研究出发,以为幼年的孩子对环境的反应有识别人和物不同的能力。出生后第二个月的婴儿在黑暗中能够区别他的母亲或保姆的接触。通过学习,他知道握、抱、抚慰的特点,随不同的动作作出自己的反应。对待其他事物,他的行为须有所不同。鲍德文说:“我想这是儿童对于人的特殊性的认识的最初步。这个摇摆无定的感知随着他同人的交涉而日益加强。”这便被鲍德文称为儿童个人意识的外感期(projective stage)。
鲍德文接着指出:“对于儿童的进一步的观察可见这个外感期过渡到儿童对人格的主观认识,而这个过渡的工具则是儿童主动的身体自我,方法是模仿的活动。当儿童逐渐成熟,扩大其活动范围,谋求新异的适应,他便不满意于外感性,而代之以思考,开始他的模仿的远大前景。”在鲍德文看来,模仿是个人和社会生长的主要机制,虽然他自称这个模仿不同于塔特的模仿。
鲍德文又说:“人是能够活动的身体,而在这些活动的、具有外感性的身体之中,儿童发现他自己的身体是特别有兴趣的。它有其他事物所缺乏的东西──如奋勉、努力、抵抗、痛苦等等一系列的内部感受,加上新的一系列的模仿。但只当一种叫做奋斗的特殊经验发生了,才表示出意志,划分出一系列的主观的经验。于是从前所谓外感的,现在成为主观的了。这就是自我发展中的主观期。由己及人,儿童便从而推知别人也必有主观经验与他自己一样。于是主观的又成为推知的,叫做推知期(ejective)。因此,‘我’和‘他’是同时产生的。我对自己的感知产生于我对你的模仿,而我对你自我的感知则产生于我对自己的感知。但是我和他主要是社会的。彼此是同伙(socius),是模仿的产物。”鲍德文把个体和他的伙伴的这个取予的关系总称为“个人生长的辩证法”。
为了把二者综合起来,鲍德文说:“总之,我不了解这个儿童的人格如何能用非社会的术语予以说明;也不了解这些社会术语如果不考虑发展的个体,如何能取得任何内容或价值呢?这是生长历程的一个循环,而这也就是我的论点。我们如果不讲同伙的心理学和他们的自然史,就不能有社会的学说;另一方面如果不描述人平常生活于其中的社会环境以及他对同伙的动作和他们对他的反应,就不能对这个同伙有正确的看法。”
二、库利的心理社会学说
库利(C.H.Cooley)从社会学出发与鲍德文的观点互相呼应。他的重要著作有《人性与社会秩序》(1902)、《社会的组织》(1909)、《社会历程》(1918),而尤以第一本与社会心理学有更密切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