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的病人
2007-9-4星期二
病人拒绝作“Mood Check”,拒绝回答BDI-II第九项有关自杀意念的问题。而以前,哪怕他的总分高,那一项总是毫不含糊地为“0”--虽然我不是最虔诚的天主教徒,但是我却从不允许自己想到自杀。宗教信仰在很多时候是自杀的一个保护因素。
但今天病人含糊其词,拒绝回答。
我不放过他,说,我来念给你听,你回答我。
“不要问我那个问题,我不会回答的。我若回答错了,我就会进精神科病房,我不想失去一切。”
病人刚完成日间医院两周的治疗,转入了一个 residential program.有了一床,一些结构。
他的怕失去所有,让我看到一丝希望。
“I'm in pain and dying and I know nobody can help.”病人轻声说,目光呆滞地固定在窗外某处。
他对死亡的恐惧可以战胜拥抱死亡,得到解脱的决心吗?想到自杀的人在情感上总是充满矛盾的。
“跟我说个笑话吧?”我实在不知道作什么,想看看他是否还有他那特征性的幽默。
“告诉我怎样才能帮助你?”
“房间里太闷了,我想到外面去。”
我带他到走廊上坐下。我也面对他而坐。并问他是否要喝水,是否想要风扇。
我始终相信,让病人知道我很在意他的安全,他的健康,他的舒适。
病人去喝水的当儿,我跟护士长沟通,让她提醒当班医生,我需要咨商。
回头看,病人却不见了。我心里顿时一紧。朝大门走去,看到病人正掏出香烟来。
我陪你去吸烟区吸烟,然后我陪你去另一幢楼参加小组治疗。
病人极端被动,但接受我的指导。终于他坐在了小组治疗室里,我离开前对我说:I will
be okay.
那我们下周见?
下周见。
小组治疗师来,我跟她交代了一下,并跟她说我会跟当班医生和督导老师商量,看接下来如何处理。
当班医生和督导听了,当机立断,由当班医生将病人从小组中带出,接下来病人去了
Emergency and Assessment,排除了躯体上的问题(Medically cleared);然后又被
Central Access 部门作了精神科的检查,病人不愿住院,于是被非自愿性地收治于精神科加护病房(Psychiatric Intensive Care
Unit),原因是“消极”“无法保证自身安全”。z在加州称为5150,病人可以被强制收治72小时,在这期间,可以转为自愿。72小时后,若情况没有变化,需要继续收治,则称为5250,可以收治14天。
明日就是病人在PICU一周了,我在电脑记录上跟踪着他的病情,情况略有好转,疼痛减轻了,我准备去看看他,但愿他不会恨我,他在Residential
Program的床位没有了,需要重新申请。但或许他会感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