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在IAPSP的论坛中,官方推荐了 Sarah H. Pillsbury的论文《MUTUAL EMPATHY: IMAGINED SYMBOL AND REALIZATION IN THE TREATMENT OF TRAUMA》,供大家赏阅和讨论。这篇论文首次报告于2017年IAPSP 芝加哥年会,后刊登于《Psychoanalysis, Self and Context 》。
和劳拉,大屠杀幸存者的女儿,一起工作,是很有挑战的,因为我不是犹太人。她认为我不能像她之前的犹太人治疗师那样,能够理解她。
在治疗开始时,她很难理解她父母的创伤及其对她自己内心世界的影响。她可以讲述他们的故事,但却一直和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否认他们的情感和如影随形的死亡幽灵。但我能感受到她对连接的强烈需求。然而有一天,这种连接受到了挑战。当时,我戴了一个小小的十字架,这与一位我非常关心且关系很近的家庭成员有关。那个被小心翼翼藏起来的十字架,还是很偶然地被看见了。我们设法修通这种共情的破裂,并且,劳拉通过教我关于犹太教和大屠杀,开始逐渐信任我。当劳拉非常脆弱的,以胎儿的姿势躺在我的沙发上,光着腿同时发出尖叫的时候,一种深深的情感连接被建立起来了。我有些冒险地移动我的沙发,试图坐得离她更近些。然后她那悲伤的、骨瘦如柴的手抓住了我的手。那是一只我可以连接到她已经死在集中营里的外祖母的手。这个轻轻的手的相握,使她平静了下来,并且成为了治疗中的一个关键点,一个通向新的道路的转折点。后来,当我脆弱的某个瞬间,在那条路上,她能向我伸出援助的手。共情走向一个完整的循环,在劳拉和我之间所产生的双向共情,完全对应到了那种我曾经渴望的,并强烈体验到的共情。那是我第一次在我的分析师和我之间所体验到的。
关键词:想象符号 双向共情 创伤治疗
在和一位受过经典沙利文人际关系理论训练的分析师一周做4次分析的第7个年头,躺在他位于地下室的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有一刻我开始注意到: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照进来,通过他的头顶,落在大金鱼缸前他那橄榄绿色的小长方形毯子上,一只大金鱼独自在鱼缸里游着。我的分析师Dr.S像往常一样,继续着他的针绣。提供着一种令人安慰且包容的存在。我不记得他说过了什么,也不记得我说了什么,这是太久之前的事了,那是在七十年代中期。现在,我认为它们不重要了。但或许,也还是很重要的吧!但是它们的影响是巨大和直接的,给我留下了一个持续且深刻的印记。在视觉上,我开始觉知到一个不太符合常规的方形,好像这个方形以他的心为中心点,被拉变形了。
意识里面来,直到近期,我对科胡特(1984)《精神分析的疗愈之道》第九章开始重新阅读。慢慢地,这个形状在我的视觉意识里固定了下来,但是还是很久以后,它才开始成为一个有关形状的概念。在我的第一次体验到强烈的情感之后,我花了随后几年的时间,去理解这个想象符号,就是后来我开始意识到的,我的分析师如此深刻地共情到了我童年的奋斗和痛苦。在那之前或从那以后,甚至包括在随后两段的分析里,我从没有体验过人类的这样性质和量级的共情。我现在意识到,在接下来的和Dr.S一起治疗的那些年里,我开始吸收和内化那个想象的符号,那个符号是我曾经直接在我分析师的身体上想象出来的。我后来的两段分析给我留下了一个可怕的需要和固执的渴望,就是那种Dr.S曾提供的共情,以及因我发展的需要而推动他产生出来的共情。我那时还不能认识到我是有多么需要另一个人的同频,另一个人像Dr.S那样陪伴我,在我独特的成长道路上。直到很多年以后,这另一个人又出现在了一种意想不到的情境里。
现在想起来,我还是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形状。但那时,我从来没有对我的分析师说起过。我认为我甚至不允许它完全到我的这个不规则变了形的方形已经被内化在我心里的某一处。但它又没有呈现出它原本的样子,这么多年来一直保持隐匿,直到最近才开始意识到,通过我的临床工作和教学以及写作过程,能够促使我进一步将它概念化和可以更清晰地表达。现在,我能看到那个向一侧倾斜的方形,一直在我的内心。我把它和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分析师的刺绣,以及那只独自游弋的大金鱼联系在了一起。我意识到我是如何内化了他的共情,并隐匿起来,直到我开始和劳拉一起工作时才被意识化,也就是下面我要报告的这个案例,和要开始写的这篇文章。
我有一种感觉:即使拥有Dr.S如此温暖的共情,我内心的一部分仍然是封闭的,还是有一些东西是我无法感知和体验的。也许你们有些人还记得,80年代后期艾滋病致命的传染,不幸的是,Dr.S也患上艾滋病并突然死亡。因此,我和他的工作也非常令人心痛地被地中断了。当他请假去医院看病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在和艾滋病战斗。我甚至无法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向他给予我的共情,取而代之的是我的迷茫和对他的多次缺席的愤怒。因为我不知道Dr.S病得那么重,所以我没能打开地给予向他更多的共情。直到现在,这仍然是我的一段痛苦的回忆。
当双方可以相互接受并给予共情这样一个双向过程发生时,它的意义是非常深远的。我认为这种共情就是双向共情。我的分析师Dr.S不让我知道他病的有多重,很可能是因为他有羞耻感以及他所受过的经典分析的培训背景。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共情,然而,我却从没有机会去回报给Dr.S。然而在和劳拉一起艰难的分析过程中,以及在几次我私人的危机事件中,双向的且能被接收到的共情发生了。
共情,是科胡特在1984年给出的概念,是单向的,不是双向的。对科胡特来讲,分析师逐渐地进入到来访者的内心体验中,以分析师自己的心理体验为工具,提高对来访者的共情。然后,来访者通过内化分析师的共情,变得更有能力将一个有同理心的分析师带入自己的内心世界。从而提升她核心自我的共情理解能力。另外,正如Slavin 和Kriegman( 1998/20005)提到的:在整个治疗期间,在分析师和来访者之间的这种共情过程的内化,是获得明显的改变和治疗结果的关键,或许还没有被普遍地认识到的是,其实分析师在其中也获得疗愈和生命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