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心理学和自我的分析》第十章 集体和原始部落
作者: 弗洛伊德 / 5989次阅读 时间: 2009年9月11日
标签: 弗洛伊德 集体心理学 原始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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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12年,我采纳了达尔文的一个假定,其大意是,原始的人类社会形式是一种部落形式,它被一个强有力的男性专横地统治着。我力图要指出,这种部落的特征在人类历史上已经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迹。尤其是,包括了宗教、伦理和社会组织起源的图腾制度的发展,与用暴力杀死头领、将家长制的部落转变成兄弟式的团体这类现象有关。1当然,这只是一个假设,就象考古学家用来探索史前时期奥妙的其他许多假设一样。一位充满善意的英国批评家将这种假设有趣地称作“地地道道的故事”不过,我认为,如果这个假设被证明能够有助于前后一致地理解越来越新的领域中出现的现象,那么它还是可以信赖的。心理学空间wNJ,zx1`v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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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类的集体中再次出现了这种熟悉的图景,一个优越于他人的个人在一群平等的伙伴中居统治地位。这正是一幅我们在原始部落的观念中出现过的图景。这样一种集体的心理,正如我们已经从以上的多次描述中得知的,包括了如下种种现象:有意识的个人人格的缩小;人的思想和感情集中于一个共同的方向;无意识的精神生活和心理情感方面的活动占居了优势;人们容易将刚产生的目的意图直接付诸行动。所有这些现象都相当于倒退到一种原始的心理活动的状态,倒迟到在我们看来是原始的部落所应有的那种状态。2心理学空间 @(v~n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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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这种集体在我们看来是原始部落的复兴。正如原始人在每个个人身上潜在地存活下来一样,原始的部落或许能在任何偶然聚集起来的人群中重新形成。我们发现,因为人们习惯于接受集体形式的控制,所以,原始部落在这种形式中得以存活下来。我们必须得出这样的结论:集体心理是最古老的人类心理。我们撇开所有的集体成分而分离出来的个体心理只是通过一个渐进的、目前可能仍然被描述得不完全的发展过程,从古老的集体心理中分化出来的。后面我们将大胆地试图分析一下这种发展过程的出发点。心理学空间9U r)S Q#B1A y~&W f

.c%|-~'?Q/{m3C(p0  进一步的思考会使我们看到,这个观点在哪一方面需要纠正。相反地,个体心理必定象集体心理一样地古老。因为从一开始起,就存在着两种心理,即集体中个别成员的心理,以及族长、首领或领袖的心理。集体中的各个成员,正如我们今天看到的那样,受情感联系的约束。然而,这个原始部落族长则是不受这种联系约束的。他的智力行动甚至在一个人的时候也是十分有力和独立自主的,他的意志不需要其他人的支持。如果要保持理论的一致性,那我们就可以断定,他的自我中几乎没有什么力比多联系,他只爱自己,或者只爱满足他需要的入。他的自我仅仅在十分必要的情况下,才给对象以精神贯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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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DYs4i3k0  这种人,在人类历史开端之时,曾是一种“超人”,尼采曾期待将来会出现这种超人。甚至在今天,一个集体的成员依然怀有这样的错觉,他们得到他们领袖的平等而公正的爱。可是,这个领袖自己却认为不需要爱别人,他可能是十分专横的,绝对自恋的,充满自信和不依赖于任何人的。我们知道,爱使自恋受到了阻碍;并且知道,有可能说明爱是如何通过阻碍自恋而成为一种文明因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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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始部落的族长并不象后来被神化的那样是长生不死的。一旦他死了,就必须.b别人来接替。他的位置多半是由他的幼子来承袭的。这个幼子在继承其父位之前还是象其他的成员一样,是该集体的一名普通成员。因此,就必定存在一种从集体心理向个体心理转化的可能性。必须去发现使这种转化能够很容易地完成的条件,就象蜜蜂能使幼虫转化为蜂王而不是转变为工蜂的条件。我们只能想象一种可能性:这位原始的族长阻止他的儿子们去满足他们直接的性冲动,迫使他们禁欲,从而使他们与他以及他们相互之间形成情感联系,这种联系是从他们的那些其性目的受到抑制的冲动中产生出来的。也可以说他迫使他们转入集体心理,他的性嫉妒和镐狭最终成为集体心理的原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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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凡是成为他的继承者的人也有得到性满足的可能,。并借此得到一种脱离集体心理条件的方式。对妇女的力比多固恋以及不需任何拖延或积蓄的满足的可能性,这两者使他的那些其目的受到抑制的性冲动所具有的重要作用不复存在,使他的自恋性始终达到最高程度。在后面的附录中,我们将回过头来讨论爱和性格形成(character formation)之间的联系。心理学空间thn(a)|T!I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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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可以再次强调一下构成人为集体的手段和原始部落的制度之间的关系,因为这是特别有意义的。我们已经看到,在军队和教会中,这种手段就是如下错觉:领袖平等而公正地爱所有的个人。不过,这只是对原始部落事态的一种理想化地重新塑造。在原始部落中,所有的儿子都知道,他们同样地受到原始族长的迫害,他们都同样地惧怕他。在这之后的人类社会形态,即图腾氏族,也早已将这同样的重新塑造工作作为自己的前提,并以这种重新塑造工作为基础建立了所有的社会责任。家庭作为一个自然的集体形式之所以有不可摧毁的力量,这是因为它的必要先决条件即父亲的平等的爱在家庭中得到了真正的实现。然而我们希望从这种将集体看作是原始部落衍生物的研究中获得更多的认识。它还应该帮助我们理解那些在集体形式中依然是无法理解和神秘莫测的东西——所有这些东西都隐藏在“催眠”和“暗示”这些神秘的语词背后。我认为,在这方面是可以获得成功的。让我们回忆一下,催眠中存在着某种积极的不可思议东西,然而这种不可思议的特征暗示着某种已被压抑的古老的、熟悉的东西。4我们来考虑一下催眠是如何进行的。催眠师宣称,他有一种魔力,可以剥夺被催眠者的意志,或者同样也可以说,被催眠者相信他有那种魔力。这种神秘的力量(即使现在人们通常称作“动物催眠术”)肯定是那种原始人当作禁忌根源的力量,是那种从头人和酋长身上散射出来的寇力,是那种使得接近它们的人都会有危险的东西(吗哪[mana)。催眠师据说就有这样一种魔力,他如何来表现这种魔力?他命令被催眠者凝视他的眼睛,他最典型的催眠方式是运用他的目光。然而,这正是酋长的那种令原始人感到危险和难以忍受的目光,正如后来上帝凝视凡人的目光一样。甚至连摩西也只得成为他的人民和耶和华之间的媒介者,因为人无法忍受上帝的目光。当摩西从上帝那里回来后,他的脸上光芒四射——已经有一些吗哪传到了他的身上。在原始人中也有这种中间人的情况。5心理学空间!s8A0V3Ti ?UO5AK

:YZ!K7S0`(I;Q%t0  诚然,用其他方式也能进行催眠,例如眼睛凝视着一个发光的物体或者聆听一文单调的曲调。不过这是容易引起误解的,并且已经给不完备的心理学理论提供了机会。事实上,这种方式只是去转移有意注意,使它固定下来。这种情况就好比催眠师对被催眠者说:“现在,你只须注意我,世界上其他事情都是无关紧要的。”对于一个催眠师来说,讲这样的话说明他的技术还根不高明,这样做会使被催眠者硬性脱离他的无意识状态,刺激他形成有意的对抗。催眠师应避免将对象的有意识思维集中到他自己的意图上,而是要使这个人沉浸在一种世界上其他事物对他来说都毫无兴趣的活动中,但是在这同时,这个人实际上是无意中将他的整个注意力都集中到催眠师身上,从而进入一种情感协调状态,或进入一种向他身上移情的状态。这种间接的催眠方法就象许多人在讲笑话时6所用的技术手法一样,它会抑制某些参与无意识事件过程的心理能量的分布,最终可以产生与通过凝视或敲打的直接影响方法同样的效果。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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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费伦采[在1909年]获得了一个真正的发现:当一名催眠师在催眠过程中通常刚开始发市入眠的命令时,他正将自己置于被催眠者父母的地位。他认为,必须区分两种催眠术,一种是哄骗和抚慰,这是在模仿母亲。另一种是威胁,这是从父亲那儿学来的。在催眠中入眠的命令只不过是命令对象脱离对世界万物的一切兴趣,而将注意力集中在催眠师身上。被催眠者就是这样来理解它的。因为这种转移对外部世界兴趣的活动正是睡眠的心理学特征,而睡眠和催眠状态之间的密切关系则是建立在这种活动之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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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催眠师运用他的方法在被催眠者身上唤醒了一些以前遗留下来的东西,这些东西曾使他服从他的父母,并复活了他个人与父亲关系的经历;从而唤醒了一个极重要的和危险的人格观念,对这种人格只能产生一种被动性受虐的态度,人的意志不得不听任它的摆布.单独地与这种人相处,“正视他的脸”,看来是一种冒险的事情。我们只有以这样的一种方式,才能描述原始部落中个别成员与原始族长的关系。正如我们从其他反应中,得知,个人身上程度不同地保存了恢复这类以往状况的个人倾向。有种观点认为,不管怎样,催眠只是一种游戏,是对这些以往的印象作靠不住的重新更新。但是这种观点或许是有点保守的,它注意到,在催眠中,对因意志作用的障碍而产生的一切过于严重的后果,都存在着一种反抗活动。心理学空间t'?3Z~EAa

4EF;j4p[c-l0  我们可以正当地把在暗示现象中显示出来的那些集体形式所具的不可思议性和强制性的特征追溯到它起源于原始部落这一事实。这个集体的领袖依然相当于人皆恐惧的原始族长,这个集体依然希望被一种不受限制的力量来统治,它极端地向往着权威,用勒邦的话说,它渴望服从。原始的族长就是这个集体的典范,这种典范站在自我典范的位置上来统治自我。催眠完全可以被看作是由两个人组成的集体。对暗示的定义是:它是一种不以知觉和推理为基础而以爱的联系为基础的确信。8心理学空间a]{ jy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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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 N K#R"e0  1   《图腾与禁忌》(1912—1913年)。[在第4篇论文中,弗格伊德用“部落”一词来指较小规模的人群。
W9c9|E3_,b0  2 我们刚才所描述的人类的普遍特征尤其适用于描述原始部落。个人的意志因为太软弱无力而根本不敢付诸行动。除了集体的冲动外,其他的冲动一慨无法存在。只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没有什么个别的愿望。一个观念如果没有通过普遗传播而感到自己被里新加强,是不敢转变成一种意志行动的。我们可以用该部落中所有成员共有的那种情感联系的力量来解薛这种观念的软弱性。不过他们的生活环境的相似性, 以及在他们中没有任何私人财产,这些现象也有助于决定他们个人的心理行为的统一性。正如我们在儿童和士兵中所观察到的,甚至在排泄功能上,也存在着共同的行动。唯.一的重大例外则是性的行为。在这里,第三者充其量也是多余的,严重一点的话,他被说成是会招致一种痈苦期待的状态。关于(为满足生殖)的性要求对集群性的反作用请参阅以下的讨论。
9q ntR"x!oMPC0  3 也许还可以假定, 当这些儿子们被其父亲赶出去或脱离其父亲之后,他们就从相互以他人自居发展到同性的对象爱,以这种方式赢得了杀死其父亲的目由。[参阅《图腾与禁忌》《标准版全集》第13卷第144页。
@"ibV'v0  4 参阅《不可思议性》(1919年h)。心理学空间 Q8My:LpE!Kh8`
  5 参阅《图腾与禁忌》[第2篇]和其中引用的材科。
z.W`2@w5L W0  6 这种将涣散注意力作为一部分玩笑技巧的思想,弗洛伊德在他的论玩笑的著作(1905年c)的第5章后半部分中作了详细讨论。这种抑制在“思想移情”中所起作用的可能性,下面还会提到。不过,弗洛伊德最早似乎是在《歇斯底里研究》(布罗伊尔和弗洛伊德合著,1895年)一书的最后一章中提到这个观点的。在该章第2节的篇首,弗洛伊德提出用这种抑制有可能部分地解释他的“压力”过程的功效。
E+U(|eY;e0  7 当被催眠者有意识地专注于某种单词乏味的知觉时,他的情绪无意中以催眠师为对象,这种情形在精神分析治疗的过程中也会出现。这里值得将这一点提一下。在每一个分析过程中,至少下述情况会发生一次,病人顽固地坚持说,此时他心中一点确实的观念都没有,他的自由联想的能力停止活动了,通常那种刺激它们活动的东西失效了。如果分析者一再坚持,患者最终合被迫承认,他在思考诊室窗外的景色,思考他眼前看见的墙纸,或者吊在天花板上的气灯。这时,我们立即发现,他已经进入移情状态,他正沉浸在与医生有关的,但依然是无意识的思想。但是当我们把这些解释给他听时,便发现患者的联想能力障碍即刻消失了。 
a7wC.Z+_N`/|0  8 我觉得有必要强调一下,本节的讨论已导致我们放弃伯恩海姆的催眠观点,使我们回到了一种更早期的素朴观点。根据伯思海姆的看法,必须将所有的催眠现象都追溯到暗示的因素上,而暗示本身是无法作进一步解释的。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暗示是催眠状态的局部表现,催眠则完全基于某种预先存在的倾向之上。这种倾向自从早期人类家族史以来就一直保留在无意识之中了。[弗洛伊德在伯甩海姆论这个问题一书的译本前言中已经表示了对他的暗示观点的怀疑(1888一1889年。)心理学空间| t y;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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