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载天津《今晚报》教育聚焦“家教诊所”2004-11-09
袁辛
遥遥是大一的男生，带着些许孩子气英俊的面容、宽宽的双肩、183公分的身高，让人一看就是发育良好，充满活力的大男孩。垂头丧气地来到咨询室，问的问题是关于性。遥遥说他很沮丧，因为自己有很强烈的性欲望，不能自控，在拼命压抑不了的情况下，只能采取自慰方式来缓解，可结果是欲望依然如故，甚至变本加厉。有的时候早晨醒来，浑身躁动，于是自慰。心想欲望解除了，上课也就安心了，却发现自己在课堂上根本听不进去，只是困倦。遥遥说，他真的希望自己是孩子，永远没有这样的愿望，或者希望自己有足够的毅力控制自己的欲望。在他看来，一个男人如果不能自我控制就一事无成。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直沮丧无助地看着我。一小时咨询结束，遥遥带着骄傲愉快地走出咨询室。
敖女士是一所私立幼儿园的老师，向我抱怨她14岁、上初中二年级的儿子打信息台的事情。敖女士百般不得其解，那么听话的儿子竟然会去拨打信息台。我问孩子怎么解释他打的电话。敖女士说：“孩子说要是信息台是讲男孩子青春期的一些事情，他就听一听，如果是讲成人的事情，就立刻挂掉。孩子没有撒谎，我把通话单打印出来，是这样。但是我不明白的就是他为什么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听完敖女士的叙述，我对她说：您的儿子好可怜，他都青春期了，但不知道怎样应对，只能自己去信息台求助。敖女士留下了眼泪。我建议她开诚布公地和孩子谈谈，至少可以给孩子一句话：儿子，你在慢慢长大，身心都会有很多变化。需要的时候可以找爸爸或者妈妈交流，我们愿意做你的朋友。
浩鸣是一所重点中学高一的学生，17岁，有182公分的身高。当他由妈妈陪伴着找到我的时候，我以为会是学习不佳或是早恋而让妈妈担心，原来也是关于性的青春期问题。浩鸣妈妈对我说：袁老师，我只能跟你说几句话，孩子他说有青春期问题，但什么也不跟我说。他说要不他来，要不我来。看浩鸣妈妈急匆匆的样子，我对她说：您先别急，如果您的孩子没有器质性的病变，我希望中午您可以带他去吃肯德基。还记得浩鸣对我讲述的他的青春期故事。他说：我13、14岁的时候，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有些关注女同学，但很快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因为我是一个学生，我应该好好学习，但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家里的电视经常有情侣间亲热的镜头，我觉得很受影响。于是将家里的电视频道删除，只剩下央视1台和5台。爸爸问起我就说那些频道都坏了。然而，这仍然没有解决问题，上了高中，我的那种欲望更加强烈。但我告戒自己，我的任务是学习，我不可以有那么多的兽性。我想起《复活》里托尔斯泰的话：人性战胜兽性。于是，我用A4的复印纸写上“人性战胜兽性”，爸爸妈妈不在家的时候，我就把他们贴在自己屋的墙上。但我依然觉得我战胜不了。现在是我的学习受到很大影响。听完浩鸣的表述，我首先对他从一个小男孩变成一个大男生表示了祝贺。随后帮助他分析自己现实的处境，他可以采取的应对方法与自我突破。当他充满感激、眼含泪水站在我的面前，答应和妈妈一起去吃肯德基的时候，我的心被深深感动。
当我们真正走进青春期孩子们的生活中，去倾听他们心声的时候，我们甚至会觉得很多时候我们愧对孩子。生命以它独特的方式盛开青春的花朵，孩子们不知所措，而我们的家长却经常地没有做好准备。我们从小无微不至地关怀孩子的成长，小心翼翼地呵护，却在青春期这个多事之秋的阶段哑然失语。我们在大学校园发了450份问卷调查学生的青春期教育情况，调查的结果显示：只有不足10%的学生回答他们向父母请教过青春期问题，同样，不足10%的家长给孩子讲过青春期的注意事项。那么我们可以这样说，在我们的社会，孩子们的青春期是在自生自长。他们该有的指导没有，只能在“黑暗”中慢慢摸索。结果是他们或许艰难地成长、或许走了许多弯路甚至失误，造成不必要的损失甚至悲剧。而这一切的误区在于我们觉得性是一个不能广而告之的事情。
面对无可回避的生命事实，我们需要做的或许是以下几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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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福生命呵护青春对于个体来说，生命达致青春期的时候，是一次重大飞跃。如果说生命的降生是一个奇迹，那么，青春期的到来就是生命的赞礼。人类因此而获得繁养生息的能力、种族得以延续；人类也因此而拥有独特的性别美丽与魅力。然而，在生活中，我们以极大的热忱与爱迎接生命的诞生，却漫不经心地对待青春期。事实上，青春期的到来是人生的第二次诞生，我们把它称着“心灵圣诞”。经由第一次生命的降生和青春的洗礼，我们才获得完整健全的生命奇迹。所以，我们应该像迎接生命的诞生那样迎接孩子青春期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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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耻于谈论连上帝也不耻于创造的东西。”一个基督教的伦理学家如是说。由于性本身所具有的生物特性，由于文化的原因，我们在面对性的时候总是羞于启口，但事实是性伴随我们的一生，我们经由性延续种族，我们也经由性获得快乐。性既是人类对种族的贡献，也是大自然对人自身的奖赏。性是自然的，对待它的正确态度无疑需要科学、客观。当性作为一种生命力成熟的时候，必然带来很多适应问题：孩子们看到自己与前不同或者是与众不同的身体时的新奇与困惑、因为性的发动而开始的想入非非、因为不明白许多内在道理而有的不知所措，或是因为不明究里而出现的失误。都需要我们的关注和以负责任的态度帮助孩子们了解。性是自然，以端庄的态度谈论性，性就是端庄的；以邪恶的心来对待性，性就成为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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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学校是陪伴孩子青春期成长的主渠道。性是自然的，青春期也是自然的，性的教育也应该是自然的。这种自然不是任由青春期自生自长，而是要给予完备的教育。教育的主渠道就是我们的家庭和学校。孩子们青春期开始大约是11、12岁，这个时候，家庭还是孩子们最为重要的生活空间。父母的关心当然要涉及这个生命阶段。青春期是生命中特殊的阶段，应该给予特殊的关注。在欧美发达国家，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孩子外出旅游，他/她的妈妈可能会帮助孩子把性自慰工具装进衣箱，这些开明的父母甚至会认为那些自慰工具如同牙膏牙刷一样是生活的必需品。尽管我们的文化对此有很不同的理解，但是，对孩子进行积极的引导，帮助孩子了解性生理、性心理、性文明，树立正确的性观念、培养正确的性态度却是责无旁贷的事情。
学校教育作为另一个主渠道，是家庭教育的补充、完善和统整。我们的文化还没有达到父母完全自由地和孩子谈性的程度，也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足够完备的性知识。学校教育可以弥补家庭教育的不足，为孩子们提供科学的性知识，如同我们全国12个城市和地区正在进行的“青春健康”国际合作项目，它的主旨是要“改善10-24岁青少年和未婚青年的性与生殖健康”状况，希望通过培训帮助孩子们学会做决定、学会拒绝不适宜的性行为、推迟第一次性行为发生的时间，如果不可避免，也应该在安全的条件下进行。如果家庭和学校结合齐心协力，全社会共同努力，我们就可以帮助孩子们培养健康健全的性伦理观、性道德观、性美感，避免青春的失足、享受青春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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