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新雨
为了工作的实行,我们在一个小组中采取一种持续制作的原则。每个小组(我们有一个名称来指定它们)由至少三个人,最多五个人组成,四个人是最合适的数量。 “加一”负责选择、讨论与留给每个人的工作的结果。在一段时间的运作之后,一个小组中的成员都要调换到另一个小组。
——雅克·拉康①
一、引言
“精神分析的未来在中国”——巴黎精神分析圈的Guy Massat先生在此陈述中结束了去年他在西安的讲座。听到这句话时,我并没有像周围其他人那样激动地拍着巴掌,或者他们只是激动于培训证书的颁发仪式,等待着与“专家”合影的机遇,以此实现某种身份的认同。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想象。然而,我更希望这些巴掌打在我的脸上,因此我倒在地上。是的,我的确听到他说精神分析的未来在中国,并由此想到精神分析的中国学派的存在。于是,继续着我的困惑:什么是精神分析的未来?什么是精神分析的中国学派?精神分析的未来,难道不是分析家的幻想?倘若不是幻想,那么是什么保证着精神分析的未来的实现?
无意识与重复、转移与冲动——正是出于一种训练性分析家的观点:即,在训练性分析中应传递什么?精神分析传递的基础又是什么?
在这些问题的思考中,我想首先回到拉康1964年的著名讨论班《精神分析的四个基本概念》,在其开篇《逐出教会》中,拉康问道:精神分析的基础是什么?或者说,它作为一种实践的根据是什么 ?②这些问题明显联系着拉康此时教学中的困难与他当时在精神分析运动中的位置,因为他把精神分析的基础联系于精神分析家的训练。事实上,拉康的四个基本概念 ——在讲到训练性分析的时候,拉康特别强调了其目标、其界限及其结果的问题③ 。由此,我们可以把它联系于拉康同年6月建立巴黎弗洛伊德学派(EFP)时的演讲《建立的行动》。实际上,在《四个基本概念》的讨论班与建立学派的精神分析道路上,拉康始终思考着精神分析的未来。我们甚至可以说,1964年的《建立的行动》是他针对精神分析的未来这一问题所给出的回答。
在这篇演讲中,拉康创造了一种新型的由三个部门组成的精神分析组织结构:(1)纯精神分析部门,或者更确切地说是精神分析的实践与学说,即,训练性分析,其中包括三个分部:纯精神分析学说、对其实践作为训练的内部批评、对处在训练中的精神分析家的控制;(2)应用精神分析部门,也就是说治疗学与临床医学,其中包括三个分部:治疗及其变化的学说、病案讨论、精神病学资料与医学检查;(3)弗洛伊德领域的清查部门,该部门负责报告和批判性地评价此领域中的出版物所提供的一切,其中也有三个部门:精神分析运动的持续评论、与相关学科的链接、精神分析的伦理学即其理论的实践④ 。这三个部门均围绕着一种叫作“卡特尔”(cartel)⑤ 的小组进行工作。此后,卡特尔便一直是拉康精神分析学派中的基本工作单位,而现在的多数拉康派组织都仍继续在卡特尔中组织工作。
二、拉康学派中的卡特尔
卡特尔通常由三到五个人组成——拉康在1980年解散学派的时候将其确定为四个人——加上一个在卡特尔形成时由其成员选择并指定的控制者(plus-un)主持小组中的工作。当一组人决定就他们感兴趣的精神分析理论或临床领域中的某一特定主题在一起工作的时候,就形成了一个卡特尔,然后它被登记在学派的卡特尔名单上。虽然卡特尔在拉康派分析家的训练中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但是它并不仅限于学派内部的成员,任何实践精神分析或希望从事精神分析研究的人均可以参与卡特尔的工作。实际上,拉康非常欢迎那些来自其他学科和领域的人与分析家们进行思想的交换,从而促使分析家寻找并制作新的知识,并将卡特尔看作是鼓励这种思想交换的结构。
此一制度的革新其实得自于拉康教学实践的结果。我们可以注意到,这种围绕“加一”功能而结构的设置在拉康的教学中是一个基本的决定因素。对于卡特尔的形成,加一的功能是一种不可或缺的理论的先验,因为在拉康看来,加一的功能与群体的维度是不可分割的。因此,拉康把加一的功能放在他为分析家的训练与分析知识的传递而建立的学派的中心。在1964年建立EFP的时候,拉康在卡特尔的水平上实现了这个“加一”的功能。
然而,在1975年的卡特尔工作会议上,拉康激烈地评论说卡特尔在他的学派中从来没有真正的实现过⑥ 。继而,拉康毫不犹豫地占据加一的位置,鼓动他的学生去制作关于卡特尔的知识。
最后,解散学派的时候,拉康在1980年3月11日的文本《学费》中对卡特尔进行了改进和最终的形式化:
1. 相互选择的四个人从事必须有其产物的工作。我规定是每个人独特的产物而非集体的产物。
2. 四个人的联合是围绕“加一”实现的,若他是任何人则须是某个人,他负责监督事业的内部结果和促进其制作。
3. 为了避免胶合的效果,在一年或最多两年的时候应该有一次调换。
4. 没有进展是要被期待的,除了在工作的关键时刻公开这些结果。
5. 抽签将保证方向的有序更新以便向量化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