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有八万四千种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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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 Tara Bennett-Go
中信出版股份有限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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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情绪的暴风雨

这是每个母亲的噩梦:苏珊娜凌晨两点在警报声和烟雾中醒来,大厅对面的一套公寓失火了。她叫醒孩子—年龄分别是3岁?5岁和7岁—她想保持镇静,却感到内心一阵疼痛。一位消防员在外面叫喊,但她不明白他的意思。烟雾不断从门缝下钻进房间,她害怕她们会被困在公寓里,所以爬到大厅的楼梯处,却看见楼梯已经被火焰吞没。

尽管苏珊娜听说过不能在火灾中使用电梯,她还是走向电梯方向—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出路—幸运地带着孩子逃了生,而一位邻居在火灾中丧生了。

苏珊娜第二天上午还是来到讲习班,她显然还没有从惊恐中恢复过来,带着哭腔。她不断回想着昨夜的可怕情景,这完全可以理解,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经历过伤痛。她被这场火灾的每一个细节溜缠绕,责备自己为什么如此胆大,竟敢带着孩子从电梯上下来。她把昨夜的故事告诉大家后身体颤抖不已,只能躲到卫生间去哭泣。

大家休息时她回来了,有几个学员走到她身边安慰她,对她表示同情和支持,使她稍微平静下来,但是她仍在颤抖,不能从昨夜的灾难中解脱出来。然后我们开始了当天的第一次冥思,她也试着参加了。

我开始指示大家放松思维和感觉,把注意力集中到呼吸的自然节奏上来,伴随吸气和吐气的起伏—这是一种传统的平静情感的修行,是正念的基础。苏珊娜这时仍感觉烦躁不安。

过了几分钟她仍然心神不定,但?渐渐地,她的身体放松了,在20分钟的一节课结束后,她能安静地坐着了。

后来,她从这种情绪中走了出来,脸上出现了一种安详的神色。她说:“我想我现在很好,我现在在这儿,不再总是去想昨天夜里发生的事了。”

苏珊娜意识的戏剧性转变验证了正念平和心境的力量,这种平静部分来自正念所建立起来的精神意念的集中。保持正念状态需要我们放开任何流动的思维,包括最躁动不安的思维,而不是被它笼罩和冲垮、让它来充满我们的感觉。我们释放了这种思维及由此带来的感受。

大脑中的转变

持续意识的力量在于它对思维和情感的冲击力。当我们用正念应对困惑情感时,持续的注意力使内心的混乱和困扰平静下来。当正念占上风时,内心的躁动不安就会缓解和消失。

通过在大脑中把正念运用于困惑情感,我们的内心得以从烦躁过渡到平静。威斯康星大学的心理学家理查德•戴维森从事情感影响大脑的研究,他在最近的研究中,探索了正念是如何转变心智模式的。

他说,我们的意识在通常状态下,比在正念状态下有更强的情感反应。当我们转入正念状态时,大脑也随之转变了模式。他说:“当我们开始调节不安情感的那一刻,我们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戴维森监测了接受过乔•卡巴金博士正念训练人群的大脑变化。左前额叶区域活动的变化最为显著。这部分大脑就在前额背后,专门用于产生积极情感,驱除负面情感。在经过仅仅两个月正念的修行之后,这部分区域变得更活跃,不仅在人们进行冥思时,就是在他们仅仅坐着休息时也一样。

大脑的执行中枢就在前额叶区域,我们的决策和行动大部分都是在大脑这一部分决定的。当我们经受到强烈的困惑情感时,杏仁体(这是在大脑情感部分的深处用以驱动前额叶区域的中枢)会发出大量信息,至少在我们注意力分散并作出冲动反应时会发生这种情况。假如我们只是简单地被情感所控制,这些限制性的神经细胞就会对冲动力量让步,情感反应达到最强。

但是,假如我们被愤怒或恐惧的浪潮所冲击时,能将正念引入进来,大脑中就会发生某些变化。左前额叶区域包含有大量神经细胞,能阻止来自杏仁体的负面情感的潮涌,就像一座水坝阻挡了汹涌的河流。正念能强化这座水坝,让限制性的神经细胞变得更加活跃,能更有力地去控制负面情感。

当我们把情感反应和冲动放到意识的光照下面,把理性带入情感中去时,限制性细胞的活动能力会增强。我们越是这么做,这种电流看起来越强,就像反复举重会使肌肉强壮一样。当然,最好从儿童时代就开始强化神经细胞的训练,但我们在人生的任何阶段都可以通过修行来做到这一点,这归功于这一发现—正念能改善冥思者大脑控制负面情感的能力。

 沉静和勇气

这是一种得到提升的控制力,是正念能培育沉静品质的原因所在:用平衡的心态把沉静的品质拓展到冥思以外的生活当中。这种培育正念注意力的品质能使我们具有在日常生活中关注到任何情感和感觉的能力,无论这些情感是否扰人;也使我们具有了应对困扰情感的能力,如恐惧等,使这些情感不再那么来势汹汹。

通过进入正念状态,我们能够不再迫使自己去摆脱困扰的情感,或迫使自己把事情做得更好,或给自己带来某种改变。我们能够直面人生真相,能观察到发生的一切而并不企图立即去改变它。这并不是一种外部的观察,而是与我们的内心体验有着密切联系。我们自身在没有情感反应的情况下是平静的,而我们能把这种内心状态用来应对人生中可能遭遇到的一切。

当然,我们应该利用智慧的识别力去判断,哪些生活负担应该改变,哪些我们只能面对和接受。但是,正念的态度使我们能更沉着地面对生活中不可避免的危机。这种沉着的态度在我的老朋友玛丽•麦克希兰德身上有所体现,她身患胃癌即将离去。作为一名虔诚的贵格会教徒,玛丽懂得静默观察生活的方法。在她逝世前的几个星期,有一天我到医院里去看她。走进病房时,她正安静地接受腹部创口换药,直面她身体的溃败对我来说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换好了药,玛丽开始和我谈论死亡的话题。她的蓝眼睛里闪烁着宁静的光芒,说:“亲爱的,在这个过程中?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