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呼吸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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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库尔茨班
中信出版社 2013-8

健康的心胸

人类的学习过程是一个形成条件反射的过程。一旦某一事件发生,某种心理映像就会形成,并容易在类似条件下重现。还记得巴甫洛夫利用狗所做的实验吗?我们的经验促成真实的神经通道的形成,这与接纳雪山融水的河床的形成很类似。这些通道是固定而熟悉的,最不易产生阻抗,当思想沿它们前进,这些思想会更加深刻,适应性更强。换言之,我们都会形成思维定式。情感事件会以类似的模式形成,就像一些老的程序,其储存的映像一旦启动,就会不停不息。除非我们用清醒的认识之光将其照亮,并通过神经系统科学家称做“神经整形”的方法,改变我们已有的条件反射——删除那些老程序,重新设定新的神经通道,否则,这种心不在焉的循环会一直继续。

当我还是一个小女孩的时候,有一天和父亲散步,看见一只大黑狗转过街角。我父亲顿时紧张起来,立即拽着我走到马路另一边。对父亲的恐惧我惊讶不已,因为那只狗看上去很温和,我都想去抚摸它。实际上,这只动物的实际情况与我们千差万别的反应其实没有直接关系——相反,与我们的心灵所产生的思想有关。

父亲小时候,奶奶曾经被狗咬过,这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一种记忆,即狗是可怕而危险的。而对我而言,因为好朋友南希有一只非常棒非常友善的苏格兰牧羊犬,我经常和那条狗一起玩,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条那样的狗。我们很少看到事物的真实面貌,相反,我们看到的总是过去反射的影子。对于一些观点和假设,我们相信它们并依此行事,就好像它们即是现实,而将一切新的可能拒之门外。我父亲对狗有偏见,这种态度在很多年里将他局限在那套公寓里,因为他害怕买一幢附近可能有大狗的房子。

陈旧程序会构成各式各样的障碍,有一些很明显,例如对狗的恐惧,而另一些则很微妙。有时候,仅仅清醒认识到陈旧模式本身就足以改变情形,而在其他情况下这仅仅是个开始。

本是一位48岁的水管工,因为胸口疼痛与失眠向我求助。在闲聊时,他告诉我他有驾驶恐惧症,白天还能开车,但晚上根本不行。此外,他可以沿马萨诸塞的收费公路向东,但却无法向西开。他的恐惧始于5年前,当时他刚从头部受伤中恢复过来,丧失了对于造成伤害的车祸的记忆。

治疗恐惧症的常见做法是进入放松状态,并在这一状态下渐进地想象引发某一恐惧的情形。在放松状态下,让心灵重现恐惧的想象,就能够打破引发焦虑怪圈的固定反射模式。“非战即跑”反应与心灵的幻想并非相扶相随。我教本去冥想,利用呼吸打破焦虑怪圈。但他的恐惧如此强大,如同创伤后压力症,因此他需要更深刻、更具体的心灵/身体方面的方法才能纠正。我们决定尝试一种名为渐进式减感的方法逐步降低灵敏度、敏感度。——译者注,逐步重新调整恐惧,使之转向放松状态。

我们一起为他的恐惧状况设计了等级量表。威胁最小的是下午晚些时候驾车出行,威胁最大的是在黑暗中驾车沿收费公路向西。本很容易就进入了冥想状态,并顺利通过了第一层次的威胁。虽然他的心灵会重现危险,但他的身体却可以放松。一开始我想这对他会很容易,他只需要重复练习几次,就能够载着妻子晚上上路,几个星期之后他就能独自驾车驶上向西的收费公路了。就这样,我们进入了又一个新的等级状态,这时突然发生的事情使我从幻想中醒来。

本开始尖叫。我将手放在他肩上,告诉他呼吸并放开一切想法,或呼吸并经历内心发生的事件。过了一两分钟,本慢慢睁开眼睛,他摇摇头,几乎怀疑地说:“这种经历太奇特了,我几乎无法相信,就像真的在发生一样。”

本解释了让他尖叫的记忆。大约5年前在圣诞节前的一个晚上,他上了自己的车,准备驶上向西的收费公路,突然他感觉到有一支枪顶在他的脖子背后,有两个人在后坐椅上。他们命令他把车开到一个出口,停在一片开阔地上,在那儿用枪把袭击了他,并抢了他的钱。本醒来的时候已经被送往医院,因严重脑震荡丧失了对所发生事件的记忆。

在冥想的放松境界里,无意识的心灵能够被唤醒,使人重新回忆起已忘却的事件。对本而言,了解恐惧的根源是突破口,这样他能够更好地处理造成恐惧的事实,而不是被它们的阴影所笼罩,显然严重焦虑和胸部疼痛的阴影使他长期遭受失眠的影响。通过学习呼吸忘掉不悦的记忆,保持放松,以对抗形成的恐惧,胸口疼痛的症状和失眠症状几乎立即就消失了,过了几个月,他又能像以前一样驾驶了。

像本一样,那些造成条件反射的恐惧曾经都是真实的:狗的确咬了人,你的父母的确苛刻,或者那些强盗的确袭击了你。但是,事件过后仍采取防卫姿态,或者更糟糕的是,在现实中回放这些原本不存在的事件,就丧失了选择和自发的行为。虽然本的情况是极端个例——并且更难以应对,但从某些更细微的方面来讲,我们都丧失了自由。艾伦是我的朋友,她的哥哥曾在儿时经常使劲儿咯吱她。到了今天,如果有人触碰她的腋窝,她都会畏缩。当她与丈夫*时——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情境,如果丈夫的手不慎抚触了错误的地方,她就会变得僵硬。她虽然不是有意识地拒绝丈夫,但作为一种固定的条件反射,哪怕刺激事实上是一种爱的触摸,艾伦也会变得愤怒和冷淡。

心灵就像汽车的引擎,当它运行时,我们就会被它的力量推动向前。愤怒的想*引发更加愤怒的想法,恐惧会招致更多的恐惧,心灵会以它所关注的任何形式出现。如果进入空挡状态,深呼吸,采取一种专注的观察者的姿态,你就能将自己与心灵剥离,即使它依旧在运行。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学着活在当下,而不是过去或将来,心灵最终就能成为我们的仆人而不是主人。为了做到这一点,就必须更多地理解心灵的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