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不死我的必使我强大:创伤后成长心理学

> 杀不死我的必使我强大:创伤后成长心理学

史蒂芬•约瑟夫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 2016-4

 

我们没有必要忘记所有伤痛

史蒂芬•约瑟夫

莱昂•格林曼1910年生于伦敦东区一个荷兰裔犹太人家庭,他曾接受拳击训练,做过理发师,生活过得还选安宁,然而二战的爆发摧毁了这个小伙子本应平静的生活。1942年,格林曼一家被送到“死亡集中营”奥斯维辛,最后和妻儿分散。但在这次战争中,格林曼幸运地活了下来,战争结束20年之后,他仍然能梦到自己重回奥斯维辛,看到同伴再一次被一一绞死,自己也再一次从磨刀霍霍的纳粹党卫兵军官手下逃亡。

有时候,人会在不自愿的情况下回忆起曾经发生之事,被迫再度体验创伤。思想、感觉、影像和记忆一股脑侵入自觉意识,引发激烈的情绪反应,他们惊惶、恐惧、悲痛而绝望。有时伤痛也会以梦或者噩梦的形式重现。

人在醒着的情况下也可能通过闪回或幻觉来重温创伤事件。闪回突然而至、真切无比,仿佛悲剧再次降临,常有生理反应与之相伴,他们心跳加速、流汗不止。通常来说,正在经历闪回的人分不清现实与记忆的边界,在他们看来,闪回无疑就是“当前”正在发生之事。

有个叫大卫的男人和朋友们在游艇上聚会,深夜,游艇被驳船撞沉,大卫侥幸生还,但他的朋友都在那一夜死去。从那以后,他一直被愧疚折磨,认为自己没有尽最大努力去救朋友。他难以成眠,常回忆起当时发生之事。数月后的一天晚上,他乘巴士外出,在巴士行驶到一座桥上时,他看见桥下河流反射的粼粼波光,可怕的闪回倏忽而至—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那被命运折磨的一夜,回到了那艘游轮的甲板上。

正常的记忆往往会随时间流逝而为人淡忘,创伤记忆则恰恰相反。创伤记忆不但会长留不去,还会被不断放大,深深烙印在头脑之中。创伤关乎人的生死,它永不会离你而去,它会一直鲜活地存在于你的记忆深处。你可以把它埋在心底,尽最大努力去过好现在的生活—但它不会从记忆里消失不见,它一直都在。

不过,请记住,一个人怀有创伤记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会患上创伤后应激障碍。在我们的一生中,谁都会遭遇可怕或悲剧之事,与之相关的记忆会伴随我们度过余生,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们都会产生心理障碍。事实上,记住这些创伤,对我们来说可能还有益处,因为它们往往是我们生命的转折点,重新定义了我们的价值。

我们必须不断告诫自己,当年那些恐惧条件反射,现在对我们来说已经没有意义。我们应该明白,曾经激发我们恐惧本能的信号已经不再是危险的征兆,自己掌握生活的主动权。

卡罗尔小姐曾经历2005年7月伦敦地铁爆炸案。她这样说道:

在伦敦地铁爆炸案发生后的第二天,我走进地铁站坐在站台的候车区。我只想让一切变回原样。我只想恢复正常……当时我仍然万分惊惧。但不知为什么,我只想说服自己,前一天发生的事,不会每一天都发生。那只是我一生中仅有一次的悲剧。我坐在那里,每当地铁列车驶过,都会不由自主地战栗。但我觉得我需要做这件事。如果我想再次登上地铁,这就是我迈出的第一步。

深受创伤之人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削弱他们的恐惧,最终,他们先前的恐惧反应应激源将不再能激起他们的痛楚。几个月后,大多数人都将习惯于它们的存在,不再把它们当作危机预警信号。但是把自己暴露于创伤环境中的过程必然十分痛苦,人们往往希望能够避免接触任何会让他们联想到创伤的东西。

研究显示,如果我们刻意压制负面感觉,反而可能会提升它出现的频率—这就是所谓的“回跳效应”。回跳效应就像是一个不受欢迎的室友。假设某栋公寓楼里住着一群租客,他们集体同意将其中一个房客赶出去。有一天,他们趁这个不受欢迎的家伙出门的时候换了外面大门的门锁。他回来后发现进不去了,于是用力敲门。门里的人则装作没听见。他怕自己的动静不够大,就越发用力,但这样也没用。

最后他敲累了,坐在门前台阶上睡着了。其他房客听见外面安静下来,都认为他已经走掉了。但是过了不久,敲门声又重新响起,而且比以前更大了。不久后门外又归于沉寂。其他房客心想:这下可好了,讨厌的家伙终于走掉了!但是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那个不受欢迎的房客突然打破窗户冲了进来!回忆是痛苦的,但如果我们不想让回跳发生,就必须勇敢直面。

如果不做点什么的话,曾经的糟糕境况就永远不会改变。所以,大胆面对过去,尝试重新找回对生命的掌控感吧。要知道,你并不需要为了开始新生活,而抛弃曾经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