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勒克特拉vs俄狄浦斯:母女关系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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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基·弗洛伊德
漓江出版社 2014-5
9787540770105
35.00

第二章 共生幻想

当今,在很多家庭里母亲都是最有影响力的人,因此,她们也对子女养育中出现的诸多问题负责。因为完美母亲和模范孩子一样稀少,双方就很容易对彼此感到失望。母亲们对孩子可能会过分关注,也可能忽略不管,因此孩子就会感到被忽视或压力过重。然而,父母养育不仅仅包含有意识地和孩子的互动,更重要的是无意识传递给孩子的信息。并且,“重复强迫”,即在后代中反复重复的模式也起着巨大的作用。一个对自己的母亲感到失望的母亲更容易和女儿产生矛盾的关系。一个焦虑的母亲更加无法确保孩子的恐惧在可控范围之内。

基于他们自身的童年经验,父母会对现实进行深思或是曲解,由此而对所认知的现实产生丰富的观点。根据这一观点,祖父母可以被视作后续两代人的重要影响源。许多父母的经验会自动投射到下一代孩子的身上,一个被父亲拒绝的父亲可能会拒绝自己的儿子,哪怕只是偶尔,或者相反,他可能会被自己的儿子拒绝。父母在孩子身上打下的烙印将在下一代之间传递。这种情况在家庭经历创伤性事件时更为明显。正如俄罗斯著名小说家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所写的那样:“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却各有各的不幸。”阿依达阿依达是一个肥胖学生,她有严重的头疼问题,总是觉得烦躁不安。她解释说她母亲每天给她打电话,每周都想来看她。然后,她们进行了长时间的讨论,主题是如何生活,在这个主题上,她母亲有各种各样的理论和观点。在与母亲的交谈过程中,阿依达总是寻求建议,以解决自己的问题。通过这种方式,她会激发母亲提出建议,而这些建议她都会以不成熟的方式拒绝,由此显得她母亲是过度关注她。

阿依达也试图和我(作为她的治疗师)建立同样的关系。她总是坐在椅子边缘,一点也不能放松,总是咬着嘴唇。同时,她极力针对我所作出的每个评论挑起一番讨论。她给我的印象是她需要过度交流,有些事情必须来来回回前因后果都讲清楚,就好像一旦有我在她身边,她自己就一秒都不能闲着,需要我与她交互。而只要我跟她交流,我就必须证明我是对的,一直这样无休止地进行下去。任何时候只要我说了什么东西,阿依达都会以一句“但是”打断我。随之而来的是质疑我的观点,然后再请求我消除她的怀疑。或者她直接提出我的建议的对立面并为之辩护。这就让人产生这样一种感觉:没有什么事情是对的,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完善的,永远都没有一个空间可以暂停,永远也没有满意的时刻。所有事情都一直处于一个纯粹失意的状态中,她永远也无法完全满意。

在家庭中,她的角色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是满足其他人的需要。和她的三个兄弟相比,她总是最乖巧顺从的女儿,从来没有麻烦过父母任何问题。此外,阿依达还总是照顾祖母。她的学习也很好,相反,她的兄弟们既不工作也不学习,他们及他们的妻儿都靠社会福利生活。在这个家庭里,孩子们的人生主题似乎是依赖,而不是独立和自立。如果阿依达一段时间不跟母亲联系,她就会觉得内疚,就像她母亲一样,总是觉得自己在养育女儿方面有些“玩忽职守”。就是这样,她们都不能放松对彼此控制的缰绳,无法让对方自由地呼吸。阿依达的爸爸在二战时躲了起来,他爸爸在很小的时候也失去了父亲。阿依达的爷爷是在奥斯维辛集中营被杀害的,这使得她成为战争创伤的第二代受害者。她爸爸由母亲和祖母抚养长大。阿依达的祖母是一个战争幸存者,非常依赖阿依达,同时也鼓励她获得更大的成就。阿依达觉得要对年迈而行动不便的祖母负责,因为父母不太管祖母,把照顾的责任都丢给了阿依达。

阿依达的爸爸通过埋头于工作保持着和家庭之间的安全距离,而她母亲是一个努力想通过过度保护丈夫和孩子而弥补自己不幸童年的女人。然而,只有和阿依达一起,母亲才能完全达成自己的目标,她想要知道并且干涉女儿的所有事情。阿依达不自觉地也激发了母亲的这种态度。这对母女,他们好像是嫁给了彼此而不是嫁给她们的丈夫。她们之间的共生幻想对阿依达作为独立女性的发展是有害的,这引发了很多问题,导致她产生强迫性沉思并由此引发头疼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