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呼吸心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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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伯特·库尔茨班
中信出版社 2013-8

大脑、心灵及分子

在我的事业之初,我是波士顿塔福医学院的一名助教,当时看了一部描写中国针灸麻醉的影片:助手们旋转着几根针,医生在病人的胸口切开了一个小口,敲断病人的肋骨,取出了胸内的一叶肺,而与此同时,病人安然自若,头部被单子遮挡,品着茶,与医生亲切地交谈着。我和免疫学博士米罗斯拉夫·波利森科在观看时震惊不已。当时在座的有一位麻醉专家,我们问他对这一惊人表现作何感想,他面露轻蔑地说:“没什么,病人只不过是处在催眠状态而已。”仿佛这件事本身不足为奇。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科学家们常常因为不理解其中的原理,而否定自己所见之物。科学是追求解释的过程,是一个复杂的体系,由微小、可以测量的单位构成。只不过在真实世界当中,发生在真实的人身上的事件不符合业已完善的科学范畴。

虽然催眠师所说的烙铁其实仅仅是一支普通的铅笔,一位受试者在催眠状态下,皮肤上却起了一个水泡。在一次临床实验中,医生们给受试者服用安慰剂,却告诉她们服用的是化疗药物,1/3的受试女性仍出现了脱发现象。一位转移性癌症患者被告知仅有数周生命,却突然开始恢复,最终战胜了病魔。后者是一起罕见的案例,但它却真实存在。这些,究竟是怎样发生的呢?

2000年前,一位妇女长期饱受子宫出血的折磨,前往拿撒勒求助于耶稣。在一群朝拜者中间,当她触摸到了耶稣衣服的边缘时,她的病立刻痊愈了。耶稣转身告诉她,是她自己的信念使她康复了。一个又一个世纪过去了,我们对客观世界的解释渐趋理性,甚至科学家也最终开始相信耶稣的评断。在理解信仰、信念和想象能够揭开神秘康复机制的方面,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科学理解的阶段。

今天,诸如复杂的PET(正电子发射断层成像)和MRI(核磁共振)脑成像技术使我们能够对处在各种不同条件下的大脑进行扫描。在一次这样的研究中,志愿者接受了弱电击,有些受试者涂抹了减少痛苦的“麻醉剂”——实际上仅仅是安慰而已。结果,相信自己用了“麻醉剂”的受试者不仅痛苦更少,而且他们大脑中感受痛苦区域的活跃性也随之降低。在另一个类似研究中,麦迪逊威斯康星大学的研究者发现,当受试者遭受不舒服的酷热时,他们对于能够控制酷热持续时间(实际并非如此)的信念,不仅降低了他们对痛苦的感受,而且大脑中感受痛苦的三个区域的活跃程度也降低了。

换言之,信念源于内心,却终于身体。任何一位经历过分娩的女性,都能理解环境是如何改变对痛苦的忍耐程度的。用所谓“不适”来形容“分娩”是再委婉不过的表达,就好像我们把尼亚加拉大瀑布称做柔和的阵雨。但是,即便如此,我也经受住了。如果这种痛苦来自于一些令人恐惧的事件,例如阑尾炎或者枪伤,那么同样的痛苦将不能忍受。同样,对一个人来说是压抑的情景,对另一个人来说却可能是令人兴奋的挑战。这里,是态度导致人们对同一事件的反应产生差异。通过一个有着微妙联系的系统,包含了神经脉络、由大脑分泌的神经激素、肾上腺分泌的诸如皮质醇和肾上腺素的荷尔蒙,态度可能影响我们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无论这种影响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