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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建鸿
2007年07月02日 星期一
 
 
 
“ 我往那里去 才能找到自己
过去已成回忆 我迷失在痛苦里
我往那里去 才能找到自己
过去让它过去 我不再迷失这里
我再不要彷徨痴迷
我再不要黯然无依 啊~
我找到失落的过去”

刘文正的老歌《我找到我自己》,点击听歌http://www.topmusic.net.cn/r/126819.html

似乎人有个“真我”,有时候会蒙尘,会迷失,连自己也恍然不知,要经历世事蓦然回头才“发现”那个真我,为什么会这样呢?

最容易想到的是潜意识,自我本我超我这么一交战,弄出许多类“神经症”来。举个我自己的例子,大学期间我参加了新闻社、文学协会,旁听过中文系的课,那个时候我看了些外国名著,还看了很多港台印制的国外著名博物馆的名画,很多时候是我要求自己看的,很多确实挺震撼(比如看《呼啸山庄》),可过了许久我“无意”中发现自己从来不愿意“再看一遍”,哪怕再好。这就有些奇怪了。

我常常是有些累又有些欣慰地看完一本“名著”,然后把它束之高阁,“我看过了”——对自己有了交代,这可真像是完成任务。一直到看Karen Horney(卡伦·霍妮/霍尔奈)的书《神经症与人的成长》,我才明白,那不是“真我”,是自己寻求的一个“博学、深刻”等等形象使然(它带给我某种“优越感”——对维持它,一本书“看过了”比反复涵咏重要得多)。

也有其他的例子,一个大学男生回忆他高中生活“同一性的迷失”。他初中成绩很好,高中进入一所省重点成绩一下子下来了,他采用的办法的是平时故意不认真读书,作业也抄,就考试前那么发奋一下,结果也不差,大家都说他“聪明”。他也觉得是。这是所谓能力和努力平衡,有时候努力多了,反倒显得“能力其实一般”,不怎么努力,也能考个中等,可见“聪明”,他当然要的就是别人这么想。可高二的时候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心里也不踏实(情绪往往泄漏内心的秘密。我上面的例子也是,要不读完了一本好书怎么首先的感觉不是愉快而是‘如释重负’呢),才反思起来。这位男生讲义气,又会打架,高三有一次帮宿舍同学打了场“轰动全校”的群架,结果因为宿舍中的一位同学老爸是当地黑社会的头头,学校也没有处分。结果大家都怕了他。在成绩仍不太好的时候,这种学校的“江湖地位”也让他觉得感觉不错。后来高考自然没考得太好,考了个一般的本科,他没去,他“相信自己的学习能力,再读一年一定能考重点”。复读的那年他反思“打架是要让别人怕我吗?我又得到了什么?”,那一年他成绩突飞猛进,感觉自己“有了目标”,慢慢地“对自己也有内在真实的自信”。

成年人中也有相似的(也有一些不同,但都是获得某种“优越感”“安全感”而损伤了真实的自我。推荐阅读李孟潮的这篇《别人》

还有一种是高夫曼Goffman的戏剧理论,他认为社会上人人都“带着面具”,表演各自的角色——表现出的是除了各种社会角色,还试图影响、操控其他人的思想和行为。因而有各种自我表现the presentation of the self形式:对软弱的恫吓,对强硬的低顺,事情败露了可怜兮兮……都可以作为一种表现手段,以影响和操控其他人的思想和行为。生意场是典型的“剧场”,各色人等各怀心思,粉墨登场。我以前一个亲戚在外面应酬笑容满面谈笑风生的,一到家里“卸下面具”反而有些沉闷——其实这反而是他最放松的时候,什么都不必想,怎么样都可以。“面具”戴久了戴习惯了会不会忘了还有面具下的自己?当然会,衙狱里的酷吏常常就是,这种角色化渗透甚至是惊人的快,参津巴多philips zimbardo的监狱模拟实验

马斯洛的自我实现,荣格的个体化都有寻找真实自我的意思。这样看来,发现“真实的自我”其实有不同情形下不尽相同的含义。

可社会认知的心理学家们并不这么看。他们质问道:难道“true self”是一个实体性的东西吗?难道刚出生的婴儿就有一个有个性的“真我”隐而不现?一个人成为什么样的人,追寻什么样理想难道不是探寻摸索实践才确定的吗?真有所谓与环境无关的“真我”吗?

他们的看法平实得多,如果有所谓“真我”,也是建构(construct)而不是发现(discover)的,是一个人进行多种尝试反复实践后获得的。

这两者看似全然相反,但推究其所指却也不尽矛盾,两者其实都需要个体的探索和实践,也离开不了时代/环境赋予个体的“可能性”,只是理论背景殊异,强调的着重点也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