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他的眼,看你,寻我——读《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之《驾驶我的车》
时间:2016年06月27日|1788次浏览

对于男人而言,女人多少有着些无法理解的部分。比如,同样身为演员的夫妻,家福实在无法理解妻为何会与他人发生关系,在他眼里,婚姻美满。没有机会找死去的妻来问,于是同妻的情人交友,来弄明白这里面发生了什么。小说是以家福同女司机的对话方式展开,讲述他与妻的故事。

谨以此文,作为这一个阅读系列的结束。



关系里面最悲伤的事情,莫过于背叛。源于背叛激起了我们对于自己的深深怀疑:

为什么他/她要这样对我?

另一层,则是某种“这个人原来不是我所看到的那样”的感觉,带来的整个自己对于和他人关系的撼动,撼动的是安全与信任。

人到中年的家福,遭遇到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妻对那种事当然只字未提,但他当即知道她在别处被别的男人抱过——那种直觉家福原本就不一般。何况如果真爱对方,那样的气味就算不情愿也觉察得出。就连对方是谁都从她说话语气中一听便知。”

“她为什么就非同别的男人上床不可呢?家福很难理解。至今也未能理解。因为结婚以来,作为夫妻和作为生活伴侣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只要有时间,两人就畅所欲言地谈各种事,尽可能做到信赖对方。无论精神上还是性生活上,他都觉得两人脾性相投。周围人也把他们作为理想的好夫妻看待。”


就是这样的无法理解,但是面对很快就被病魔折磨而临近生命终点的妻子,家福无法质问,只能眼看着她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空留一个解不开的疑问。


然而,真的那婚姻就如此完美吗?

家福与妻子曾经有个女儿,出生三天便离世。

面对这伤痛,夫妻二人慢慢承受:

妻开始常常喝葡萄酒。他有好长一段时间异常热衷于练书法。在雪白的纸上黑乎乎挥笔写出各种各样的汉字,他觉得仿佛隐约看得见自己心的结构。

由于互相扶助,两人得以一点点克服伤痛,度过了那一危险时期。他们开始比以前更多地将精力集中在各自的工作,近乎贪婪地进入分配给自己的角色。“对不起,再不想要孩子了。”她说。他表示同意:明白了,就再不要孩子好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真的是就好了吗?家福回忆起来,妻子同他人有性关系,就是在那以后。他于是猜测,或许孩子的失去激起了她身上的那种欲望。

仅仅是猜测,家福没有了解过,面对与疾病抗争的妻子,家福也没有办法问出口。却不得不把职业演员的功能带到生活中,痛苦地演着幸福的丈夫的角色。


“一边撕肝裂肺任凭里面流淌看不见的血,一边总是面带平和的微笑;若无其事地处理日常杂务,泰然自若地说话交谈,在床上抱妻求欢。”

“不过,只要除了这点——除了妻时而偷偷和别的男人上床这一事实——两人的婚姻生活大体是心满意足风平浪静的。”


这种表面上的风平浪静,很快便被妻子去世之后带来的疑问而打破,家福终于开始行动——偶遇妻子的情人之一,与对方交朋友,了解妻子外遇的原因。尽管心情很复杂,却盖不住想要去弄明白的动力。

人总是想要弄明白,为什么?更何况是自己那么深爱的妻子,到底有什么是自己所不知道的呢?


不知情的情人说,家福的幸福的,拥有那样的女性,家福表示自己

“惟其幸福,心情难受的事也是有的。”

而更准确的是:

“但归根结底,我失去了她。活着的时候一点点不断失去,最后失去了一切。就像由于侵蚀而持续失去的东西,最后被大浪连根卷走一样。。。”

“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难受的,是我没能真正理解她——至少没能真正理解恐怕是关键的那一部分。而在她死了的现在,想必要在永远不被理解中结束了,就像沉入深海的坚固的小保险箱。每当想到这点,胸口就勒得紧紧的。”


然而,完全理解一个人那样的事,我们果真能够做到吗?哪怕再深爱那个人?

那个与妻子曾经发生过恋情的男人问家福。


“我们差不多共同生活了二十年。以为我们既是夫妻,又是信赖的朋友,以为可以相互畅所欲言无话不谈。起码我是这样想的。然而,实际上也许不是那样的。怎么说好呢。。。。。。可能我身上有一个类似致命的盲点那样的东西。”

“我或许看漏了她身上某种宝贵的东西。不,就算亲眼看见,也可能实际上看不见那个。”


被家福的这番自我折磨困惑住的男人,最终抛出了他的思考,仿佛从身上某个幽深的地方浮上来的,也让家福感受到妻子之所以可能被对方吸引住的好感:


“女人在想什么,我们一清二楚基本上怕是不大可能的。无论对方是怎样的女性。因此,我觉得好像不是你有什么盲点,不是那样的。假如说那是盲点,那么我们的人生全部都有大同小异的盲点。”


“哪怕是再理应相互理解的对象、哪怕再是爱的对象,而要完完全全窥看别人的心,那也是做不到的。那样追求下去,只能落得自己痛苦。但是,如果那是自己本身的心,只要努力,那么努力多少就应该能窥看多少。因此,说到底,我们所做的,大概是同自己的心巧妙地、真诚地达成妥协。如果真要窥看他人,那么只能深深地、直直地逼视自己。


这番古怪的交友体验,最终让家福不仅没有了要报复对方的愿望,似乎也获得了某种平静,直到没有必要再演戏,他就放弃了回应对方联系的努力——似乎是那样的类似妻子,与每个需要合作的男性演员在现实生活中也上演亲密的戏,直到合作结束,生活与虚拟同时结束。


自己的太太被别的男人抱在怀里的场景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总是去而复来。就好像失去归宿的魂灵始终贴在天花板一角监视自己。本以为妻子死后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东西很快就会消失。然而没有消失,反倒比以前更执著了。作为我,需要把它打发去那里。而为了这个目的,必须把自己胸中怒气那样的东西化解掉。


尽管如此,对于妻子为何要对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动心,依然像根刺一样的扎在心头。直到他所雇佣的冷静的女司机简洁地回答他:


您太太大概并没有为那个人动什么心吧?所以才睡。

女人是有那种地方的。

那就像是一种病,家福先生,那是不能想出答案的东西。我的父母亲抛弃我也好,母亲一个劲地伤害我也好,都是病造成的。再用脑袋想也无济于事。


而我们都在表演。家福说。

我想是那么回事,多多少少。


至此,家福忽然理解,妻子身上发生的这一切,就像演戏:暂时离开自己,结束之后,又返回自己。但返回的位置,与原来不尽相同。


就像家福在妻子离开之后,和妻子的情人交友、甚少与他人交往、投入到工作,或许也是一样:

经历人生重大伤痛的人,往往都会选择暂时离开自己,以避免伤痛,演戏也好、隔离也好,而暂时离开自己,结束之后,返回自己,但是返回的位置,已经不尽相同,那部分伤痛,在不知不觉间,于另一个空间里面,在修复。


|我是一名心理咨询师,用文字流淌心的交流。公众号文字和图片均为原创,欢迎转发,如需转载,请联系。

|如果你想心理咨询,请邮件至kaye-psy@qq.com(标明:咨询)。个人履历,可在公众号内查看。

标签: 男人  女人  伤痛  创伤  修复  背叛  感情 

发表评论 评论 (0 个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