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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风不雨,白日皎皎。宜出驱驰,通利大道。——《易林·坤之坤》
近年来,「巨婴」「空心症」「原生家庭」等词汇在社会上广泛传播,引发了民众的焦虑,当然,与民众一同焦虑的还有学院派的专家们。这些流行词汇的出现清晰地表明:现在的中国人都或多或少地被生理和心理问题困扰着。
人生意义的寻找是从家庭开始的,所以人生的意义自然也等待着家庭教育来赋予。而家庭教育首先要回答的就是: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学习的意义是什么?奥数的意义是什么?课外辅导班的意义又是什么?
青少年们生命的意义?如何将世代传承的意义传递给青少年们,革除旧有的已经无意义的文化传统?
父母们如何能够赋予意识,所以他们的孩子也淡化了对生命意义追求的认知。或者父母们生命的意义仅仅停留在婴幼儿期——婴幼儿生命的意义在于被人爱、被人喂养,并且无条件地控制他们所爱的人——所以这样的父母在物质充裕的青少年眼中,自然就是“巨婴”了。
然而,由于部分父母自己缺乏追寻生命意义的如果内心空虚、尚且需要父母引导的青少年,看到自己的父母居然拥有婴儿一般幼稚的人生理想,自然就会崩溃了。
育儿」等,都并非中国独有的,也不是中国文化的「土特产」,而是所有国家在现代化进程中必然面临的社会心理问题。早在维克多·弗兰克尔的时代,他就已经研究、治疗过空虚和无意义感,并且为之发明了“意义疗法”(logotherapy)。
无论「巨婴」「空心」,还是「中国式父母」「丧偶式
弗兰克尔考察了20世纪时人类的心理状况后得出结论:人们疯狂地追求权力、金钱、性欲等的原因在于存在空虚、寻求意义的意志受挫。为了避免存在空虚,人们采用了上述种种代偿方法。
现代人普遍存在的空虚感和紧迫感正是意义疗法的治疗指征,寻求意义的意志受挫导致了弗兰克尔所说的「心灵性神经官能症」(noogenic neuroses)。它源自人类存在的心灵层次,当人们的忧虑或失望超过生命价值感时便会出现。这是一种“灵性的灾难”,而不是病理学意义上的心理疾病。
意义治疗理论的核心是「意义」,人生的基本动力即寻求意义的意志。这种意义是独一无二的,只有人能够实践它,且必须予以实践。意义不是由自己创造的,而是要求人们去探索的。意义也不仅仅是愿望的投射,因为这样定义意义,它将失去挑战和要求的特性,而不能再鼓舞人们的勇气和上进心。
意义治疗的目的便是协助人们认识自己的生命课题,找出他们生命中的意义,激发他们的潜力。在探索意义和价值时,有可能引起人类的内在紧张,但这种紧张是心理健康的先决条件。弗兰克尔认为人类存在的最重要本质是“负责”,所以在意义治疗中应该让病人自己承担起判断的责任,医生的价值观念不能强塞给病人。
发现意义的途径有:
1. 创造和工作;
2. 体认价值:经由体验某个事件和某种人物关系,如工作、文化或爱情等,来发现生命的意义;
自我,最终发现人生的意义,达到自我超越的目的。
3. 受苦:因为当痛苦被发现有意义时,便不再痛苦了,通过认识人生的悲剧性和处理困境,促使人们深思,寻找在意义治疗的实践中,弗兰克尔又发现过分意愿和过分注意是导致症状强化的原因,于是他发明了「矛盾意向法」技术,让患者故意从事其所害怕体验的事情。
弗兰克尔生前,「意义治疗」可以说红极一时,但是之后,这种疗法在欧美渐渐衰落,我想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技术和理论都被后来的其他疗法吸收和容纳了。但在中国,弗兰克尔的学说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尤其是在学校心理咨询方面。
当然,最吸引我们中国治疗师的还是弗兰克尔的学说在家庭情境中的运用。1998年,那时我刚刚进入精神科工作一年,正在「猛啃」各种文献,包括弗兰克尔的。有一次,我在昆明医学院第一附属人民医院的图书馆里看到了赵旭东老师订购的《家庭治疗期刊》(Journal of Family Therapy),拿起来随手一翻,就看到了吉姆·兰茨(Jim Lantz)在1998年第4期发表的文章《维克多·弗兰克尔的存在无意识在婚姻、家庭治疗中的应用》(Viktor Frankl’s Existential Unconscious in Marital and Family Psychotherapy)。
兰茨谈道:弗兰克尔认为,家庭生活有多重的意义和意义潜能。每一对夫妇、每一个家庭、每一个家庭的成员认识意义和实现意义潜能的途径都是独特的。家庭中的意义有三个部分:
一、婚姻、家庭生活的意义;
二、寻求意义的意志;
三、寻求意义的自由。
寻求意义的意志是婚姻、家庭行为的基本动机和原因。治疗师应该帮助家庭发现家庭的意义和实现意义的潜能,而这些意义及潜能是曾被掩盖、否认、压抑着的,隐藏于家庭存在的无意识中,在治疗过程中要把这些无意识的意义和潜能带到意识层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