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克尔凯郭尔的生平活动
宗教神秘主义者。他在世及死后的几十年内,他的哲学只流传于丹麦的少数崇拜者的圈子里。但是,当本世纪存在主义在欧洲出现和盛行起来后,由于他的理论成了存在主义的重要理论来源,于是他作为存在主义的先驱者而在西方哲学界享有盛名。
克尔凯郭尔出生于哥本哈根一个笃信基督教的家庭,其父马可克尔凯郭尔出身贫寒,后经营羊毛暴富,不久歇业闲居。在前妻逝世后与一女佣结婚。老克尔凯郭尔以旧式的家长制方式治家,强使子女从小接受基督教信仰。他曾为自己家业兴旺庆幸。但又为早年咒骂过上帝以及有过通奸行为而自认有罪,耽心上帝惩罚,惶惶不可终日。后妻和五个子女先他逝世,使他感受到极大震动。他深信这是其罪行的报应,是上帝特意使他领受无穷的痛苦和孤独。老克尔凯郭尔的这种情绪也传给了他的小儿子克尔凯郭尔,他从小就为有罪和受惩的宗教情感所支配。他的先天的生理缺陷(驼背跛足)以及体弱多病更加剧了他的悲观颓废情绪和孤僻的个性。他1830年进哥本哈根大学,除了学习神学外,还阅读了大量哲学和文化学著作,甚至对戏剧、音乐也有浓厚兴趣。但这并未改变他的悲观颓废的反常心理状态。1838年父亲死后,他本来可以摆脱父亲的影响而开始自己的精神生后,他当时与一位叫瑞金娜的姑娘的交往,也燃起了他追求新生活的热情。然而1840年他们订婚后不久,他又重新为悲观情绪所支配,认为在上帝与婚姻之间只能二者择一。于是解除婚约。从此以后,他的生活更为孤僻,心理状态更为反常,甚至近乎疯狂。他正是在这种状态下使自己潜心于哲学、文学等的创作。1841年,他完成了硕士论文《论讽刺概念》,同年10月去柏林继续上学、听过谢林的反黑格尔的讲课。1842年3月他回到哥本哈根,从此他再也没有离开过丹麦,也没有去谋求任何职业,靠所获巨额遗产过活。从这时起到1846年他完成了他的最主要哲学著作,其中有:《非此即彼》(1843)、《畏惧与战栗》(1843)、《恐惧的概念》(1844)、《人生道路上的各阶段》(1845)、《〈哲学片断〉一书最后的非科学性附言》(1846)。晚年他几乎将全部精力转向宗教领域,写了大量关于宗教的论著。但他与当时丹麦的官方教会又存在着矛盾,甚至还发生过激烈的冲突。他在政治上一直保守,早年就曾发表文章反对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理论和"群众的统治",晚年这种倾向更为强烈。
二、哲学的新方向与对传统哲学的批判
> 克尔凯郭尔被认为是使欧洲哲学的发展方向发生转折性变化的重要人物之一。他所实现的转折的主要内容就是以孤独的、非理性的个人存在取代客观物质和理性意识(感性经验和理性思维)的存在并当作全部哲学的出发点。以个人的非理性的情感、特别是厌烦、忧郁、绝望等悲观阴暗情绪代替对外部世界和人的理智认识的研究,并作为其哲学的主要内容。
克尔凯郭尔哲学观点的形成与他个人的生平、特别是他的极端孤辟、忧郁的个性有关。他的哲学的某些内容得自他个人反常的、非理性的经验。其中有的甚至还带有他个人的自传色彩。然而更为重要的是受到欧洲,特别是德国哲学发展中的非理性主义潮流的影响。从19世纪以来,这种潮流日益明显,甚至有取代传统理性主义之势,在克尔凯郭尔开始活动的19世纪40年代,曾在德国占统治地位的黑格尔哲学迅速衰落,受到了来自不同方面的批判,其中就有叔本华、后期谢林等人从非理性主义立场进行的批判。对当时德国思想发生过相当大影响的德国浪漫主义作家也倾向非理性主义。欧洲和德国哲学中的这种非理性主义思潮在丹麦也产生了很大影响,并深深地吸引了克尔凯郭尔。他对谢林之把实在当作个人伦理上的实在的论述以及德国浪漫主义者企图在孤独的个人的主观体验中去把握真正的实在和内在的无限性的观点都极为赞赏,并把它们与基督教传统中的非理性主义方面结合起来。他的哲学正是欧洲哲学和宗教中的非理性主义思潮发展的产物。
克尔凯郭尔明确地把自己的哲学与传统哲学对立起来,特别是把对以黑格尔为代表的理性主义的批判当作自己的哲学的重要方面。他认为黑格尔哲学的根本错误在于陷入了"客观主义",即把逻辑、纯思维、客观精神当作一个具有普遍性和必然性的统一整体、封闭的系统,当作唯一真实的存在,企图由逻辑领域推论出一切其他领域。世界无非是这种客观精神的必然显露,一切具体的、特殊的存在无非是这个普遍存在的实例,是这个整体中的某一阶段中的某一成分。按照这种观点,个人的存在也是被决定的,因为个人也无非是这种普遍的、纯思维的偶然的表现。人的自由是一种被理解了的必然性,人的道德和宗教情感是普遍理性的附属品。这样,人实际上失去了自己的自主性和独立性,失去了作出决定和进行选择的可能性,失去了自己的个性和自由,从而也将使自己忘却了对所发生的事件的责任,取消了个人从伦理上对待自己和世界的可能性。黑格尔的哲学是一种用思想整体来牺牲个人、使人人非人化的哲学,是对人的地位和尊严的一种蔑视。
克尔凯郭尔在一定程度上的确揭示了黑格尔一类理性派唯心主义者把理性、思维绝对化以至企图按照内在的逻辑规律由理性推演出一切的错误,但他把黑格尔等人的片面性当作人类理性本身的片面性,由反对黑格尔等人的理论而走向另一个极端,即否定理性的、逻辑的东西对于揭示世界的重要性,否定客观性和整体性,企图在此之外寻找哲学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