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戀與纏足的動力性含義
施琪嘉
2003年8月28日
足戀與纏足的動力性含義
“足”為身體最下的部分，為人體的支撐結構之一，如成語中有“腳踏實地”從其功能引申到做人的原則，但也有“足不出戶”的說法，為對婦女“四德”中“婦德”的延伸（如閉門修學）。在金文中，“足”一字的來源為“止”，即幾個張開的腳趾構成的圖形
（ ）。從象形中可以看出該字的含義為“站”、“立”，代表著“足”1。
將足賦予情感和性的色彩應該首推南唐主李煜（937-978），作為一個失敗的皇帝，他卻開闢了中國的詞風，在《菩薩蠻》中他寫到：
花明月暗籠輕霧，
今宵好自郎邊去。
剗畿步香階，
手提金縷鞋。
畫堂南畔見，
一晌偎人顫。
好為出來難，
教君恣意憐。
在唐代和唐代以前的文獻中找不到有關纏足的線索，而在宋代，纏足已經十分流行。李煜為其寵妃窅娘所制一六英尺高的大蓮花，用布帶把她的腳纏起來，使其足尖呈月牙型，讓她在蓮花上表演他喜歡的舞蹈，窅娘的纏足引起了婦女爭相模仿的時尚2。如此看來，纏足被模仿初衷並非在於限制女性的活動，而是如現在的時髦，具有美的效應。中國其他的有些文學作品也表露過足戀的傾向3，如曹植的《洛陽賦》：淩波微步，羅襪生塵；陶潛《閒情賦》：願在絲而為履，同素足以周旋。這些傾向中也表現出對足的依戀和對其美感的嚮往。
纏足與性的關係在《金瓶梅》第四回中有過描寫：西門慶一面斟酒勸那婦人，婦人笑著不理他。他卻又待拿起箸子起來，讓他吃菜兒。尋來尋去不見了一隻。這金蓮一面低著頭，把腳尖兒踢著，笑道：“這不是你的箸兒！”西門慶聽說，走過金蓮這邊來道：“原來在此。”蹲下身去，且不拾箸，便去他繡花鞋頭上只一捏。那婦人笑將起來，說道：“怎這的羅唕！我要叫了起來哩！”
有人曾經想把纏足與女人的陰部聯繫起來，並斷定纏足會引起某種特殊的陰阜和陰道反射，這一論斷遭到了醫學家的否認。不過通過對纏足婦女的X光透視片觀察發現，它們的形態十分接近現代高跟鞋所造成的足部造型，我們知道，穿高跟鞋可以造成婦女的送髖、擺臀的風姿，這能夠吸引更多的眼球，加拿大曾經有一判案斷定女性衣著過於暴露和走路的搖盪可以激發人們（特別是青少年）的情欲。從此點來看，高跟鞋所起的作用與纏足正好相反，前者的風情萬種達到了張揚了女性的性感；後者的生理畸形限制了婦女的行動；前者讓你眼睛一亮，原始的情欲急劇迅速地膨脹；後者則只能讓你用眼角去瞥，發動想像，原始的情欲緩而堅定地加強。毛澤東說過：老太太的裹腳布，又臭又長！筆者懷疑，在床緯中是否普遍存在著對纏足的依戀，所謂“願在絲而為履，同素足以周旋“是未打開的美譽，真正發生性關係而要求打開纏足一觀其形，嗅其味者實為戀足癖。這就是為何在流傳下來的畫中極少見真正的裸足（小腳）的原因。
動力學對足戀的解釋來自于佛洛德的幼兒性欲理論4，他認為，當孩子在發展他的皮膚敏感度的同時，他需要滿足他由此帶來的快感，“新的刺激是為了平息舊的刺激”，他將此視為嬰兒的性目的。現代理論證明了嬰兒具有與成人類似的性欲，但客體關係理論則從另外的角度說明嬰兒對腳（或其他能夠抓得著的東西）的吸吮、迷戀，有著從病理性原始自戀想健康自戀發展的意義，即為了緩解父母不在身邊所引起的焦慮（分離焦慮）而將可視、可觸和和嘗到的東西抓在口中以替代並維持吸吮母乳時安全的感受，這中感受的維持能夠固化嬰兒頭腦中不穩定的客體形象：好的媽媽、壞的媽媽；給我安全感的媽媽和拋棄我而去的媽媽；或者二者兼而有之，但最終讓嬰兒明白，是需要工作或購物而暫時離開，而非真正要拋棄孩子的同一個媽媽！
足戀代表了成人在上述嬰兒時期的固著，為不良客體關係的反映，為分離焦慮要求得到滿足的重複性體驗。當它與性聯繫起來時，它只是與快感滿足聯繫起來了，與過去那段未滿足的經歷聯繫起來了。
我們這樣重複李煜的詞，就很明瞭了：
手提金縷鞋，
教君恣意憐。
纏足在宋明理學漸興後的盛行，有悖於其美學的初衷，動力學上有男性衝動被限制而見諸行動及轉移之嫌疑，如限制婦女的自由，有清閒貞靜，守節整齊，行以有恥，動靜有法之“婦德”之說，而理學代表朱熹則將其儒學的教義，推廣成政府極為嚴格的意識形態，強調女性的低下和嚴格的兩性隔離導致了文學上的昇華，如描述兩性情愛的《金瓶梅》及其續集《隔簾花影》便是產生於明代，在明末還產生了大量性愛小說，如《肉蒲團》、《繡榻野史》、《株林野史》等。在清代則有描述書生與美女（妖精）仙狐的《聊齋志異》的故事及《紅樓夢》，與明代作品相比，這種昇華更多有自虐的成分在內，如對病態的瘦弱美的依戀和幻想與現實的脫節（夢中可發生任何事情，而醒來仍是臭書生一個）。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均是意淫高手！在清代，纏足之風更甚，以至於為滿族所接受（留發反而不行）。可見，纏足所代表的男性對女性地位的不同和男性來自社會法規的壓力的轉移完全成為統治階級統治社會的工具。從防禦機制上來講，應該隸屬與社會性的心理防禦機制之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