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说话
现如今身心疾病越来越多了,不仅癌症是,心脑血管疾病也是。有些身体不健康的表现,在进行医学检查后确认没有躯体病变,那么这些躯体症状背后究竟是什么呢?最应该寻找的,就是情感问题。
案例实录
■王女士是一位干练的职业经理人,在她的职业生涯进行得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出现了一系列身心症状,比如胸闷、呼吸急促、胸口疼等症状,怀疑心脏病却查不出任何躯体问题。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么顺利的外在环境中,为什么还会时时感到不安,为什么还会有很多身心问题。
■咨询过程
一个艳阳高照的早晨,王女士来到我的诊室。看上去,她稍显焦躁,在干练的、男人一般的迅速动作中,仿佛透出一丝不太安全的信号。她一进来就重重地坐在沙发里,好像很疲劳似的大口喘着粗气,眉头紧皱着,好像正在被一种什么困扰驱策着,不得不很矛盾。
我温和地问她:“王女士,你有什么困扰需要我帮助吗?”
她皱着眉头缓缓地抬起头,看看我,又无力地垂下脑袋,轻轻地摇摇头,她说:“你也帮不了我。”
看起来她很无力,这种感觉与她外形的高大干练形成鲜明的反差,我的这种感受会不会是治疗的一个线索呢?
于是我说:“我发现你很虚弱,很无力,可是你的外表却很干练、雷厉风行,这种不一致是怎么回事呢?”
她惊讶地看看我,轻声说:“真的!其实这些年我已经很累了,可是还是强逼着自己干下去,直到现在我已经是大公司的职业经理,事业一帆风顺的时候,身体却出了问题,总是胸闷、呼吸急促、胸口疼,怀疑心脏病却没有任何临床证据。这使我近一年以来几乎不能工作,去医院医生只是让我放松一下,但这根本不管用。”
她的语言逻辑性很强,而且像男人一样的谈事业,宛如谈亲人一般投入,但我总有一种直觉,她并不是因为工作太忙才导致现在的症状,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收集资料。
于是我问:“你能不能谈谈你的生活经历,你的家庭,以及你现在的生活状况?”
她顺从地点点头,用有些喑哑的声音说:“我是一个从小被收养的孩子,现在我知道自己的亲妈,亲妈是一个老实巴交养活不了自己的女人,我不能指望她承担我生存的压力。收养我的养母对我很好,但她是个事业型的女人,很少有时间陪我说话,我的养父脾气暴躁,经常拿我当出气筒,但他还是喜欢我的,经常教育我将来要像养母一样事业有成。现在我的确事业有成,但我却并不快乐,现在又有了这一身病,要叫他们失望了。唉,我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说着,她默默的流下了眼泪。我递给她纸巾,她连忙点头接过来,把脸埋在纸巾里无声的哭。
在这个家庭里,表面看来,是养父母的强势和高期待造成王女士现在的问题,但是却并不完全如此。因为收养家庭的被收养人往往肩负着两个家庭的背景和影响,而王女士刚才报告的情况主要还是指向养父母的,而她的亲生母亲,她提及一句,却并不十分看重。这与她的问题有关吗?
我试探着说:“好像你已经融入养父母家庭了?你的亲妈对你好像没什么影响了?”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沉吟着不说话。一会儿过后,她缓缓地说:“我总以为是这样。”
关系吗?
这是一句含义丰富的话,看来连她自己都能模模糊糊意识到,事实并不像她自己以为的那样进行,她对养父母的感情也并不像她自己想象的那样总是起决定性作用。我觉得,在她的家庭里,亲生父母被忽略了,这与她的症状有于是我把重点放在她的亲生父母那里,我问:“那你的亲生父母是怎样的情况?如果你知道,是否可以与我分享他们的具体情况?”
她又一次流下了眼泪,还是默默地擦,叫人看了心疼。她用平缓的声音说:“我亲生母亲是个文盲,根本支撑不起一个家庭,只好靠捡烂菜叶熬粥为生。我亲生父亲是个农民,在我一岁时因意外去世,亲妈养活不起我,只好把我送给现在的养父母。”
看来这才是最早期、最根本性的创伤。一岁的婴儿已经能识别爸爸妈妈,这时候突然叫她们骨肉分离,对孩子的打击是不可逆的。我们能想象当时一岁的小婴儿曾经怎样的哭闹,怎样声嘶力竭的呼唤妈妈,而妈妈又怎样流着泪无奈地把骨肉送给别人,当然,这一切都已经过去太久,但是有些东西即使回忆不起来,也会在潜意识里自发的发生作用,导致一些心理病理状态的产生。像王女士,她小时候的被送养经历是最初的创伤,后来又经历了在养父母家被忽视、被暴打的继发创伤,从而直接或间接的对她现在的症状和痛苦产生作用。
我对她说:“王女士,你有没有发现,你太过于强调你的养父母,而你的亲生父母你却并没有给与足够的重视?其实,有时候,被我们强行赶出意识关注以外的东西,反而是更重要的东西,越是被我们排斥的体验,越是重要的体验?”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点头,这时的她好像一头温顺的小绵羊。她好像哀求一样地说:“我养父母不想让我太多关注亲生父母的情况,我也就知道这么一点。不过你说的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久已有之的疑问:为什么我并不像我的养父母?他们很强势,而且经常表扬我事业有成、强大,但我的内心却很哀怨,其实也很弱小、经常恐惧担心。”
我问:“恐惧担心什么?”
她咬咬嘴唇,高大的身躯掩不住内心的激荡,轻声说:“害怕我会像我的亲生父母一样,终生命运潦倒,最后不得不面对骨肉分离。我现在已经结婚,总是很担心我的老公和孩子会不会有一天离开我。而且我亲生父亲已经去世,亲生母亲也因为心脏的毛病久病在床,家里的情况岌岌可危,可是养父母不愿意我回去照顾亲妈,这使我很内疚,如果亲妈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长了!”说到这里,她号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