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者的七次布道 -----卡尔.古斯塔夫.荣格
以下摘自张新樟著《诺斯与拯救之---诺斯替教派在2世纪的兴盛:三位大体系构建者》:
诺斯替教派在1世纪中叶开始从巴勒斯坦一叙利亚地区向西传播,到了2世纪达到第一个高潮。1世纪末它已经在小亚细亚与希腊海沿岸立足,在2世纪的前二十年可能已经到达了埃及的亚历山大利亚,大约130年传到了帝国的大都市罗马.
于是那个时代的两个最重要城市成了诺斯替主义的中心。凡是在这两个城市产生并发展的学派就是2但生己的领导潮流的学派。尽管二三世纪的诺斯替主义资料残缺不全,但是我们手头的诺所替文献,包括《那戈.玛第文集》(即《The
Nag Hammadi
Library》,其中文译本为《灵知经书(3卷)》为香港汉语基督教文化研究所组织翻译----fox注)中的文献都形成于这个时期,反异端者提到的那些诺斯替派,如那西尼派(Naa-)
,该隐派(Cainites),塞特派(Sthia们s)以及彼拉特派(Peratae)都是属于这个时期的,他们有的是刚刚产生,但大部分是在这个时期达到鼎盛。有三个诺斯替神学家主宰了2世纪诺斯替主义的历史轮廓,那就是巴西里德、马克安、瓦仑廷。
巴西里德(Basilides)是基督教诺斯替主义的第一位最重要代表,他自己也自视为一个基督教的诺斯替主义者,有志于成为一个基督教的神学家。黑格尔在《哲学史讲演录》中把他描写为最杰出的诺斯替主义者,不幸的是我们对他的生平一无所知,甚至不知道他的生卒年。他活动在皇帝哈德良与安东纽,庇伍斯帆ntoninus
Pius,
117一161年在位)的时期,但不清楚他是来自埃及还是东方的叙利亚。教会的教父们认为他是前面提到过的安提阿的米南达的门徒,但是这一点也不能确定。其著作除了几个残篇之外只留下了一些题目。他的学说也极难把握,伊里奈乌把他的学说勾勒为一个二元论的体系,而希波利特则把他的学说描述为一元论的体系,对这两种完全不同的记载至今未产生令人满意的解答。
巴西里德创立的学派在他去世以后由他的门徒伊西多罗(Isidorus)主持,据说伊西多罗是巴西里德的“真正的儿子”(当然。这不一定是指血缘关系上的儿子)。巴西里德的学派显然只是传到埃及之外的不远的地方,值得注意的是,巴西里德派在I月的6至10日庆祝耶稣的洗礼,“在那些日子里,他们每个晚上都阅读经书’,这是因为他们认为天上的耶稣就是在这几天像鸽子那样降临到地上的耶稣身上,并开始他的救世主的活动的.
引言:
1916年,我感觉到了要给某种东西赋予具体表现的冲动。这一内心冲动逼着我去详细阐述并表达,比如说,费尔蒙所可能要说的话。这就产生出了“对死者的七次布道词”①及其中所使用的怪癖的语言。
这一布道词的开头处就显出一种惶恐不安,不过我却不知道它要说的是什么意思或“他们”要我表达些什么。在我身旁的上下四方包围着我的是一种不祥之兆的气氛。我古怪地觉得,空气里到处是鬼的实体。然后我的屋子仿佛开始闹鬼了。我的大女儿看见一个穿白衣的人穿过了房间。我的二女儿跟她姐姐不一样,她说,夜里睡觉时她的被子两次无缘无故地给扯掉了。而那同一天晚上,我那九岁的儿子做了一个焦虑不安的梦。第二天早上,他就吵着要他妈妈给他蜡笔,蜡笔到手之后,平常从来不画画的他,这时却画了一幅有关他梦境的画。他把此画叫做“渔夫之画”。一条河流从这幅画的中央处流过,河边上站着个拿着钓竽的渔夫。他钓到了一条鱼。在渔夫头顶的上方是个烟囱,熊熊的烈火和浓烟喷突而出。河的另一边,魔鬼正从天空中飞来。他为他的鱼被人偷走而咒骂着。但是渔夫的上空盘旋着一个天使,天使说:“不准你动他一根毫毛,他只钓你那些作恶的鱼就是了!”我儿子是在星期六画出这幅画的。
大约就在星期天下午五点钟左右,大门上的铃发疯似的叮叮叮地开始响了起来。这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夏日,两个女佣都在厨房里,从这里可以看到大门外那空旷的场地。大家立刻起身去看看谁在那儿,但是却一个人影也看不到。我当时正坐在门铃旁边,因而不但听到了铃声,而且还看到了铃在动。我们只好都目瞪口呆地互相望着,当时的气氛十分沉闷,这话我可不是说着玩的!然后,我便意识到发生了某种事情了。整个屋子仿佛进来了一大群人似的塞得满满的,全都让鬼挤满了。它们密密麻麻地一直挤到门口,空气沉闷得使人差不多都喘不过气来了。至于我自己,是周身抖个不停,心里道,“看在上帝份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然后,它们便齐声喊叫起来:“我们是从耶路撒冷②回来的,我们要找的东西却在那里找不到。”这便是“七次布道词”的开头的话。
然后,其余的话便从我笔下喷涌而出,经过了三个晚上,这篇东西便写成了。我一拿起笔来,这一群鬼便立刻烟消云散了。房间变安静了,空气也清新了。闹鬼的事便至此结束。
正文:
一群无生命的人从耶路撒冷归来,在那里他们的追求未能如愿以偿。他们恳求我让他们进来,倾听我的训示。于是,我开始向他们布道。
各位听着: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世界是虚无的。虚无就是充满。在一个无穷的宇宙内,充满并非胜过虚无。虚无是空虚和充满。你可以就虚无再说些别的什么,比如,说它是白色的或黑色的,你也可再说一句,说它是或不是。无穷和永恒的事物是没有质料的,因为它包含了所有的质料。
我们就把这种虚无性和充满性称之为普累若麻(Pleroma)。在那里,思索和存在均已停顿,因为永恒和无穷并不包含质料,其中并无存在。倘若有存在的话,他就会有别于普累若麻,并因此拥有了质料。正是这些质料,会使他与普累若麻相区别,而变成别的什么。
在普累若麻中,空无一物又万物皆有。思索普累若麻终将一事无成,因为这是一种自我瓦解。
受造之物(Creatura)不在普累若麻之内,它们存在于自身之中。普累若麻是受造世界的开始和终结。它透射着受造世界,就像阳光到处透射着空气一样。纵然普累若麻透射着万物,万物却未有丝毫的普累若麻,这正如光线通过一个完全透明的物体而不引起物体明暗变化一样。但我们人类则是普累若麻,因为我们是永恒和无穷的一部分。不过,当我们不断地脱离普累若麻时,我们就不再拥有普累若麻了,这种脱离不仅是精神上的和肉体上的,而且也是本质上的。作为生存在时间与空间之内的受造之物,我们在本质上有别于普累若麻。
当然,因为我们是普累若麻的一部分,普累若麻仍在我们之内。即使在最微小的一点上,普累若麻仍呈现它的无尽、永恒和完整,因为小和大都是包含在内的质料。那就是虚无,完整地、连续地散布在每一个地方 。只有在用形象表述时,我会说受造世界是普累若麻的一部分。普累若麻就是虚无,因此事实上它是一个无法分割的整体。我们也是一个完整的普累若麻,因为从形象上说,普累若麻是我们之内的一个微乎其微的点(仅仅假定,实际并不存在),而我们则居于苍天之下。那么既然普累若麻是天下万物又是空无一物,为什么我们还要讲到普累若麻呢?
我要讲普累若麻是为了有一个开端,也为了使你们避免上当受骗,以为天底下某个地方一开始就有一些固定的东西或以一定方式缔造的东西。任何所谓固定的和确定的东西都是相对的,都有变动的可能性。
那些具有变动性的东西就是受造之物。倘若世界上还有一成不变的东西,那就是因为它有质料,质料本身就是一成不变的。
有人问受造之物是怎样来的?受造世界有存在是有时间性的,但受造之物并非如此。受造世界仅仅是普累若麻的一个特质。同样,非受造之物便是永恒的死亡。受造与死亡皆在乎时间、空间之内,区别性和非区别性皆包括在普累若麻之内。
受造之物带有区别性,它是清晰可辨的,区别性是它的本质特性。所以人类也存在歧视,因为人类的天性就是区别。人类也区别那些非普累若麻的特性,他的天性带来他的歧视特性。他要说出那种非普累若麻的特性。
你说:你讲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处?这问题脱口而出,却并非发自你的内心。你说:想那些事情有什么利益呢?
我告诉你,间接说来,那些关于普累若麻的事情可以让你赢得自由,可以打消你思维中的所有迷惑。当我们区分普累若麻的质料时,我们完全是基于我们自己的区别性,可是这等于完全没有谈及普累若麻。我们是应该谈我们自我的区别性,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区分自我。我们的特性就是区分。倘若我们不能真诚对待我们的特性,我们就谈不上区分自我。因此,我们必须区分质料。
你们会问,若不区分的话,又有什么害处呢?答曰:若不区分,我们的思考就会越过我们的本性,脱离受造万物。我们则会堕落到非区别性中,这种非区别性是普累若麻的一另一个特性。若不区分,我们的思考能力会在普累若麻中停滞,我们就变得不再是“人”,我们就会被瓦解而走虚无了。这就是“人”的死亡。当我们不区分时,我们的思索停滞了,我们死在一种判断状况中。因此,人的天然本性就是走向区分,反对退回原始时代危险单调的生活,并为此苦苦挣扎。这就是“个体化”的原则,这种原则是人的本质。由此观之,不区别性和非区别是人类面临的一大险境。因此,我们必须区别普累若麻的质料,这些质料是一双双对立的两极,如:
有效的和无效的;
充足的和空虚的;
活的和死的;
不同的和相同的;
光明的和黑暗的;
热的和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