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演员
孩子们在唱着：“快乐啊，快乐啊，快乐啊！快乐啊，生活就是一场梦。”此时，你似乎才对一些事情，渐渐明白了过来。你开始猜想，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只蝴蝶，在做梦中成了一个人；甚至更糟，你只是一个被放置在罐子里的大脑，体验着声、色、嗅、味等各种感觉——不过，所有这一切都只是梦境中的材料而已。你现在是在等待死亡，这样你才能让自己清醒过来，并弄明白：自己是不是真的被放置在一只玻璃罐子里，或者被斑驳的翅膀包裹在一只蝴蝶的身体里。
但最终表明，你还是搞混了生死的标志。生活并非如梦，死亡才真正是梦。
更让人惊奇的是，它还不是你的梦，而是他人之梦。
你现在回想一下，自己梦里总是会有一些背景角色的：在饭店吃饭的拥挤的人们，在超市和校园里堵塞的人群，其他在马路上开车的司机，还有人行道上那些不遵守交通规则的路人。
这些角色，都不是凭空出现的。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演员。我们也会跑到别人的梦境中，扮演自己的角色，并帮助其他做梦的人，让他们感觉自己的梦境是确切真实的。在别人的梦里，有时候，我们只是在聆听，静观梦境情节的进展。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在相互交谈，并等着到点儿倒班收工。
这份工作，不是你可以自主选择的，它是一份契约：在你一生的梦境中，别人替你出了力，，以作为回报，你同样需要提供同等时间长度的服务。除了一些专业的戏剧演员之外，可能谁也不太喜欢去做这项工作。大多数时候，我们就让那些专业演员来扮演需要互动的角色；我们则更愿意坐在旁边充当背景。如果有幸我们被分配去一个饭店扮演角色，我们就可以免费吃上一顿。不够幸运的时候，我们还会被分配去参加“恐怖晚会”，还要戴上面具去吓唬别人，或者被放到最深的一重的“地狱”里去忍受煎熬，或者在看到明星光着身子走过来的时候，在旁边戳戳点点，挖苦嘲笑。
对于那些需要互动的角色，台词会用光束打到做梦人身后的一个屏幕上。总之，怎么能让他无法察觉，就怎么来。我们大多数人的表现，都很差劲；我们都不是训练有素的演员，也没有什么非演好不可的动力。幸运的是，做梦的人看起来都很相信我们所传达出来的东西。即使我们根本不像角色要求的样子，做梦人还是会信服，认为我们就是那些人，甚至在我们扮演的角色连性别都不对头的时候，他们也只是轻微地感觉有些糊涂。
很久之前，有一次，充当梦境演员的人，闹起了罢工。一连三天，地球上每个做梦的人都只能徘徊在无人的房檐下，独自游荡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这还被看作是末日来临的征兆，有些人还为此跳楼死去。当他们作为新人，出现在梦境演员的行列中的时候，许多人都为他们的虔诚流下同情的泪水，最终大家很快就放弃了罢工的行为。
也许，在你看来，来世并不像是对人的一种惩罚。不过，我还没有告诉你最高糟糕的部分。
无数个早晨，在结束了在别人的头颅中萦绕的旅程后，我们自己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谁会在我们的梦境中出现呢？是在这个世界结束了自己生命，并从此消失了的那些人。我们一直都是生活在下一辈人的梦境中。
你身边有个人假定说，一切都是循环往复的，我们最终还是会回到这个地球上来。这看起来就像是由某个神通广大的神灵设计的一个“时间分享”计划；通过这种计划的方式，我们不是同时，而是轮流来到这个地球上的。
这个计划，有什么问题呢？有一个女人，每次都出现在我的梦里，但是我一直都无法得到她，她和其他人一样，轮转到后面的那些世界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