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闻
约翰·巴奇9、10岁的时候,就决定长大后要成为一名心理学家。他想深入了解人类情感,因为人类情感是这样一种“对万事万物有神秘而巨大影响的力量”。他记得自己上高中时曾就斯金纳(B. F. Skinner,即伯尔赫斯弗雷德里克斯金纳,美国心理学家、行为学家,新行为主义的主要代表,操作性条件反射的奠基人)的理论与人发生争论。班上其他人都认为斯金纳的观点荒唐可笑。巴奇却不这样认为,倒不是因为他欣赏激进行为主义的主张或喜欢斯金纳通俗的文风。更多是因为他很吃独树一帜这一套。如今他说:“这个人的想法没人赞同,没准他就是对的呢。”
2012年圣诞节前几周,某个周四的上午,我见到了巴奇。他当时穿着粗针毛衣、做旧牛仔裤和徒步靴。他已经58岁了,不过仍旧是满头乌发,发型凌乱得恰到好处。巴奇倚在苔绿色的组合家具上,一边大口喝着咖啡提神,一边批改厚厚一摞期末论文。他站起来欢迎我,之后坐下来,叹了一口气。
对巴奇来说,2011年是艰难的一年。他事业的低谷应该出现在那年1月,当时《公共科学图书馆综合》(PLoS ONE)上发表了一篇文章,说巴奇那个著名的步速放缓的研究结果无法被重复。这并不是第一个无法被重复的研究结果,但这一次戳到了他的痛处。实验中,研究人员尝试模仿巴奇的研究方法,但是有一项重要的改动:他们没有使用秒表,而是用自动计时装置和红外探测器,以排除所有可能的测量偏倚。实验结果表明,那些暗示性文字不会使被试走路速度变慢。他们又用秒表做了一次实验,不过稍微做了一点变动:他们告诉用秒表计时的人,哪些被试可能会走得慢些。这次的实验重复出了巴奇发表的结果。论文的标题说明了一切:《行为启动效应:都是大脑在作怪,不过是谁的脑子呢?》(Behavioral Priming: It's All in the Mind, but Whose Mind?)
这篇论文让巴奇觉得心烦。他认为,那些研究者并没有完全按照他文章中所述的方法进行试验,尽管他们声称并非如此。但是真正让他气炸了的是一篇解释这一实验结果的博文。这篇文章将巴奇的实验与臭名昭著的“聪明汉斯”相提并论——汉斯就是那匹传说会数数的马。人们一开始认为汉斯是一匹有很强的数字感的神马,能用蹄子踩踏地面这种方式回答数学题。但事实上,汉斯只是读懂了驯马师的肢体语言而已。在这项研究中,巴奇本人扮演了掩人耳目的驯马师的角色。他不接受这样的说法。如果发表在PLoS ONE上的那篇论文是正确的,那巴奇的实验的重要性会大打折扣。而且,在别人眼中,他就像一个傻瓜,被实验设计中一个极为明显的缺陷耍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