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三節、向往西方世界
在我剖析我與佛教日益親近的關係之前,我想先談一下我爲何要出國留學。在我孩童時期,日本軍事力量不斷強大,全國的參戰運動日益高漲,不幸的是,日本神話被軍國主義者們用於鼓吹所謂「日本是神聖之國,所向無敵」。我很天真地接受了這種灌輸。但是與別人不同的是,我喜歡理性的思考。我總覺得,軍國主義者的這些煽動性口號有些問題,我自己也不時爲這種想法所困惑。
在美軍對日軍發動日益猛烈的進攻之時,一個小有名氣的士兵到我所在的初中來訪問和演講。他說,縱觀我們悠久的歷史,侵略者的勝利都只是暫時的,他們最終會以失敗收場,因此力圖侵略日本的美國軍隊不久就會失敗。
聽著聽著,我覺得我只能同意他所說的前半部分,對於後面的部分,我略加思索就意識到其實這次是日本發起了侵略戰爭,因此,我斷言日本必敗無疑。這種可怕的想法使我身心交瘁。我竭力想驅除這種不祥之想,但它卻揮之不去,日益強烈。周圍所有的人都堅信日本必勝,只有我的觀點完全相反,我不堪重負,備受煎熬。最終我只得向一個兄弟傾訴,指望他能說服、駁倒我,但他對我的想法不置可否,只是極力勸阻我不要把它告訴別人,包括我的父母。
我十七歲時,日本戰敗。戰後我才日漸明白,我們過去所受的那種教育是多麼的愚昧可笑。於是,我完全接受了西方的理性主義。此外,我還對日本的神話持有強烈的偏見,我幾乎排斥日本所有的東西,熱愛西方所有的成就,對其文學、藝術更是頂禮膜拜。我把日本的東西看成是非理性的,它們像是要把我拖入黑暗之中,而我則祈禱著陽光照亮我的生活。
我認爲要使日本從戰敗中解脫出來,最重要的是要學習現代西方的理性主義,要學習科學,因此,我在大學主修數學,並擔任中學的數學教師。我對科學崇拜不已,認爲其無所不能。從這種觀點出發,我鄙視佛教教條,認爲它不值一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