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精神分析对精神分析师又什么要求?
为了进行治疗性的精神分析,精神分析师必须在病人和病人身上完成一定的技术过程。为了正确执行这些过程,精神分析师必须利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某些心理过程。发生在自己头脑中的心理过程是分析师拥有的最有价值的手段,可以据此获得对他人精神世界的领悟。结果,精神分析师的技巧不可避免地与他自己的潜意识紧紧联系在一起,同时也与潜意识被意识层面自我可运用的程度紧紧联系在一起。
对一个分析师来说,高智商和高文化水平固然重要,但是一个可触及的、可理解的无意识头脑更为重要。所有的精神分析师在被允许利用精神分析对病人进行治疗之前,都必须经历精神分析治疗,这种要求的目的不但为了让分析师亲身确信潜意识因素的效果,以及逐步减少由于自身问题导致歪曲判断的情况;分析师进行个人分析的最终目标在于:对于他自身的重要的无意识欲望、防御和幻想,对于自己婴儿时期的冲突以及以后的衍生物,他能够在意识层面得以理解。其中的一些冲突将被解决,有一些将被修正成为更加适应的形式,还有一些虽然还没有变化,但变得更容易接近。对实践着的精神分析师来说,最重要的是他的无意识冲突可以被控制,并能被利用来参与治疗。
自身冲突解决的程度无疑会影响精神分析师使用技巧的能力。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完成本能满足的能力会增强他的自我的能力,去消除某些不良功能,增加自主的自我功能和适应性。系统内冲突的解决也会达到同样的效果。
精神分析师的技巧来源于形成他人格和性格的心理过程。甚至他的知识和智力都受神经症冲突解决程度的影响。更深一步,他进入精神分析领域的动机在治疗过程中也扮演了重要的角色。技巧、知识、性格和动机是基本的要求。他们都与治疗师的意识和潜意识情绪、驱力、幻想、态度、价值观相互关联、相互限制。不过,为了清楚地探讨精神分析对精神分析师有什么内要求?我人为地将这些因素分成三组:技术、特征和动机。建议读者去阅读ELLA SHARPE(1930,1947)关于这个主题的两篇出色的文章。还有STONG(1991)和GREENSON(1966)。
4.2.1 精神分析师需要的技巧
4.2.1.1 理解无意识
精神分析师必须具有一项最重要的技巧,将病人意识中的思维、情感、幻想、冲动和行为转化为无意识的原形。在进行分析时,病人会谈论很多话题,分析师必须能够理解隐藏于这些话题之后的意义。他必须倾听明显的主旋律,同时还必须听到隐藏的(无意识)主题,就象在钢琴上用左手弹出的配合旋律。他必须看到病人画出的破碎的画面,并能够将他们转化为原始的无意识的形式。让我举一个典型而简单的例子:
这是一位青年男子,他在治疗时讲述了对于姐姐入厕习惯的愤怒和厌恶。她经常将门微微开着,以至于他会不小心看到她丑陋的、裸露的胸部。他甚至能听到厕所中发出的特殊的声音,对此他感到厌恶。当他进入卫生间时,他尽量屏住呼吸,但是仍然能够闻到她身体的气味和脂粉气。当看见浴盆中有她的一些毛发时,他几乎想呕吐。透过意识层面明显的愤怒和厌恶,可以很容易地听到幕后的声音——这个青年人对他姐姐身体活动的性的兴趣。对于想把她身体不同部分吞进嘴里的无意识的幻想,他感到厌恶和作呕。他并不是厌恶她的丑陋,恰恰相反,他是对她的迷人感到愤怒。
我们是怎样得出这样的解释的呢?当一个人克服了对儿童时期的遗忘以后,他能够回忆或轻易地想象出厕所是儿童期性快感的发生地,而且偷窥也是少年时代的乐趣之一。在厌恶被选择作为防御障碍之前,姐姐或母亲一度具有性的吸引力。如果他不想看,他是不会偶然透过虚掩的门看到门后的场面的。禁忌或不可能性可以被知觉为极端的吸引力或丑陋;相反的事物往往非常接近。一个人停下来倾听厕所里的声音,必定是因为他感到愉快。儿童会有意识地这样做,而成人则会无意识地这样做。看到毛发会唤起对身体有毛部位的幻想。呕吐必定是因为感到嘴里有被排斥的东西。
一般来说,当感到或想象到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与身体接触时才会有厌恶的反应。对儿童和成人来说,他们有着强烈的冲动,想把令人愉快的、可爱的或兴奋的物体塞到嘴里。所有的孩子都会公开地有意地去做,而成人则会小心谨慎地、或无意识地去做。不恰当的厌恶表露了一个压抑的愿望:触摸或将意识认为“肮脏”的东西放到嘴里。
如果分析师在自己身上解决了类似的问题,那么倾听这个年轻人讲述就不会感到困难。就很容易对他所说的内容进行联想,并联系到相关的潜在的记忆或幻想。在这个时候,你就不需要动太多的脑筋。分析师自身对姐姐、厕所景象、声音的联想,以往类似的厌恶反应使他能够非常迅速地发现隐藏的冲动和幻想。为了证实他的联想是否符合病人的情况,他还必须从参与者转变成观察者,从共情转变到内省,从问题解决的思维转变到直觉,从过度参与转变到拉开一定距离的状态。
为了使这种转化和摆动变得更容易,分析师在倾听病人的叙述时,应该均匀地分配自己的注意力。从这一点来说,分析师要有分离和参与两个着眼点,根据实际需要在二者之间来回转化。FERENCZI等人曾描述过这种在观察者和参与者之间摆动的能力。
在上面引用的例子里,我一边倾听病人的表述,一边跟随着自己的联想。直到我抓住了对于病人有无意识意义的内容。现在我将描述另一个场景,在这个场景中,运用了更为复杂的心理过程。
这是一位女性病人。在治疗时,她叙述了前一天晚上和丈夫一次不愉快的性经历。她有性的欲望,但是在进行过程中有什么东西阻碍了她,使她不能达到高潮。她不知道是什么干扰了她。在性前戏时没有什么异常,但是问题就出在这个阶段。他的丈夫狂热地吻她,用手和嘴抚摩她的皮肤,抚摩她的乳房,等等。但是她的兴奋消失了。在病人病人描述她的困境的时候,听起来有些苦恼,还有些悲哀。她的联想漂移到最近的一次晚餐上,此时,她的悲哀增加了,联想却减弱了,病人开始沉默。
我不能理解她的沉默或悲哀,因此,我让病人再回到性的体验中去,让她返回到原来的思维中去。她很悲哀地说没有什么新的东西,这不是他的丈夫的错,他是体谅人的、有激情的和温柔的,她经常能够享受到这些。“他把下巴刮得很干净。”她微笑着添了一句。随即叹了口气,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我感到非常迷惑。我迅速地回忆她前面说过的话,但是我的联想没有带来什么有用的线索。我又想了想以前的治疗,但是仍然没有什么帮助。我原以为在这次治疗中与她有很好的接触,但是现在却失去这种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