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开心药

> 话是开心药

(美)巴德
机械工业出版社 2011-1
9787111327332
29.00

第一章 明妮外婆的智慧

在我10岁的时候,有一天,我很早就从学校回来,因为发烧头疼得厉害,一到家就扑进房间休息。外婆明妮跟在我身后上楼,一边问我:“怎么了?”自从她丈夫杰克去世后,她就搬来跟我们一起住。

外婆个子矮小,腰粗粗的,动作却十分灵活机敏。她没读过什么书,英语既不会读也不会写,嫁给我外公前在一家店里打工,因为经历过一番事情,人又聪明,又会观察总结,人生智慧很丰富。

我一头倒在床上,也不答话。她再一次问:“怎么了?”我拉过被子蒙着脸:“病了。”可惜外婆最听不得别人撒谎。她就像个要有新发明的科学家一样,满腔热情,穷追不舍:“怎么说病就病?早上还好好的呀。”一听这话,我就心头起火,我说:“你别管我了。”她察觉到了,便说,她做了一碗鸡汤,那可是治病的万能妙药,然后就起身走了。走之前留了句,“记得想下我的问题,为什么不舒服?”

她出去了,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白天发生的事情在我脑海里一一浮现。

去上学那会我还是好好的,很开心地带着棒球手套和书走了。直到课间操,班上的男生说要玩棒球捡球游戏。那个大肚子的摩尔(我们班的班霸)莫名其妙就成了我们队的队长,还安排我打右场。右场,那是不会打的人才会被派去的地方呢,我一般都是打游击手位置的。我跟摩尔说,让他给我换个位置。他爱理不理,吼了句:“现在我是老大,不打后场就拉倒。”

我气得要死,又窘又怕。只见他整个人立在我面前,像个庞然大物,我知道我要是敢反抗,他就会一拳打过来。我只能低着头,慢慢地朝右场走去,每走一步,心底的难受就增加一分。一局结束后,我就走开去找校医,她的结论是,“看起来很像是流感”。叫我早点回家。

当我结束回想的时候,外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鸡汤进来了:“快把这个喝了,保你好得差不多。”然后她再问:“你为什么不舒服?”

我喝着汤,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像竹筒倒豆子一样讲出来。我说,当时我好失望,重点是,在那个霸王面前我觉得特别无依无靠。现在回头想想,我明白,当时他挑战的是“我是一个棒球手”这个真相,强迫我以一种和对自己的认识不一致的方式来比赛,所以我很受伤,很愤怒。我说着说着,眼泪就淌了下来。

“我明白你的心情。”外婆说,“那样子的恶棍,我也见识过呢。”现在我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了扰乱她在波兰平静生活的哥萨克集体迫害事件。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在我身边。

把事情说出来以后,我没多久就好受多了,放松了下来。不是什么妙手回春,可是我慢慢睡着了,四个小时后醒过来,我觉得去打棒球也没问题啦。

这段经历一直深锁在我的记忆深处,犹如废墟中的宝藏。直到几十年过去,我才通过科学明白我外婆靠本能就知道的事实:心灵与身体是同一个整体的不同部分,相互依存。更重要的是,外婆让我明白了如何去帮助悲伤的人——需要的仅仅是倾听。

第一章 我要当医生

大约10年过后,一个秋日的午后,云淡风轻,历史悠久的阿姆斯特-威廉姆斯校际足球赛正在上演,我坐在50米线处。当时我还是阿姆斯特学院的二年级生,机缘巧合地坐在了学校著名校友卡尔文·普林顿博士的旁边。他当时是哥伦比亚大学内科与外科医学院院长,后来成为阿姆斯特学院院长。比赛中我们相互做了自我介绍,中场休息时,他问起我的职业规划。我说我大概会去做老师,只是时不时还有着做医生的念头。他对我说:“为什么不去当一名医生呢?你的两个想法就都实现了呀。”

短短的一句话,让接下来的整场比赛都形同虚设。我几乎什么都没看进去,心底无数的问题如涟漪般被激荡起来: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做得到么?我的头脑够用,筹得到学费吗?我不禁想起了当医生的小侄子马文。他在医科学校读书时给我最深的印象就是一副疲惫不堪、不堪重负的模样。我要付这个代价吗?我要怎么才能考进医学院呢?卡尔文·普林顿博士的话既激起了我的热情,也让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我想起的第二个人是夏令营里的医生杰克逊·赖斯博士。有一次我因为感冒去找他看病,他的话差点没让我的下巴掉下来,“不要再躺在床上了,赶紧起来换衣服,今天你就跟着我去出诊。保你很快就好喽!”这算什么诊断啊!那一整天,我就坐在他1949年产的白色http://car.auto.ifeng.com/brand/20138

别克车的前座里,跟着他一家家上门去看病。还记得当他到病人家里去的时候,就让我在车里等他。这倒不是什么苦差事,因为他给我准备了一些漫画书,都是关于超人奥特曼的,我看得津津有味。当他回到车上来的时候,他就跟我讲关于那个病人的故事。

有好几个故事我到现在还记得。一个是中了风的爸爸乔伊,他一定要在女儿秋天的婚礼上牵着她的手走那一程。赖斯博士说,乔伊爸爸的决心无比坚定,所以他会做到!另一个病人叫做罗莎莉,她患的是出血性溃疡,正在康复期,丈夫却是个酒鬼。赖斯博士说,只有当她丈夫接受戒酒治疗,她才有可能好起来。赖斯说:“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毁了,简直是要罗莎莉的命!”

最后一个故事是关于黑人莎莉的,她一把年纪了,在家养病。赖斯告诉我说,他要帮莎莉的女儿贝蒂找个帮手,好让她一个礼拜能有一两次时间歇歇手,到外面透透气。在长时间照料母亲的压力之下,贝蒂的血压已经超出了正常范围。赖斯博士说:“要是再没人帮她的话,她也会跟她母亲一样得中风的。”现在我们把这种情形叫做“看护者疾病”,属于医学院的课程,但对赖斯医生来说,这不过是常识。

一眨眼就到了晚饭时间,我和赖斯博士还有他的家人一起用餐,听到了更多病人的故事。每一个故事,他讲起来都是充满体恤,尊敬有加。吃完饭他把我送回营里,我已经活蹦乱跳,所有症状一扫而光!当时我还没察觉,其实就在那一天,我已经不知不觉地着了迷,要成为和赖斯博士一样的医生!

时间前进到那个秋日的午后,当我决定要成为一名医生时,我对赖斯博士充满了感激,他在多年以前就给了我一份宝贵的礼物,让我知道自己要做一名怎样的医生,也让我明白一名医生要对病人的“故事”有怎样的了解。他很清楚,乔伊要见证女儿婚礼的故事,罗莎莉与酒鬼丈夫的故事,以及贝蒂做一个“孝顺女儿”的真相,对他们每个人的生活的影响举足轻重。凭本能他就知道,我们不仅仅是拥有故事,我们就是自己的故事。在科学证明这一点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可惜的是,在我成为医生之后的好几年里,这些课程被我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