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洛伊德确立梦的意义的那几年,他做出的另一个重大发现是关于他在进行心灵挖掘时触及的回忆和令人困扰的秘密的类型。随着临床经验的扩展,弗洛伊德发现过去认为宣泄方法(根据布洛伊尔对帕本海姆的治疗改进)所去除的症状常常又会重现。在对这些症状进行进一步询问时,发现作为症状起源的事件隐藏着更早的不愉快经验。除非将症状追溯到这一更早的经历,否则症状很可能复发。这些经历常常是一系列相互联系的事件,开始于童年早期,所有这些都需要挖掘。弗洛伊德开始猜想,当前的冲突和症状总是与童年早期的事件有关联的。
弗洛伊德发现,不仅是癔症患者,他的许多病人都受到关于更早经验的恼人记忆的困扰。如果检视每一个揭出的记忆,来看它是否隐藏了更早的原型,那么所有症状都可以追溯到童年早期(六岁前)的创伤事件。更令人吃惊的是,这些事件无一例外地与过早卷入性有关。
关系具有核心重要性,这个关系令她感到既兴奋又恐惧。在治疗过程中浮现出许多她父亲半裸着招摇的记忆。她对他的阴茎既着迷又厌恶,它看起来巨大而邪恶。根据她童年所搜集的有关性和生殖的信息,她无法想象她小小的阴道怎能容纳这么大的阴茎。性和父亲都既令她强烈兴奋又令她深感危险。分析情境本身,如同她生活中所有重要而引发焦虑的领域一样,也是(在移情中)围绕着这个核心、创伤的构型而组织的:分析的解译如同父亲的阴茎,看起来巨大无比,既令人强烈兴奋又极其危险;她的心灵就像她童年的阴道一样,窄小而脆弱她渴望接受这些解译,但又害怕被它们破坏。
格洛丽亚和分析师逐渐发现格洛丽亚与父亲的早期弗洛伊德早期临床发现的最后一个方面甚至更令人吃惊,如果逐层剥开童年性的回忆,回到其产生烦恼的核心,这些记忆从无例外地与这样或那样真实的性遭遇有联系。这些发现导致弗洛伊德提出了引起争议的幼儿诱惑(infantile seduction) 理论:所有神经症的根源原因是在儿童的经验中过早引入了性。儿童天然的无知使她无法加工这种经验,在青春期自身性欲出现自然高峰时再次受到创伤。青少年这种新的、强烈的情感重新点燃了早期的记忆和情感,并陷入它们在儿童心灵表面之下未加工的形式中,产生了造成神经症症状的强大压力。
这一早期理论会认为,格洛丽亚关于父亲的情感和恐惧的记忆必定隐藏了父亲真实的引诱事例。实际上,格洛丽亚的许多记忆不是明确的骚扰,而是她感到父亲那令人恐惧的对她的性的强烈兴趣:他会闯进她的房间而不理会她对隐私的要求,以一种她感到极其尴尬不适的方式留意并评论她的生理成熟。
尽管遭到医学同行的诸多批评,弗洛伊德还是拓宽发展了他的幼儿诱惑理论。与此同时,他也在对自己的梦的解译中努力对付自己的过去。
1896 年,弗洛伊德的父亲去世,弗洛伊德做了一系列梦,这些梦揭示出令他吃惊的对父母的情感。弗洛伊德曾经怀疑自己童年存在性遭遇的可能性。如果所有神经症都起于引诱,而他自己有神经症症状,那么他自己必定曾被引诱。然而他却无法发掘任何这样的记忆。关于父亲的梦似乎提示了不同的东西;当他还是个小男孩时,他对母亲有性的渴念;他把父亲当成危险的竞争者;对于父亲近期的死亡他感到获胜。似乎是弗洛伊德并未在童年遭到引诱,而是他自己渴望被引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