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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士比亚戏剧,尤其是悲剧作品,之所以引人入胜,在于这些剧中人物所陷入的内在心理危机以及他们的反应他们竭力在这个混乱和无意义的世界中寻找某种使自身与外部环境实现自洽的方法,由此,对这些人物的心理活动、动机与行动进行现代心理学上的剖析与解读,不仅有助于我们深入洞悉这些人物内心的宏大世界与本质属性,也有助于我们进行心理上的自我预防与提升。
美国著名历史学家威尔杜兰特认为,莎士比亚既非单纯哲人,亦非现代意义上的心理学家,而是一位心灵摄影者,他嘲笑逻辑,欣赏想象力与自然冲动的光芒,虽然并没有提出解决心灵困惑与宿命悲剧之方法,但其对这些问题做出的深刻感受与洞察,则令探究答案的我们感觉自惭形秽。他所倡导的伦理杂合了亚里士多德的适度与斯多葛学派的节制,却也赞同伊壁鸠鲁的观点,认为享乐与获取智慧并无冲突,他自身在思想和诗篇的顶峰以及忧伤和失望的深渊之间徘徊,并也借此使得作品中人物的心理跌宕起伏,在高尚与鄙俗、悲哀与欢喜之间相互撕扯。
莎士比亚极端重视他笔下角色的心灵,其敏锐与超前性,令今日掌握了更多有关心理活动知识的我们亦自叹不如。《文明的故事》一书作者、哈姆雷特的俄狄浦斯情结
尽管有其他诸多分歧,但传统意义上的文学批评家都一致认为,哈姆雷特是一位浪漫主义的英雄,著名浪漫主义诗人柯勒律治即认为,作为英雄的哈姆雷特,被巨大想象力与内心所折磨,他关于自杀、复仇、背叛与死亡的独白是勇气与自省的心灵统一。而这位丹麦王子的悲剧根源在于,他的直接行动能力被过分发达的理智所麻木,抑或其自我设置的道德勇气标准不能容忍复仇行为的手段与目的有任何轻微的背离。
然而这就是唯一的真相,从而令我们对他的认识自此停滞不前?人该如何解释歇斯底里的哈姆雷特良心使我们所有的人如此怯懦这句话以及他对通过杀死叔叔来为父亲复仇的犹豫?答案是否定的。1897年10月,弗洛伊德在致威尔海姆菲力斯(Wihelm Fliess)的信中阐明了自己那个意义重大但争议不断的发现:我唯一只发现了一个普遍的价值观。我发现在我自己的身上也有着对母亲的爱和对父亲的妒忌,现在我相信它是存在于幼儿身上的一种普遍现象。每一位观众都曾经在幻想中出现过俄狄浦斯的苗头,而这一在现实中难以满足的愿望使得每个人都在恐惧中靠着过度的压抑退缩了,正是这压抑分离了他的婴儿时期和当下状态这一观念在我的脑海中浮现的时候,我就想到同样的事可能也存在于《哈姆雷特》的根源处。
《哈姆雷特》的原本故事构架来自丹麦史学家萨克索格玛提斯(Saxo Grammaticus)的《丹麦史》。著名莎士比亚研究家乔治布朗蒂斯争辩说,《哈姆雷特》完成于莎士比亚本人丧父后不久的1601年,而在此之前的1596年,莎士比亚亦有一子早夭,剧作家本人给其起名为哈姆耐特,与剧作中的丹麦王子名字相近:在针对父亲童年记忆的痛苦煎熬和丧子之痛的双重打击下,完成了这部伟大的作品,所以它的戏剧冲突情节必然包含了关于父子关系之中最为隐秘,乃至黑暗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