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和青少年心理健康危机的真相
Michaeleen Doucleff 文
mints 编译
多年来，关于社交媒体如何影响青少年心理健康的研究情况一直模糊不清。现在，科学家找到回答这个问题的新工具，社交媒体对青少年心理健康的影响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事出有因
早在2017年，心理学家Jean Twenge的一篇研究在心理学领域引发了一场风暴。十多年前，Twenge还在圣地亚哥州立大学研究代际趋势。当她在2012年左右看到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指标时，这些数据震惊到了她。这些记载在他写给2017年《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文章中“所有的代际数据，竟然从未出现现在的这些情况，哪怕有些数据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
Twenge警告说，心理健康危机即将到来。抑郁、焦虑和孤独的比率正在上升。她在归因这些问题时，提出了一个假设，即，智能手机和随之而来的所有社交媒体是罪魁祸首。她写道：“到了2012年，大多数美国人都在使用智能手机，与此同时，孤独感也随之增加。这非常可疑。”
但是，她的许多同事都持怀疑态度。有些人甚至指责她用来煽动恐慌的数据很少、也很弱，因此无法支持她的主张。
现在，六年后，Twenge回来了。她于2023年4月出版了一本名为《Generations》的新书提供了更多的数据支持她的假设。与此同时，几项高质量的研究已经开始回答了一些关键问题，例如，社交媒体是否会导致青少年变得抑郁，它是否是导致抑郁症上升的关键因素？
“值得关注的是，来自三种不同类型的实验的研究，总共指向同一个方向。”麻省理工学院的经济学家Alexey Makarin说，“事实上，我认为情况越来越一致。”
巨大的变化
Twenge在《Generations》中分析了五个年龄组的心理健康趋势，从1925年至1945年出生的沉默一代到1995年至2012年出生的Z世代。她明确地表明，正如Twenge在书中所写的那样，“2012年，青少年在校外度过的时间从根本上发生了变化”。
例如，亲自和朋友出去玩急剧变化。自1976年以来，青少年每周与朋友外出的次数——以及没有父母的次数——在近30年的时间里基本保持稳定。到了2004年，它向下滑了一点。然后在2010年，数据开始了断崖式跳水。
Twenge说，这就像一陡直下降的速滑雪道。巨大的变化就此发生了。
与此同时，在2012年左右，青少年花在社交媒体上的时间开始飙升。据Twenge报道，2009年，只有大约一半的青少年每天使用社交媒体。2017年，85%的青山年每天都会使用它。皮尤研究中心的一项民意调查发现，到2022年，95%的青少年表示他们会使用一些社交媒体，大约三分之一的人表示他们经常使用社交媒体。
Twenge说，根据最新数据，22%的10年级女孩每天在社交媒体上花费7个小时或更长时间，这意味着许多少女除了睡觉、上学和参与社交媒体外，几乎没有什么。
毫不奇怪，所有这些屏幕时间压榨了许多孩子的睡眠时间。在2010年至2021年期间，每晚睡7小时或更少的10年级和12年级学生的比例从三分之一上升到近一半。“这是一个很大的跃进，”Twenge说。“那个年龄段的孩子应该每晚睡九个小时。因此，不到七小时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她解释道：“睡眠不足本身会导致心理健康问题。睡眠对身体健康和心理健康绝对至关重要。睡眠不足是焦虑、抑郁和自我伤害的主要风险因素。”不幸的是，自六年前Twenge首次敲响警钟以来，所有这些心理健康问题都在继续上升。
社交生活中的“核弹”
Twenge在《世代》中提到，自2012年以来，青少年和年轻人心理健康的所有核心和非核心指标都变得更加消极。这些趋势在一致性、广度和规模上都令人惊叹。
自2010年以来，焦虑、抑郁和孤独都增加了。她说，“上升的不仅仅是症状，还有行为，包括因自残、自杀未遂和完全自杀而去急诊。”这些数据一直上升，直到2019年新冠肺炎疫情。”
Twenge说，所有这些快速变化可能是人类历史上最迅速的新技术：当智能手机融入到了我们的生活后，使得不间断地参与社交媒体应用成为可能。皮尤研究中心发现，苹果在2007年推出了第一款iPhone，到2012年，大约50%的美国成年人拥有智能手机。
数据科学家Chris Said说，我们无法回避这些时间节点，他拥有普林斯顿大学心理学博士学位，曾在Facebook和Twitter工作过。他说，社交媒体就像是一枚核弹，在青少年社交生活爆炸。我认为在最新的记忆中，甚至遥远的历史中，没有任何东西像社交媒体那样改变了青少年的社交方式。
原因越来越清晰
但是时间节点并不能告诉我们——社交媒体是否真的会导致青少年的抑郁症。
在过去的十年里，科学家们发表了一整套试图回答这个问题的研究，这些研究引发了科学家和媒体之间的激烈辩论。
“但是，”Said说，“许多人没有意识到的是，科学家没有使用——或者甚至没有——适当的工具来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一个很难研究的问题。”他们分析的数据无法真正解决这个问题。
尽管有许多的研究，但是这些数据一直都很黯淡、嘈杂和令人困惑。Said说，当你使用一些不能够回答问题的工具时，你会得到的结果非常的贫乏。这就是数据中之所以没有出现真正有力的证据的一个原因，至少在早期是如此。
Said指出，除此之外，心理学在这一领域有着糟糕的记录。近一个世纪以来，心理学家一再将儿童的身心健康问题归咎于新技术，哪怕他们几乎没有或阴暗的数据来支持他们的主张。
例如，在20世纪40年代，心理学家担心儿童会沉迷于侦探广播剧，剑桥大学的心理学家Amy Orben在她的博士论文中解释道。在那之后，他们提出了对漫画书、电视以及最终电子游戏的担忧。因此，许多研究人员担心社交媒体可能只是儿童心理健康问题的最新替罪羊。
包括麻省理工学院的Alexey Makarin在内的少数科学家注意到了数据、工具，以及该领域在过去的失败，因此他们开始自己寻找更好的工具。
抑郁的大学生
过去几年的几项高质量的研究可以直接测试社交媒体是否会导致抑郁症。他们不是阴暗和混合的，而是相互支持，并显示出社交媒体的明显效果。
Makarin说，大量文献似乎表明，社交媒体确实对心理健康有负面影响，特别是对年轻人的心理健康有负面影响，Makarin领导的这项研究被许多科学家称之为目前为止的最佳研究。
在这项研究中，Makarin和他的团队利用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2004年到2006年间，Facebook开始交错在美国大学流行。Facebook首先在大学校园内出现，然后推广到了社会，但并非所有校园都同时引入了Facebook。
对于Makarin和他的同事来说，这种交错出现的可对比新是最好的实验数据。
他说，它使我们能够对比已经引入Facebook的学生与未引入Facebook大学学生之间的心理健康差异。还可以衡量当人们开始在社交媒体上花费大量时间时，学生的心理健康在特定校园中发生了怎样的变化。
幸运的是，他的团队当时可以跟踪学生的心理健康，因为大学管理人员当时还在进行一项全国性调查，向学生提出了一系列关于其心理健康的问题，包括抑郁症、焦虑症和饮食失调症的诊断、治疗和药物。Makarin说，这些不仅仅是人们的感受。也是人们必须报告的实际情况。
他们有大量学生的数据。Makarin说，这些数据来自300多所大学的35万多名学生的问卷调查。
此类准实验研究允许科学家评估社交媒体事实上会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或者正如Makarin所说，“我们可以获得Facebook对心理健康影响的因果估计。”
那么，结果是什么？
Makarin说，在Facebook到达校园后，几乎是与此同时，我们立即看到学生报告的心理健康问题有所上升。尤其重要的是，我们发现Facebook这样的社交媒体对抑郁症发病率、焦虑症和其他与抑郁症相关的一般问题都有影响。
他说，影响并不小。在整个人群中，Facebook的推出导致约2%的大学生出现临床抑郁症。这听起来可能很温和，但是当时美国有超过1700万大学生，这意味着Facebook导致30多万年轻人患有抑郁症。
Makarin和他的团队在之前的一项元分析发现，平均而言，当个人接触到Facebook后，会让他们的心理健康水平降低约22%。
研究表明，Facebook的推出对女性心理健康的影响大于对男性心理健康的影响。但Makarin说，差异很小。
他和他的同事们去年11月在《美国经济评论》上发表了他们的发现。斯坦福大学的经济学家Matthew Gentzkow说，我喜欢那篇论文。“这可能是我见过的最令人信服的研究。我认为它显示了明显的效应，而且真的很可信。他们在隔断Facebook的影响方面做得很好，这并不容易。”
Gentzkow说，当然，这项研究有局限性。首先，这是Facebook，青少年使用得越来越少。Facebook当时的版本很原始。2006年，该平台没有“喜欢”按钮或“新闻摘要”。数据科学家Chris Said说，这个旧版本可能不像现在的社交媒体那样“强大”。此外，学生只在计算机上使用该平台，因为智能手机尚未可用。该研究只考察了六个月内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尽管如此，这项研究的结果支持了最近的其他研究，包括Gentzkow领导的研究。
危险的汪洋大海
早在2018年，Gentzkow和他的团队就招募了大约2700名18岁或以上的Facebook用户。他们支付了大约一半的研究费用，让这些被试停用他们的Facebook帐户，为期四周。然后，Gentzkow和他的团队分析了Facebook的中断如对他们的心理健康影响。他们于2020年3月在《美国经济评论》上报告了他们的发现。
这种随机实验研究，是估计生活中变量是否导致特定问题的最佳方式。但对于社交媒体，这些随机实验有很大的局限性。其一，实验是短期的——这里只有四周。此外，社交媒体的使用是一种群体效应，而不是个人。因此，让个人退出Facebook并不能捕捉到让整个社会群体一起退出的效果。这两个限制都可能低估了社交媒体对个人和社区的影响。
尽管如此，Gentzkow可以看到停用Facebook让人们感觉更好。他说，离开Facebook对幸福感的影响是积极的。你会看到更高的幸福感、生活满意度，以及更低的抑郁、更低的焦虑，也许还有更低的孤独感。
同样，与Makarin的实验一样，效果适中。Gentzkow和他的同事估计，暂时退出Facebook可以改善一个人的心理健康，程度是接受治疗的积极效果的30%左右。“你可以认为这些影响意味着相当大，”他解释说，“或者你也可以认为这意味着治疗的效果有点小。我认为这两件事在某种程度上都是真实的。”
科学家仍然不知道社交媒体在多大程度上是青少年心理健康问题上升的背后原因，以及它是否是主要原因。麻省理工学院的Alexey Makarin说，“情况似乎如此——好像这是一个很大的因素，但这仍有待辩论。
尽管如此，其他细节仍在开始具体化。科学家正在缩小社交媒体哪些方面最有问题。他们可以看到，社交媒体不会伤害每个青少年——也不会同样程度地伤害他们。数据表明，儿童花在社交媒体上的时间越多，他们出现心理健康问题的风险就越高。
最后，一些青少年可能更容易受到社交媒体的影响，而儿童在特定年龄段可能更容易受到伤害。2022年2月发表的一项研究旨在了解在社交媒体上花费的时间如何随着孩子生命中不同时期的生活满意度而变化。
青少年社交媒体使用与生活满意度一项对英国调查数据的分析发现，在某些年龄/性别群体中，社交媒体的使用与较低的生活满意度之间存在关系，例如，在12至14岁的女孩中。生活满意度分为1到7级，其中7级表示完全快乐或满足。对于社交媒体的使用，受访者被问及他们在一个典型的工作日的习惯。
Orben, A., Przybylski, A.K., Blakemore, SJ. et al. (2022) Windows of developmental sensitivity to social media. Nat Commun 13, 1649. https://doi.org/10.1038/s41467-022-29296-3
研究人员还研究了儿童目前使用社交媒体是否预测一年后生活满意度会下降。数据表明，儿童对社交媒体的有害影响最敏感，特别是大量使用社交媒体。有两个不同的时间窗口：对于女孩来说，一个窗口发生在11岁到13岁之间。对于男孩来说，一个窗口发生在14岁和15岁的时候。对于两种性别来说，在19岁左右，或者接近青少年进入大学时，都有一个敏感的窗口。剑桥大学Amy Orben和她的团队的这项研究发表在《自然·通讯》上。
这种类型的证据被称为相关性。Gentzkow说，这些结论是不容易，因为许多因素都有助于生活满意度，如环境因素和家庭背景。此外，人们使用社交媒体可能是因为他们抑郁（因此抑郁症可能是原因，而不是使用社交媒体的结果）。
Gentzkow补充说，尽管如此，这些相关研究，加上因果实验的证据，描绘了的图景表明我们应该认真对待社交媒体并关注。
心理学家Orben听到过一个隐喻可以帮助父母了解如何处理这项新技术。
她说，对于儿童而言，社交媒体就像是汪洋大海。他指出，这对儿童来说可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家长让孩子在任何开放水域游泳之前，需要要确保孩子做好充分准备，并有能力处理出现的问题。父母需要他们提供救生背心，游泳课程，在不太危险的水域嬉戏，即使如此，父母也应该提供大量的监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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