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三、引诱和它的即时后果
很容易理解，第一个怀疑落到了英国女家庭教师身上，因为是她在的时候男孩身上出现改变的。两个屏蔽记忆持续下来，它们本身是不能理解的，都与她有关。在一个情景中，当她正从他们前面走过时，她说：“看我的小尾巴！”另一次，当他们在一辆马车上时，她的帽子被吹走了，给两个孩子以极大满足。这指示给我们阉割情结，而且可能容许做一个构造，大致上是，她对这个男孩发出的威胁很大程度上要为引起他的反常行为负责。与处于分析之下的人交流这种构造完全没有危险；如果它们错了也决不会对分析造成任何损害；但是同时除非有一些通过它们能抵达更接近事实的地方的前景，它们不应被提出来。[15]这个假设的第一个效果是一些梦的出现，它们不可能完整解释，但是看上去都围绕着相同的材料。直到它们能被理解了，才知道它们是有关于这个男孩对他姐姐和女家庭教师的攻击行为和由此而得的有力的谴责和惩罚。似乎是……她洗澡后……他曾设法……脱他姐姐的衣服……撕掉她的遮盖物……或者面纱——如此等等。但是要从解释当中了解任何坚实的内容是不可能的；而因为这些梦给予一个以各种不同方式总是对相同的材料工作的印象，对这些表面的回想的正确阅读变得有把握了：那可能只是一个幻想的问题，做梦者在某个时候或者其它时候，很可能是青春期时代，在他童年的主题上所做的幻想，而且是以这种不可辨认的形式现在又来到表面的幻想。
(20) 突然一下子，解说来到了，当患者突然想起那个事实时。当他还非常小的时候，“在第一个庄园”，他姐姐曾引诱他进入性活动。首先回想起来的是在厕所里，孩子们过去常常一起去那里，她做了这个提议：“我们展示一下我们的屁股吧”，并从言语进行到行动。其后引诱的更核心的部分暴露出来了，在时间和地点方面都充满着细节。那是在春天，他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孩子们在一个房间里在地板上玩耍，他们的母亲正在隔壁做事。他姐姐抓住他的阴茎并玩弄它，同时告诉他关于他的娜尼娅的不可理解的故事，似乎以解说的方式。她说，他的娜尼娅过去常常和各种人做这同样的事情——例如，和花匠：她常常让他倒立，然后抓住他的生殖器。
然后，这里是对我们已经预言了其存在的幻想的解说。那些幻想有意抹掉了一个事件的记忆（这个事件后来似乎对患者的男性自尊具有攻击性），而它们通过在历史事实的位置上放置一个想象的和合乎需要的反转到达了这一点。根据这些幻想，不是他对他姐姐扮演被动的角色，而是相反，他是攻击性的，设法看他姐姐没穿衣服的样子，被拒绝和惩罚，并为此原因而陷入那种家庭传说讲过很多的暴怒。将女家庭教师编排进这个想象性的作品中也是适当的，因为对他的暴怒发作的主要责任已经被他的母亲和（外）祖母归咎于她。因此，这些幻想准确地与那些传说相对应，通过那些传说中的方式，一个已经变得强大与骄傲的国家设法隐藏它开始时的微不足道与失败。[16]
女家庭教师实际上可能只在引诱和它的后果中占有一个非常细微的份额。和他姐姐一起的那些场景发生在英国女人来取代他不在的父母的那个盛夏的同一年的早些时候。这男孩对女家庭教师的敌意更可能以另一种方式出现。通过辱骂保姆并诽谤她是巫婆，她在他眼中跟随着他姐姐的脚步，他姐姐曾首先告诉了他关于保姆的如此怪异的故事；而以这种方式，她使他能够公开地对她本人表达厌恶，而正如我们将听到的，作为引诱的结果，他已发展起了针对他姐姐的厌恶。
( 21 ) 但是他姐姐对他的引诱的确不是一个幻想。它的可信性通过一些信息增长了，这些信息从来没被忘记，并从他生活的后来部分即当他长大后就有。一个比他大十多岁的表兄在一次关于他姐姐的交谈中告诉他，他记得很清楚她曾有的一件超前的色情的小事：有一次，那时她是一个四或五岁的小孩，她坐在他的腿上，打开他的裤子抓住他的阴茎。
我想在这一点上暂停我的患者的童年故事，而说一下他的姐姐，说一下她的发展和后来的命运，和她对他的影响。她比他大两岁，总是保持在他的前面。作为一个孩子，她很男孩气，很难管理，但她随之开始了一个辉煌的智力发展，并凸显出机敏与现实的精神能力；在学习方面她倾向于自然科学，但也写出了具有想象力的作品，对此她父亲具有很高评价。她在心智上比她那些众多的早期倾慕者优越得多，常常取笑捉弄他们。然而在她刚二十几岁的时候，她开始抑郁，抱怨她被照看得不够好，并且退避所有的交际。在一个熟人，一位年老夫人的陪伴下她被送去旅行，她回来后说了大量的几乎不可能的故事，说她是怎样被她的同伴虐待，但是又保持着明显固着于她所声称的折磨者的情感。不久以后，在她第二次的旅途中，她服药自尽，死在了远离家乡的地方。她的失调很可能被看作是早发性痴呆的开始。她是她的家庭里显著神经病理性遗传的证据之一，但决不是唯一的一个。一个叔叔，他父亲的兄弟，在作为一个行为古怪的人生活很多年以后死去，其有些迹象指向一种严重的强迫性神经症的存在；而很多远房亲戚过去和现在都受到不那么严重的神经疾病的折磨。
(22) 引诱的问题放在一边，我们的患者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发现对于父母的好的评价，他姐姐是个不方便的竞争者，而且她的优越感的无情的展示让他感到非常受压制。后来，他尤其嫉妒她的是，他父亲对她的精神能力和智力成就表示尊敬，而他由于强迫性神经症的原因智力上受到抑制，不得不满足于较低的评价。从他十四岁往后，姐弟之间的关系开始改善了；相似的思想倾向和对他们父母的共同的对立让他们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他们互相像最好的朋友一样相处。在青春期波涛汹涌的性兴奋之中，他冒险尝试一个密切的身体上的接近。她以平静的坚决和机敏拒绝了他，而他立即从她那里走开，转向一个农民小女孩，那是房子里的一个佣人，和他姐姐的名字一样。在这样做当中，他正在走出对他的异性对象选择具有决定性影响的一步，因为他后来爱上的所有女孩——经常带有最清楚的强制性的迹象——也是佣人，她们的教育和智力程度都必然地比他自己差得远。如果所有这些他爱的对象都是他不得不放弃的姐姐的形象的替代，那么不能被否认的是，对他姐姐的贬低的意图和终止她智力上的优越性（对此他以前发现如此具有压迫性）的意图，对他的对象选择已经获得了决定性的控制。[17]
人的性行为，就像其它每件事一样，已经被阿尔弗雷德·阿德勒放在了次于这种动机力量的位置上，这种动机力量是起源于权力意志，起源于个体的自我确信的冲动。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些权力和特权动机的重要性，但我决不会信服于它们具有所宣称的支配的和独占的作用。如果我没有将我的患者的分析追索到底，我会因为我对这个案例的观察而被迫在赞成阿德勒的方向上改正我预想的观点。分析的结局出乎意料地带出了新的材料，相反地，新材料显示，这些权力动机（在这个案例中是贬低的意图）仅仅在服务于一个辅助原因和合理化的意义上决定了对象选择，而真正潜在的决定因素使我能够维持我原先的信念。[18]
(23) 患者告诉我，当他姐姐的死讯到来时，他几乎没有感到一丝悲痛。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显示哀伤的迹象，却能够非常沉着地欣喜于现在成为了财产的唯一继承人。当这件事发生时他已经遭受他新近的疾病有几年的时间。但我必须承认，这条信息使我很长时间在我对案例的诊断看法上不能确定。无疑要假设，作为他对她嫉妒的运作和加上现在成为无意识的他对她的乱伦爱的存在的结果，他对最亲爱的家庭成员的失去的悲痛将遭遇表达上的一个抑制。但是没有一些对错过的悲痛爆发的替代的话，我什么也做不了。而在另一个仍然对患者来说无法说明的情感表达中，这个东西终于得以发现了。他姐姐死了几个月后，他自己在她死处附近做了一次旅行。在那里他找到了一位伟大诗人的埋葬地，那个人那时是他的偶像，他对着他的坟墓流下了痛苦的泪水。这个反应对他自己来说显得很奇怪，因为他知道自从他崇拜的诗人死后，已经过了不止两代人。只有当他回想起他父亲习惯于将他死去姐姐的作品与这个伟大诗人的作品进行比较时，他才理解了这件事。他给了我另一个指示，通过它可以获得对他表面上向诗人表示敬意的解释的正确方式，而通过他故事中的一个错误我能够察觉这一点。他以前反复确定他姐姐是饮弹自尽；但是他现在不得不修正说她是服药自尽。而这个诗人是在决斗中被射杀的。[19]
我现在转到弟弟的故事，但从这一点上我必须要在主题句上继续一点。在他姐姐开始她的引诱的时候，这个男孩的年纪证明是三又四分之一岁。[20]如同被提到的，它发生在春天，而同一年夏天英国女教师到来，秋天他的父母返回时发现他如此根本地改变了。于是，将这个转变与同时发生的他的性活动的唤醒连接起来是非常自然的。
(24) 这个男孩对他姐姐的诱惑是怎样反应的？回答是拒绝，但却是对人的拒绝而不是对物的拒绝。他姐姐作为一个性对象对他来说不是让人愉快的，很可能是因为，由于他们竞争父母的爱，他与她的关系已经在一个敌对的方向上被决定了。他保持远离她，而且，她的教唆很快就停止了。但是他试图要赢取，不是她而是另一个人，一个他喜欢的人；而他姐姐自己所给予他的信息，即她声称他的娜尼娅是一个榜样，将他的选择转到了这个方向上。他因此开始在他的娜尼娅在场的时候玩弄他的阴茎，而这件事，就像孩子们不隐藏他们的手淫的如此多的例子一样，肯定会被认为是一个引诱的企图。他的娜尼娅使他的幻想破灭了；她做出严肃的表情，说明那不好；她补充说，那样做的孩子在那个地方会受到“创伤”。
这个等价于一个威胁的信息指令的影响，要在不同的方向上被追索到。结果他对他的娜尼娅的依赖消失了。他可能是对她很生气；后来，当他的狂怒发作开始时，他真正要让她受苦变得很清楚。但是他的特点是，他发现自己被迫要放弃的每个力比多的位置首先都被他固执地守卫着，对抗新的发展。当女教师来到场景中，辱骂他的娜尼娅、把她驱赶出房间、并试图摧毁她的权威时，他相反地夸大了对受这些攻击的受害者的爱，对攻击性的女教师采取了一种粗暴而挑战的态度。尽管如此，他开始秘密地四下寻找另一个性对象。他的被引诱给予了他被触摸生殖器的被动的性目的；我们马上会听到，他试图在与谁的接触中获得这个目的，和什么路径将他引向这个选择。
(25) 我们获知，在他的首次生殖器兴奋以后他的性探索开始了，而他很快就遭遇到阉割的问题，这些都完全符合我们的预期。在这个时候，他成功地观察了两个女孩，他姐姐和她的一个朋友，当她们小便的时候。他的聪明可能使他能够从这种景象中收集到真正的事实，但是他表现得像我们所知其他男孩子在这种情况下的表现一样。他拒绝这样一个观点：他在眼前看见的是他的娜尼娅威胁他的创伤的确证。他向自己解释说，这是女孩的“前面屁股”。阉割的主题没有通过这个决定解决；他在每件他听到的事情中为它发现新的暗示。有一次，当孩子们被给予一些彩色的糖棒时，喜欢穿杂乱的花衣服的女教师宣称它们是被切断的蛇的段条。他后来回忆，他父亲曾经在走一条小路时遇到一条蛇，他用他的手杖把它打成几段。[21]他听到那个故事（来自于《列那狐故事》）被大声阅读，说狼怎样想在冬天钓鱼，用它的尾巴作钓饵，然后它的尾巴怎样在冰中断掉。他学到了区分马的不同名字，根据它们的性器官是否完好。这样他就专注于阉割的想法，但到那时为止，他还不相信它，不害怕它。从那时他开始熟悉的童话故事中唤起了他的其它一些性问题。在“小红帽”和“七只小山羊”中，孩子们被从狼的身体里取出来。那么狼是雌性动物吗？或者男人也在他们身体里有小孩吗？在这个时候这个问题还没有解答。而且，在询问这些问题的时候他还没有害怕狼。
患者的信息的其中一个片段将使我们更容易地理解，作为对他的引诱的有点间接的后果，在他父母不在家期间出现的他的性格中的改变。他说在他的娜尼娅拒绝和威胁后很快他就放弃了手淫。因此，在生殖器区域的控制之下开始到来的他的性生活，在外部障碍之前退让了，并被它的影响扔回进一个前生殖器组织的较早阶段。作为他的手淫的压制的结果，这个男孩的性生活采取了一个肛门施虐的特点。他变得易怒，并成了一个折磨者，以动物和人的损失的方式来满足自己。他的首要对象是他深爱的娜尼娅，他知道怎样折磨她，直到她流出眼泪。以这种方法，他为他遇到的拒绝报了仇，同时以与他现在的退行阶段相适应的形式满足了他的性渴求。他开始残忍对待小动物，抓住苍蝇扯下它们的翅膀，把甲虫踩碎；在他的想像中他同样喜欢打大动物（马）。因此，所有这些都是主动而施虐的行动；我们将在后面的关联中讨论在这个时期他的肛门冲动。
(26) 出现在患者记忆中的另一种类的同时期的一些幻想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实。这些幻想的内容是关于男孩们被严厉惩罚和被打，特别是被打在阴茎上。而从其它幻想中，其表现的是王位的继承人被囚禁在一个窄小的房间里并被打，很容易猜想，作为替罪羊的无名角色是为谁服务的。[22]王位继承人显然是他自己；他的施虐心理因此在幻想中转过来朝向了他自己，而且转化成了受虐。性器官本身受到责打的细节证明了一个结论，与他的手淫有关的一种罪恶感，已经在这个转换中被关注到了。[23]
不用怀疑在分析中这些被动的倾向是与主动的施虐的倾向同时出现的，或者在那之后很快出现的。[24]这与患者的非同寻常地清晰的、强烈的、而且持续的矛盾情感[25]相符合，这个矛盾情感在这里首次表现为一对相反的子冲动的两方的对等发展。如此行为也是他后来的生活的特征，而这个更进一步的特点就是：曾经被建立起来的力比多的这个位置从来没有被一个后来的位置完全取代。它更像是与所有的其它位置并肩存在，而这使他保持着一种被证明与一个稳定的性格的获得不相容的不间断的踌躇。
(27) 这个男孩的受虐的倾向到了另一点，对此我到此为止都避免提及，因为它只能通过他发展的后来阶段的分析的方法而得以确认。我已经提及，在他被他的娜尼娅拒绝之后，他的力比多的期望从她身上离开，而开始企图将另一个人作为一个性对象。这个人使他的父亲，那时离开了家。他无疑是通过很多会聚的因素而导向这个选择的，包括这样一些偶然因素，如被切成段的蛇的回想；但是首先，他以这种方式能够更新他的第一次最原初的对象选择，而与一个小孩的自恋相适应的这个对象选择已经沿着认同的道路发生了。[26]我们已经听说了，他的父亲是他钦佩的模范，而且当他被问到他想要成为什么时他常常回答：像他父亲一样的一个绅士。他的主动趋向的认同的这个对象在他现在的肛门施虐阶段成为了一个被动趋向的性对象。看上去仿佛被他姐姐的引诱已强迫他进入了一个被动角色，并给予他一个被动的性目的。在这个经验的持续的影响下，他继续了一条从他姐姐经由他的娜尼娅到他的父亲的道路——从对女人的一个被动的性态度到对男人的同样的态度——然而通过这个方法找到了与他早期的自发的发展阶段的一个联系。他的父亲现在再一次成了他的对象；与他更高的发展阶段相适应，认同被对象选择所取代；而他的主动到被动的态度的转换是其间发生的引诱的结果和记录。自然，要对他的全能的父亲获得施虐阶段的一个主动态度不会如此容易。当他父亲在夏末或秋天回家时，患者暴怒的发作和狂暴的景象有了一个新用处。它们在与他的娜尼娅的关系中服务于主动施虐的一端；在与他父亲的关系中，它们的意图是受虐的。他表现着顽劣，试图施与惩罚并用力打他的父亲，以这个方式从他那里获得他所希望的受虐的性满足。他的令人惊愕的发作因此只不过是引诱的企图。而且，与支撑受虐狂的动机相一致，这种责打也使他的罪恶感得到了满足。他保留了一个记忆，在其中一个顽劣的场景中，他父亲一来到他跟前，他就怎样地使他的尖叫再加倍。然而他父亲没有打他，而是通过在他面前用他小床的枕头玩球来努力使他平静。
(28) 我不知道面对孩子无法说明的顽劣，父母和教育者不能在心中忍受这种典型的事件状况的频繁程度如何。一个以这种难以管教的方式行为的孩子正在做一个坦白，并试图激起惩罚。他期待一次责打，这个责打同时既使他的罪恶感平息，又满足他的受虐的性倾向。[27]
我们将这个案例的进一步的解说归功于带着极大的清晰性浮现出来的一个回想。其大意是，患者的性格中的一个改变的征象直到一个特定的事件发生后才伴随着一些焦虑的症状。似乎以前没有焦虑，而该事件之后焦虑立即以最令人痛苦的形式表现出来。这个转换的日期可以肯定地宣布；那就是刚刚在他四岁生日之前。把这作为一个固定点，我们能够将我们关注的他的童年期划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顽劣和倒错，从他三又四分之一岁被引诱到他四岁生日，而一个更长的其后阶段中，神经症的征象成为主流。但是使这个划分成为可能的不是一个外部的创伤，而是一个梦，他在焦虑状态中从中醒来的梦。www.psychspace.com心理学空间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