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疗的法则 C/2, by Weiner, 四川人民2007

> 心理治疗的法则 C/2, by Weiner, 四川人民2007

(美)韦纳Weiner 著,周博林 译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07-2

38.00

心理治疗中的关系:移情 移情、现实和工作联盟(1)

移情就是患者把曾经经历的对以前某个人的情感、态度或者冲动移置到后一个先前没有对之产生过这种情感、态度或者冲动的人身上。移情在所有的人际关系中多多少少都会发生,这是因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通常都受到以前人际经历的影响。另外,移情与阻抗也有相似之处,只不过心理治疗的情境会加剧移情的发生,而移情反过来又会对心理治疗过程产生很大影响。

移情在心理治疗中的作用是由弗洛伊德(S?Freud,1905/1953a,1912/1958b,1915/1958d)首先阐明的。弗洛伊德认为移情既是一种有益的信息资源,同时也是治疗的一种潜在阻碍。作为心理治疗的一个方面,移情可以明确提供有关患者过去和目前人际关系方面的线索;而作为一种阻抗源,移情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患者在治疗合同中作出的承诺。

为了评价移情反应的特别意义,我们有必要在心理治疗关系这一更广阔的背景下来加以理解。移情是影响患者对治疗师的情感和态度的一种原因;另外,心理治疗关系还包括患者对治疗师的实际反应(现实关系)以及对治疗合同条款的遵守(工作联盟)的影响。本章首先将详细阐述患者-治疗师关系的这三大组成部分,然后阐述:(1)移情在心理治疗中的起源和发展,(2)移情在强度、感情基调(feelingtone)和表达上的差异,(3)对移情现象的考察和解释方面的技术思考。

一、移情、现实和工作联盟

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对治疗师的关系是在移情、现实和工作联盟这三个不同水平上同时发生的。这三大组成部分在对患者-治疗师关系的产生和对心理治疗过程的影响上差异极大,而在心理治疗中患者行为的许多方面都是由这三者中处于主导地位的部分决定的。(一)移情

移情的一个重要特征就是情感、态度或者冲动移置(displacement)。因为是一种移置作用,所以移情反应通常与治疗情境的实际状况不太相称。一些移情反应主要是在类型和性质上被认为不甚合理,而另一些则主要是在强度上。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移情都是“超越了……任何可以被感性或理性证明是合理的事物。”(弗洛伊德,1912/1958b,p?100)

首先举例来说明在性质上与实际状况不相称的反应。假设一名患者正在讲述某事件时突然非常激动,并大喊:“太让人生气了,你坐在那里,不论我说什么都皱眉,好像是希望我不要浪费你的时间似的。”患者为什么如此生气?如果治疗师并没有做其他任何事情,而只是像治疗合同所规定的,在以前的咨询中一直做的那样,坐在那里倾听,那么,患者为什么会感觉到治疗师有皱眉的表情,以及为什么会感到治疗师怕浪费时间呢?因为这些问题并不是现实的治疗情境所致,这里患者的行为就构成了一种移情反应,这种反应从其发生的情境来看并不合理。

下面来举例说明在强度上与实际情境不相称的反应。我们设想治疗师在开始咨询时迟到了5分钟,那么这时如果患者感到些许的愤怒和沮丧的话,那么这也是合理的,这是因为正是由于治疗师的怠慢而挤占了患者的时间,而且还说明治疗师把其他一些事情看得比自己的承诺更重要。有鉴于此,迟到的治疗师向患者道歉,而且通常还应该顺延规定的治疗时间。但是,假如患者的反应不是这样,而是特别的愤怒,并且指责治疗师的缺乏职业道德的行为,或者变得十分失落,除了谈论治疗师对自己漠不关心以外,什么也不愿意讲。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说患者对于实际情境的反应在类型上讲是合理的,但是在强度上却与实际情境不相称,因此这也是移情的一种表现。

这两个例子中暗含了定义移情的另一种有用的方法:即移情是对治疗师态度和行为的曲解。患者看见治疗师皱眉就以为治疗师对他们漠不关心或不满,或认为治疗师没有为了患者的利益尽职工作。而实际上治疗师并不像他们认为的这样,所有这些都是错误感知的例子。沙利文(Sullivan,1954,p?25-27)用“偶合态”这个术语来说明一个人目前的人际关系被以前人际经历中得出的不合理的结论所扭曲的过程。虽然“并列歪曲”这个术语还没有被广泛使用,但是它确实精确地概括了患者对治疗师的错误感知在移情反应形成和发展中的作用。(二)现实

患者同治疗师的现实关系指的是,患者对治疗师本身以及治疗师言行的合情合理的反应。患者可能因治疗师的受教育水平和专业造诣而尊重他;也可能因治疗师中断咨询去接电话或者忘记了前面咨询中讲过的某些重要信息而感到生气;患者也可能因个人品味的不同,而喜欢或者讨厌治疗师家具摆放的位置、治疗师的发型、服饰、展示文凭的方式或者其他东西。诸如此类的反应一旦变得很强烈——一旦治疗师的尊重使患者感到胆怯,或者一个短暂的中断激发了患者的狂怒之情,或者对治疗师的个人品质的看法影响了患者选择谈论哪些内容——就会构成移情。但是,只要它们维持在人际交往的合理反应之内,那么它们就是真实治疗关系的一部分。

区分移情反应和现实的治疗关系为选择对哪些患者-治疗师的行为进行解释提供了重要指导。移情反应中通常会包含患者以其他方式难以获得的人际关系障碍的一些线索,而且移情还可能加剧阻抗的发生,因此对移情的考察可以为加强自我理解和克服治疗中的困难提供一些方法。另一方面,现实关系在心理治疗中很少会影响交流,而且它所能提供的有关患者的信息也往往是浅显的。因此,对患者和治疗师的现实关系进行解释对治疗工作的贡献是不大的。

心理治疗中的关系:移情 移情、现实和工作联盟(2)

但是,在患者对治疗师的关系中是很难把移情关系和现实关系完全区分开的。移情反应通常是由一些现实事件引起的,而现实的反应又常常隐藏在移情的态度之下。比如,因治疗师接听电话而大为愤怒的患者,他的咨询确实是中断了。另外,比如指责一位年轻的治疗师过于年轻因而不能胜任治疗工作的患者也正确地感知到了治疗师的年龄和经验的相对不足。而那些喜欢治疗师的外表和家具摆放方式的患者,可能对此并不在意,但是如果他们因此就认为“你是一个英俊的人”或者“你在装潢方面很有品位”,那么一些移情的成分,比如讨好治疗师的愿望等,就很可能包含在他们的行为之中。

治疗师需要确定患者对他们反应中的移情和现实的平衡点,并且需要关注患者表现出的那些主要由移情决定的反应。虽然我们通过研究移情可以获得更多东西,但是在探究现实关系时却存在一些明显的不利因素。举例来说,一名患者可能在一年最后一次咨询结束时说“新年快乐”,或者对明显患了重感冒的治疗师说“希望你很快好起来”。虽然这些话可能会包含移情的成分,但是它们都是日常社交礼仪的一部分,在没有特殊个人关系的两个人之间也是可以使用的。

对于诸如此类的社交礼仪最好的反应,就是仅仅接受其表面意思。除了产生的信息量最少之外,对常规行为进行的考察(例如,“我想知道你刚才对我讲的话是出于怎样的目的”),还可能会使患者感到自己更像一个研究对象而非值得尊重的人。如果患者否认与治疗师之间现实的关系,他们就不会对治疗师说祝你身体健康或是假期愉快之类的话,而是情绪低落,这样就影响了治疗效果(参看第三章)。除非这些平常问候引起了阻抗并阻碍了患者表达自我和交流,否则治疗师都需要对这些平常的问候给以友好答复,像对“新年快乐”的答复可以是“也祝你新年快乐”,而对“希望你可以很快好起来”的答复可以是“谢谢”。正如谢弗(Schafer,1983)指出的,“治疗师在对礼貌、热情、亲切、真诚的移情和其他个人的而非社交上亲密关系模式的分析工作中,总是有空间的。”(p?9)需要注意的是,经验丰富的临床医生从许多不同的方面对移情进行了定义。最为灵活的治疗师认为,移情反应在人际关系中是普遍存在的,只不过在心理治疗情境中更可能出现并变得很强,另外这些毫无根据的反应可以和治疗关系中的现实成分进行有益的区分。见布兰克和布兰克(Blanck&Blanck,1994),第17章;盖尔苏和卡特(Gelso&Carter,1994);格里森和韦克斯勒(Greenson&Wexler,1969);鲁波斯基、巴伯和克里兹-克里斯托夫(Luborsky,Barber&Crits?Christoph),1990;奥伦兰(Oremland,1991,ch?3);L?斯通(L?Stone,1995)。关于移情概念的发展和地位的其他观点,读者可以参考阿本德(Abend,1993),A?库珀(A?Cooper,1987a),麦考潘(Macalpine,1950)和潘肯(Panken,1996)。(三)工作联盟

工作联盟是由患者-治疗师关系的各方面构成的,而患者-治疗师关系是由治疗合同确定的。治疗合同就是为了减轻患者的症状而通过一定方式达成的协议。只要患者坦诚地报告自己的思想和感情,并且使治疗师能观察他们,治疗中的同盟关系就是显而易见的。工作联盟虽然受到移情和现实的影响,但是它与治疗关系中所包含的这两个成分还是有所区别的。

工作联盟不同于移情,因为工作联盟是由对治疗情境的正确感知和对治疗合同条款的严格遵守两方面构成的。当工作联盟主导治疗关系时,患者不会“忘记”治疗的本质或者在最初对治疗师角色达成的共识,不会试图与治疗师建立不适当的广泛的亲密关系,患者也不会误解治疗师行为的性质和含义。另外,患者在进行自我描述和观察时,不会出现移情反应,也不会歪曲对治疗师角色的认识,而只是把治疗师看做是协议规定的促进患者自我理解的倾听者和帮助者。从这个意义上说,治疗关系中的工作联盟这一成分有助于患者观察自我,正如第4章中所定义的那样,而移情反应则是使患者体验自我。

虽然工作联盟是有现实取向的,而且与感知的歪曲无关,但是它具有人为设计和非交互的性质。工作联盟的这种性质与现实关系是有区别的。现实世界中的人际关系是通过相互依存关系来维系的,也就是说,只要人们能够满足彼此的需要,那么他们就可以在个人原则基础上进行交流。相反,在心理治疗的工作联盟关系中,一个人(患者)同意放弃需要的满足以使另一个人(治疗师)更好地理解这些需要。在现实的关系中,如果一个人对朋友说:“我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帮助我”,那么他的朋友可以说:“不要担心,我可以帮你”;而在心理治疗中,这个人却被鼓励去探究为什么不可以自己去做。在现实关系中,如果一个人问其他人结婚与否,那么他是想让对方告诉他“有”或者“没有”,甚至是“这与你无关”;而在心理治疗中,治疗师却会说:“你问这个问题是出于什么样的想法?”或“你想要怎样的答案?”或“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这些例子应该足以证明,即使工作联盟确实遵守了治疗合同条款,它还是同现实世界中的人际关系有所区别的。工作联盟分别关注谈话者和倾听者这两个角色,重视理解患者而不是满足其需要,对患者作出的论述和问题进行考察而不仅仅是对其作出反应,这都是把工作联盟定位为一种人为的情境,其目的是为了服务于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