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治疗的法则 C/2, by Weiner, 四川人民20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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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韦纳Weiner 著,周博林 译
四川人民出版社 2007-2

38.00

心理治疗中的关系:移情 移情反应的产生

被迁移的情感和冲动可以渗透到任何人际关系中,但是与此相反,心理治疗情境倾向于诱发移情反应,而且最终还要使它们得到明显的减轻。心理治疗中移情的产生源于工作联盟的不对称和非交互的性质。治疗师鼓励患者谈论自己的情况,但是治疗师只是自由地倾听却并不做任何的判断,而且他们主要关注的是帮助患者理解自己所讲内容的含义。治疗师不谈论有关自己的情况,不发表自己的观点,也不与患者有感情上的纠缠,除非在适当的范围内,当他们认为这样做有助于加强工作联盟以及有利于患者切身利益的时候。

因此,治疗师只是一个适度的模糊的刺激,对患者的个人简历、品位和偏好、生活哲学、快乐和悲伤的根源以及难以决断的问题,在经过数月的治疗之后,治疗师也不会比刚开始治疗时多了解多少。减少知觉场产生的外部结构的数量,通常是为了根据知觉者的内部需要和意向来增加知觉场产生的外部结构的广度。在模棱两可的刺激中,治疗师假定了投射测验的维度,而留给患者相当大的自由空间,从而可以使患者根据自己的恐惧、希望、预期和偏见形成对这些模棱两可刺激的印象。

在定义心理治疗师引发移情反应的方式时,特莱休(Tarachow,1963,ch?2-3)对作为真实对象的治疗师角色和作为假定对象的治疗师角色进行了区分。从治疗师的容貌、行为举止、讲话方式、对社交礼仪的应对以及职业身份各方面来讲,治疗师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一个真实对象。但是正如前面所讲,为了维持一个有益的治疗关系,治疗师需要重视自己和患者之间的工作联盟,而且还需要在最小限度的控制下维持与患者之间的现实关系。在工作联盟中,对患者采用假定对象的角色是治疗师的责任,他们采用这种角色是为了使患者受益,但是这种角色又与通常人际交往情境中的行为方式不同:

治疗师给现实设置了障碍……现实情境被转换成要求对患者进行关注和理解的假定情境。……在相互作用中,没有什么可以被看做是现实的,一切事物都是这两部分共同作用形成的(特莱休,1963,p?9)。

治疗师是相对匿名的,态度也不甚明朗,而且强调理解患者的话而不是作出某种回答,他们就像是一块屏幕,让患者把自己的人际关系取向投射上来。弗洛伊德首先阐述了让治疗师作为这样一块屏幕的作用。他是这样说的,治疗师“对患者来说应该是暗的,如镜子一般,除了患者自己谈论的内容以外,其他一概不予展示”(p?118)。但不幸的是,“不透明的镜子”的建议有时被解释为,治疗师在任何时候都应该保持冷淡、无情以及在情绪上毫无反应,就像是空白的屏幕那样。但是,如果不深入地讨论患者的担忧和对患者的需要作出反应,那么治疗师就没有办法有效地表现出有助于产生良好的治疗效果的热情、共感和真诚。正如许多作者看到的那样,心理治疗的“黑屏”(blankscreen)方法与温和、个别和全身心投入的方法有实质性的差异。弗洛伊德(Freud)实际上就是采用后一种方法与自己的患者进行交流的。参见Blanton,1971;Gay,1988;Lipton,1977;Wortis,1954。

做一面镜子,不是要治疗师变得冷漠和毫无感情,而是说,治疗师应该尽可能不要以真实的身份参与治疗,而要尽力以假定对象的角色进行治疗,从而维持良好的工作联盟。这是因为如果患者的需要可以单单通过现实的关系而得以满足的话,那么这些需要就可以通过患者的朋友或者心爱的人而得到满足,这样患者就不需要求助于治疗师了。如果患者的个人关系不足以帮助患者解决困难,那么这时所需要的就不仅仅是友谊了,而是另一种不同于友谊的东西。正是由于心理治疗重视理解而不仅仅是交流信息,重视满足患者的需要而不仅仅是建立相互满意的关系,所以心理治疗才能成为患者的一种选择。

虽然移情反应提供了有助于心理治疗的信息,但是移情的产生不应该仅仅被看做是治疗师应该去承担的特殊活动。治疗师有意识地去引发和操纵移情反应,有可能使患者感到治疗师不真诚,而且患者这样的移情反应缺乏自发性。如果只是像治疗合同所规定的那样,那么治疗师就会制造出一种人际交往的氛围,这种人际交往氛围在自然事件过程中会促进移情反应的发生和表达。

因此,对治疗合同的绝对遵守,可以被看做是维护移情的一种方式,它是要维持一种氛围,在这种氛围中很有可能产生移情反应来促进治疗的进步,而且这种移情反应还会具有足够的自发性、频率和清晰性。但是,鉴于治疗关系的复杂性,我们必须注意维护现实关系以及工作联盟,这就意味着需要治疗师认识到何时以及如何去维持三种关系成分。(一)移情的维护

治疗师应尽可能不让患者有机会在现实中对他们产生某种感情、态度和冲动,从而使移情得以维护。患者对治疗师据以作出反应的基础越少,这些反应中就越可能包含移情,而且这些反应所能提供的有关患者独特的或者神经症的特点的信息就会更多。如果患者在观察到治疗师抑制了几次呵欠之后开始对治疗师比较厌烦,或者在了解到治疗师有孩子之后就开始把治疗师看做是父母般的人,那么患者是对客观资料作出了常规的反应,而同时暴露的有关个人需要和态度方面的信息却很少。另一方面,如果治疗师没有任何打呵欠的迹象而患者却很厌烦他,或者患者在不了解治疗师的家庭生活时就把他看做父母,那么在前一种情况下,患者可能显示出了认为自己很无聊的倾向,而在后一种情况下,患者则显示了想要寻找一个父母般的人从而使自己有所依靠的倾向。

如果移情没有被充分地维护,那么现实因素就可能会对移情造成不良影响。当这样的不良影响发生时,现实的成分和移情的成分在患者对治疗师的反应中会相互作用,以至于使这些反应中不相称的方面变得不明显,而且会影响对这些反应进行富有成效的考察。因此,治疗师通常不能打呵欠或者告诉患者自己有几个孩子,而且也不能表达任何其他情绪或者提供自己的其他任何信息,除非治疗师有特别的或者经过深思熟虑的理由来这么做。治疗师应该始终如一地做一个假定对象。通过这种方式,治疗师可以把关系中的现实成分降到最低,同时把用临床上有意义的移置作用来解释患者反应的可能性提到最高。

决定是否以及何时向患者提供自己的信息,涉及一般的治疗揭露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一些附加的指导方针是有益的。朱拉德(Jourard,1964)在他的一本颇有影响的书中提出了这样一个观念,治疗师个人的自我揭露会加强他们的人性化的表现,从而鼓励患者做类似的自我揭露。虽然这个观点仍在被广泛地讨论,但是后来的研究显示,治疗师的自我揭露对于患者谈论自己的多少并没有明确的影响,而且对于心理治疗的结果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参见Orlinsky(1994)等人,Watkins(1990),M?Weiner(1978)。对于治疗师表露出被患者吸引,临床的观察和研究结果表明,诸如此类的情感表露与不明确的态度相比,很可能不利于治疗。参见Gabbard(1996);Goodyear&Shumate(1996)。

目前,观察资料和已有文献表明,人们普遍认为治疗师谈论自我有两方面的不利影响,一是会转移患者对自我观察的注意,二是会削弱信息的价值以及对移情反应的治疗效果。参见Lane&Hull(1990);Levy(1990,ch?6);Mathews,1998;Wachtel,1993,ch?11。虽然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治疗师对个人信息的表露会产生任何有助于治疗的亲密交流,但是大家还是普遍认为,在某些情境中治疗师的自我报告是有益的,而不必始终坚守匿名不放。

心理治疗中的关系:移情 移情反应的产生(2)

如果治疗师为了让患者认识到自己有所好转,在治疗取得进展时透露了他对治疗的态度,而不是与治疗无关的生活经历,那么他们的自我揭露就有很好的理由。下面是一个治疗师为了提高患者的自我了解水平而在治疗中采用自我揭露进行干预的例子,治疗师可以告诉患者自己对他的印象,以此来帮助患者认识自己通常如何影响他人以及他人通常如何看待自己。最后这几点,关于治疗师管理自己对患者的反移情以及对于治疗师逐步采取某些方法和步骤来维护现实关系和移情都是有意义的。关于治疗师对患者的反移情,我们将在第十一章加以讨论。

(二)对现实关系的维护

治疗师在维护移情以及由此促进治疗的解释性工作时,应当特别谨慎,不能忽视他们和患者之间的现实关系。在某些特定的时间,如果治疗师没能在现实的基础上同患者进行很好的沟通,那么这可能会挫伤治疗师的真诚性,可能会伤害患者作为一个人所应有的被尊重的感情,还可能会妨碍移情反应的最终解决。

首先,对于真诚性来说,治疗师需要了解关于自己的一些明显的事实,并且表达出一些情绪反应。如果一名患者说:“从你墙上的文凭来看,你在密歇根大学读过书,是吗?”那么合适的回答应该是:“是的,你说得很对。”但是在明确地回答患者的问题之前,治疗师可能会问诸如“你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呢”或者“我想知道这个问题对你有什么样的意义”等类问题,治疗师在给予患者明确答案之前提出这些问题,其目的是为了发现患者的问题到底有着什么含义,但是这样做可能把对现实的做作的、不真诚的以及还很可能是毫无意义的压制带入假定关系之中。

患者在表达对治疗师的兴趣时,是否同时表现出不愿对自己的问题进行讨论,这是另一个问题。对于这个问题我们将另外加以讨论(参看第九章)。对于治疗关系,模糊不但无益,而且是有害的。同样地,有些时候治疗师应当对患者幽默的评论报以微笑,或者应当对患者生命中的不幸事件表示同情。虽然治疗师可以继续询问患者,为什么会说这些可笑的事情以及在不幸的生活事件中他们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是,治疗师首先应该像一个现实情境中的人那样作出现实而非假定的行为。如果治疗师没能正确地认清现实,没能在需要自然地表达情绪的情境中这么做,那么患者有可能对治疗师是否真诚产生怀疑,而且还会对治疗师的敏感性、富有同情心和反应敏捷性产生怀疑。不可能阻止治疗师避免同患者的双重或多重关系的条件下,治疗师同患者的关系,特别是他们之间可以或者能够存在多少现实关系的问题是相当复杂的。这些并存的关系范围很广,比如在社交或商业场合偶遇,这时治疗师就需要以现实的方式处理他们的关系。又如在日常社交中,在较小的社交圈中,治疗师有必要改变在治疗时的表现,而应该增加和患者之间的交际,并且让患者增加对自己的了解。博瑞和波普(Borys&Pope,1989),福克纳和福克纳(Faulkner&Faulkner,1997),高蒂(Gody,1996)以及香克和史考夫荷特(Schank&Skovholt,1997)探讨了在这些环境下可能的角色冲突以及通过符合伦理和精神分析构建的方法来处理它们的指导方针。

对于尊重来说,忽视现实关系必然会使患者应有的权利受到损害。正如前面举过的例子,如果一名患者以常规的方式说“祝你新年快乐”,那么治疗师就应该按照惯例,回答“也祝你新年快乐”。与那些发现治疗师不真诚的患者一样,如果某些患者对治疗师是否把他们看做是有价值的人产生怀疑,那么这些患者与那些认为治疗师真诚且尊重人的患者相比,他们从心理治疗中获益的可能性更小(参看第三章)。格鲁尼鲍姆(Grunebaum,1986)作了一项研究,在该研究中,他访问了47名认为自己有过不良心理治疗经历的患者,结果发现,患者给出的最多的原因就是治疗师冷漠而且没有全身心地投入到治疗中来。与此相似,莫耳、马丁内兹、蒂克纳和黄(Mohl,Martinez,Ticknor&Huang,1991)发现,与持续接受治疗的患者相比,心理治疗前期就退出治疗的患者确实没有受到治疗师的欢迎和尊重。

要解决移情问题,在前面谈到的两项注意事项需要记住:(1)在心理治疗过程中,治疗关系是在多个平台上同时发生的;(2)在成功的心理治疗中,移情成分会在治疗后期逐渐减少,而治疗师和患者交流中的现实成分会增多。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结束治疗时治疗师和患者的关系要和前面讲的关系完全不同,也不意味着要让治疗师和患者保持一种亲密关系而不再是治疗合同中规定的关系。但治疗合同仍然是有效的,而且下面还要讲到,工作联盟在这个过程中也同时得到了维护。在心理治疗接近尾声的时候,除了结束治疗的问题,有关其他问题的解释性工作都已基本结束,而且治疗师也不像前期那样全身心地作为假定观察者去探究潜在的问题。

在治疗将要结束时,现实的患者-治疗师关系可以取代一部分移情关系。现实的患者-治疗师关系在心理治疗的中期就得以产生并且维持下来,只不过在那个时候,治疗师主要关注的还是治疗关系中的移情成分。正是因为如下三个原因:(1)维持治疗师作为一个三维人的真诚性,(2)让患者感到受到尊重而不仅仅是被研究和治疗,(3)强化治疗关系中的现实成分从而最终取代移情反应,——现实关系才必须在治疗师维护和学习移情关系的同时加以维护。(三)对工作联盟的维护

治疗师通过采取一定的措施来避免移情反应和现实关系对工作联盟的影响。不论何时,只要治疗师指出移情反应是不适宜的,或者应避免形成相互间的亲密关系,那么他们就是在指导患者按照治疗合同描述的角色行事。但是这些对工作联盟的模糊支持时不时地还需要通过明确的反复肯定来加以支持。

举个例子。一个患者说:“我说你听,而且我还必须告诉你有关自己的全部信息,但是你却根本不谈论你的情况,这样并不公平。”对于这种抱怨,维护移情需要把这种抱怨看做是毫无道理的,并且要探究这种抱怨在治疗关系方面的潜在含义。但是,因为这种抱怨对治疗关系的描述是正确的,因此回避表面的意义和谈论其内在的含义很可能使治疗师显得不真诚。

更深入地讲,把对于工作联盟性质的真实评论看做是可以解释的移情行为,是对治疗合同中规定的患者知情和自愿参与权利的否认。正如刚开始患者可以接受或者拒绝治疗合同一样,他们在治疗过程中同样有权利建议重新检查或修改治疗合同。对于希望变更咨询时间,或者改变治疗目标,或者批评治疗师采取的治疗程序,患者可能具有很好的理由。如果患者不认同前面的这些讨论以及与治疗合同有关的问题,那么不管是否存在移情的成分,患者的所作所为都可能与工作联盟产生严重的冲突。

另一方面,维护工作联盟并不意味着在现实关系的水平上单独考虑与治疗合同有关的问题。对于前面举的对治疗关系单向性的抱怨,如果治疗师要做现实的答复,那么他将不得不说:“是的,这样不公平,所以我们以后不会再那样做了。”这样屈服于现实,会危害标志工作联盟主要特征和把心理治疗同其他人际关系相区分的解释性方法。

为了防止工作联盟受现实的影响,治疗师需要做的不是承认患者就工作联盟所提出的问题和评论是有道理的,而是需要维持已经建立起来的单向性关系从而实现治疗目标。因此,对于单向性的抱怨,治疗师可以这样回答:“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样做在一定程度上是不公平的;但是这就是我们在心理治疗中的工作方式,这样做可以给我们提供需要的信息,从而帮助你了解自己和自己的问题。”

心理治疗中的关系:移情 移情的强度、情调和表达方面的差异(1)

移情反应在所有的心理问题患者身上都会有所表现,但是它们在强度、与之相伴的积极和消极情感的平衡以及直接或间接被表达出来的程度上差异极大。对于特定的患者如何在特定的时间里对治疗关系的影响作出反应这个方面所存在的一系列的个体差异,都可以用移情在这三个维度上的差异来解释。(一)移情反应的强度

因为是心理治疗的情境引发了移情反应,所以移情反应的强度通常与治疗的次数和时间有直接的关系。如果咨询的次数和治疗持续的时间达到了一定程度,那么移情反应可能发展成为移情性神经质。当患者在治疗关系中再次表现出神经冲突的症状,其中许多源于童年期的经验,以及当累计的移情反应已经十分深入,治疗和治疗师已经成为患者生活中至关重要的一部分时,移情性神经质就发生了。由于缺乏精确的标准来鉴别移情性神经质是否出现,所以移情性神经质这个概念的应用受到了限制。移情性神经质通常意味着有强烈的移情反应,而强烈移情通常被作为是否采用精神分析或其他心理动力学治疗形式的依据。关于移情性神经质如何发展以及在治疗过程中起到了什么作用,A?库珀(A?Cooper,1987b)、利特尔(Little,1981)、里德(Reed,1994)以及沃勒斯坦(Wallerstein,1995,ch?14)都有关于精神分析观点的讨论。

一般情况下,心理治疗的次数和持续时间之间的关系和移情反应的强度完全是个人的问题。对于不约束自己的情感的人,对于可以迅速地交朋友并且不久就可以使他们变得很亲密的人以及对于更多的依靠经验而不是自我观察的人,他们更容易在心理治疗中产生移情反应。相反,那些控制自己情感的人,那些总与人保持距离而且与他人熟识之后很久才会变得亲密的人以及那些更倾向于依靠自我观察而不是经验的人,在心理治疗中不太容易产生移情反应。

诸如此类在移情倾向上的个人特征的差异,既影响到了患者产生移情反应的速度,也影响到了特定的心理治疗频率和持续时间所能产生的移情反应的强度。对于相对容易产生移情反应的患者来说,比如具有混乱或歇斯底里人格类型的患者,如果每周一次心理治疗,那么最初几个月的治疗就足以产生明显的移情反应。而对于相对不容易产生移情反应的患者来说,比如具有回避反应或强迫性人格类型的患者,每周一次的咨询只引发非常微弱的移情反应,以至于不能进行有效的解释,而如果每周进行两次或者更多次的咨询,那么几个月或者更长时间之后就有可能引发对心理治疗有益的移情反应。

很快就能全身心投入的人与投入慢的人相比,人际影响会更快地达到顶峰,而且也更容易解决,这可能也是一个相关的因素。因此,歇斯底里的患者移情反应出现的速度是很快的,虽然这种移情反应有时很引人注目,但是却有些肤浅,不够深刻,而且通过合理的解释可以较为容易地解决这个问题。相反,强迫性患者缓慢出现的移情反应,虽然通常是被默默地表达出来,但是这种移情反应的感受却很深刻,而且只有坚持不懈地解释和工作才能加以解决。前面引用过的S?约翰逊(S?Johnson,1994)、米隆(Millon,1996)、夏皮罗(Shapiro,1989)和M?斯通(M?Stone,1993)的书都详细阐述了对比人格类型及其在人际感情管理中对于个体差异的含义。另外,霍洛维茨(Horowitz,1991),穆勒和安尼斯基维茨(Mueller&Aniskiewicz,1986),索兹曼(Salzman,1968)等人的书在这一点上也提供了某些信息。

对于容易产生移情的患者来说,治疗期间每周所需要的咨询次数较少,而且总的咨询时间也较少,但是对于难以产生移情的患者来说,治疗过程中每周的咨询次数要多些,总的咨询时间也要更长些,其原因就是个体差异的存在。诸如此类的因素在最初的治疗规划中都需要加以考虑,这是因为患者明显的移情倾向有助于确定咨询的频率和治疗需要持续的时间。不过这些最初的评价并不完善,但是在治疗开始后可能就会变得较为明显。比如对一个特定的患者,咨询次数的安排可能不够,以至于无法引发移情反应,那么这种情况下咨询频率可能就得增加。

还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可能就是,有时心理治疗导致的移情反应很强烈,以至于对患者在治疗时和治疗外的有效行为能力都产生影响。在咨询的时候,这些患者可能被移情强烈地控制,以至于他们不再能够区分移情和现实,而且也不能维护工作联盟,即使治疗师竭尽所能去帮助他们这样做也无济于事。而在治疗之外,这些患者可能完全沉浸于对治疗师的幻想和沉思之中,以至于他们不能专注于通常的责任,或者不能担当通常的社会角色。

有时移情反应会变得很强烈,以至于患者会坚信移情反应是真实的,不再能在治疗的深层目标上观察和讨论这些移情,而且也不能继续承担通常的角色和责任,那么我们就说患者得了移情性精神病。通常情况下,移情导致的精神错乱使治疗师感到很棘手。患者会对治疗师表达强烈的喜爱或憎恨之情,而且还否认这种感情在现实中是不合理的;他们还会提出不可能的要求(“你必须每天都来看我,而且不能再看其他任何患者”),当这些要求得不到满足时就会变得暴怒或者灰心丧气;而且他们还报告有频繁的焦虑、思维不清晰或者自控力丧失,而这些病症都与对治疗关系的幻想和白日梦有关。

这些以及其他精神性移情的表现,意味着患者人格组织的衰退,这是因为它们包括了调节情感经验的能力和区分幻想和现实能力的下降,而且治疗进程停滞不前,还因为它们表明患者的“观察自我”为“经验自我”所占据。因此,精神性移情反应必然是心理治疗中的破坏性转折,而且必须在任何可能发生的地方和任何可能发生的时候加以预防和避免。

精神性移情反应的易感性通常源于人格缺陷,而人格缺陷在治疗开始时的评价阶段是可以确认的,而且这种易感性也应该使治疗师警惕对患者要非常谨慎地使用富有表情的心理治疗。但是有时,特别是在治疗精神紊乱的患者时,人际关系中调节情感经验和维持适当距离的潜在问题可能被人格整合中的表面现象所掩盖。强烈的移情反应的倾向可能一直会被怀疑,直到这些反应开始出现。一旦这种情况发生,更应该采用支持而不是揭露性的治疗方法,这种方法可能在治疗初期具有更好的效果。

有的患者能容忍揭露性的方法,并能从中获益,但是开始时确定的咨询频率引发的移情强度可能较强,以至于在工作联盟内难以调节。那么对于这些患者来说,有时也需要加以调整。举例来说,有一名易产生移情的患者每周接受两次咨询,这在揭露性的心理治疗中也许可以继续进行,但是却被调整为每周一次,以防止移情反应达到破坏性的强度水平。关于精神病患者移情反应的出现和解决,利特尔(Little,1981)和沃勒斯坦(Wallerstein,1967)的论文集提供了更多的信息和案例说明。对于模糊的人格组织的性质,包括具有这种条件的人的强烈移情倾向,切斯克(Chessick,1983),戈尔茨坦(Goldstein,1996),科恩伯格(Kernberg,1967),科恩伯格等人(Kernbergetal?,1989)以及罗克兰(Rockland,1992)都进行了详细的阐述。(二)移情中的积极和消极态度

每一个移情反应都包含有不同程度的对治疗师的积极和消极感情。虽然心理治疗师通常用“正移情”和“负移情”这两个简短的术语命名,但是事实上正移情和负移情的区别只涉及患者对治疗师态度的性质,而不涉及移情的任何一般特征。因为移情总是代表着对现实的曲解,而且总会产生阻抗,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所有的移情反应在本质上都是消极的。因此,正如辛格(1965,p?270-278)详细阐述的那样,“正移情”和“负移情”最好被解释为移情中的积极和消极态度。

由于以前的经历和个性的原因,患者在移情性反应中所表现出的情感态度是不同的。那些对生活中的重要人物隐藏了相当大敌意的粗暴和心存疑虑的患者很可能在移情中显示出明显的消极态度,与之相反,具有良好人际交往风格的患者倾向于主要表现出正移情。正确地辨别患者对治疗师情绪反应中的这些差异,可以提供一些线索,使患者对过去以及当前生活中其他人的积极和消极的感情达到平衡。进一步,就积极和消极的人际态度是患者心理问题的一部分这个问题来说,随着时间的推移,个人移情反应的主要基调的改变可以作为进步的标志,这种进步指的是对他人的情绪关系变得更加的平衡。

治疗师对患者的移情反应主要是积极态度还是消极态度的评定,对决定何种治疗干预最好有所指导。正移情和负移情所需要的治疗策略是不同的,这是因为负移情需要集中进行干预,而对正移情的考察与解释需要相当谨慎,只有这样才能取得好的治疗效果。(三)移情的直接表达和间接表达

移情反应在被表达的直接程度上差异是相当大的,另外,患者在移情基础上通过一些行为表达了对治疗师的积极或消极的感情,而这些行为则涵盖了从十分微妙到特别明显的整个范围。首先而且也是最间接的一种是,患者可能在行为或外表中表现出暗示性的变化,但又什么也不说。举例来说,在正移情的影响下,患者在咨询时可能提前一点到,或者在咨询结束后迟迟不肯离开,或许患者会与治疗师的接待员或秘书建立较为熟识的关系,好像要通过这种方式与治疗师建立亲密关系。他们可能衣着装饰十分考究地前来咨询,为的是引起治疗师的称赞和性兴趣。另外,他们也有可能通过身体姿势、手势和面部表情来传达他们希望与治疗师更加亲密,对治疗师更有吸引力,或者希望治疗师反应更迅速。比如身体前倾或者把椅子向治疗师的方向拉进一些,比如做一些诱人的身体移动,又比如经常欣然地微笑或点头。

在负移情的影响下,患者可能显示出相反的移情的行为标志。他们可能迟到,要求提前离开,在接待处不与任何人交流,好像是表达对治疗师的轻视或者是暗示不值得为治疗和治疗师作出像样的努力;另外,他们也可能把椅子拉得远一点或者尽可能地靠在椅子上,保持他们的身体呆板僵直,或者皱眉、嘴角下拉、摇头以及表现得闷闷不乐和不感兴趣。

其次是稍微间接的表达移情的方式。患者可能开始评价治疗师的装饰品和职业。对于装饰品来说,患者可能说他喜欢治疗师办公室的某一幅画,或者说他希望自己家里有一把与现在自己坐的一样舒适的椅子,或者说他喜欢等候室里的那些杂志,或者称赞公交车站正好在诊所的前面是多么的方便。而如果患者的移情反应主要是消极的,那么患者可能会产生许多的抱怨:“我希望你不要让这里太暖和”“到你这里来走的楼梯实在是太多了”“你知道吗,你的接待员可不够友好”“你没有把诊所开在更方便到达的地方真是太糟糕了”。不管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这种通过间接方式来表达的移情反应掩盖了患者对治疗师的真实的情感态度。

同样,含蓄地赞成或反对治疗师的职业也可以被看做是一个表达移情的间接渠道。患者可能会谈论有一个朋友曾从心理治疗中受益,或者谈论社会需要更多的心理健康专家,或者谈论倾听患者的问题并给予帮助是多么的令人感兴趣和满足。不过,患者也可能直接给出一些曾遭遇过糟糕的心理治疗的熟人的论述,或者谈及报纸上一篇质疑心理治疗有效性的文章,或者描述他们认为治疗师的工作是多么的无聊,多么的不值得去做。

通过间接评论表达的移情包含了对现实的歪曲,而与这种移情不同,直接评论可能有相当大的现实基础。治疗师的办公室可能确实暖和得令人不适,或者诊所的地理位置确实是不方便,而且在心里治疗中确实有成功和失败的案例,另外文献中也确实有关于这种治疗形式的有效性的争论。而有时这样的评论需要直接的答案,那么这时它显示的是现实关系或者工作联盟,而不是移情:“让您走楼梯我感到非常抱歉,但是电梯要到下周才能修好”(现实关系)“我不敢保证我们现在做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但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心理治疗对你是有益的,而且协议也说只要看起来有益,那么就可以继续治疗”(工作联盟)。

但是大多数情况下,对治疗师的装饰品和职业的现实的评论都会包含些许的移情成分,这需要我们加以考察。在开始确定这些评论是否包含有移情成分时,通常的方法是先问自己:“患者为什么在这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除非有合理的答案表明现在确实需要去维护现实关系和工作联盟,否则这些特别的评论都应该被认为是正移情或负移情的间接表达。

第三,与模棱两可的间接表现相反,那些相对直接的移情表现源于对治疗师的不现实的情感和态度,这是毫无疑问的,即使这些情感和态度没有被明确地表达出来也是如此。患者通常是对治疗师或者对治疗的过程作出可评定的评论(“我想知道你结婚了没有”“你的笑容很美”“我喜欢你的衣着打扮”);患者也可能报告他们关于治疗师的愉快的梦境或幻想;或者还会称赞治疗,以此来博得治疗师的欢心(“通过治疗我确实受益颇多”“你似乎总是只说那些好听的话”)。但是与此相反,那些感到消极的患者可能会挑剔治疗师的过失(“我认为你对我不感兴趣”),或者批评治疗(“尽管我花费了时间和金钱,但是我并没有发现治疗在哪个方面给我带来了好处”),另外患者也可能报告一些梦境和幻想,只不过治疗师在那样的情景下是一个敌对或被拒绝的对象。

第四,患者可能坦率和明确地表达移情态度,这是移情直接的表现方式。在坦率和明确地表达正移情的时候,患者不仅仅是通过向治疗师倾斜身体,赞美治疗师办公室的装饰,称赞治疗师的技能等方式含蓄地表达,而是直接用言语来表达,他们可能会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希望更多地了解你”,或者“我希望你是我的(父亲/母亲)(丈夫/妻子)(情人)。”而在患者直接表达负移情的时候,他们不会只是迟到,谈论他们听说过的失败的治疗,或者质问治疗师的胜任力,他们会让治疗师明确地知道,或说:“我对你感到很生气”“不管你做什么都会让我恼怒”,或者“我不想再和你谈什么了。”(四)表达的直接性和移情的有意识性

认识到移情表达在直接性方面的差异,可以帮助治疗师认清移情的表现和评估患者对自己情感的有意识程度。当移情被明确地表达出来的时候,患者对自己的感情是比较清楚的,而当移情的表现不够直接时,那么患者的这种感情可能并不在意识之中。

心理治疗中的关系:移情 移情的强度、情调和表达方面的差异(3)

下面举例来说明间接表达和对移情缺乏明确的意识之间的关系。如果事实表明患者已经有所进步,而他还在抱怨治疗毫无进展,那么患者可能认识到是他对治疗师感到生气,想以此来惩罚治疗师。但是,患者也有可能没有意识到他所表达的对治疗的消极态度是毫无事实根据的,没有意识到这实际上反映了他对治疗师的消极态度。如果患者只是泛泛地评论心理治疗的不确定性,而不评价自己正在接受的治疗,或者只是身体向后靠以增加和治疗师之间的距离,那么这时患者可能是在潜在的移情影响下,以违背他的初衷的方式在行事,而且很可能没有把行为同这种情感联系起来。

但是这并不是说,那些间接表达移情的患者永远不会意识到这种感情。假设一名女性患者穿着特别的短裙和短袖衬衣去向治疗师咨询,她很可能清楚地知道她是为了吸引那名男治疗师的目光。一般的原则是,患者的移情表现越间接,就越不可能意识到自己移情行为的含义。直接和间接移情表现的区别与临近和遥远的派生物(参看第八章)之间的区别是相似的,而且解释的指导原则也有相似之处。正如临近派生物比遥远派生物可以被更容易解释一样,在解释工作中被证明相对直接的移情表现比相对间接的移情反应更为有用。(五)无意识移情

对移情性反应还需要关注的是,在通常情况下,移情反应是怎样逐渐被觉察的。正如前面定义的那样,移情反应是患者把最初对生活中其他人的思想、情感和冲动移置于治疗师身上。当患者通过这种方式对治疗师形成了强有力的感情和态度时,这种感情和态度在治疗师面前都会或多或少地有所表现,或者又会被移置到患者日常生活中与之交往的其他人身上。因此,如果一名男性患者在咨询中对治疗师感到很生气,那么他可能在当天晚一些时候毫无理由地对妻子感到恼怒,而如果一名女性患者对一名男性治疗师产生了性欲望,那么她可能会被与该治疗师年龄、容貌或者其他特征相似的另一名男性所吸引,甚至与其发生浪漫的关系。

这种把对治疗师的态度移置于与治疗无关的另一个人的移置,我们称之为无意识移情。参看Greenson(1967),p?258-263。虽然移情既可以在治疗中被直接或间接地表达出来,同时又可以被移置在他人身上,但是通常情况下,被移置于他人之后就不会在治疗师的面前有明显的移情表现。因此,无意识移情在治疗中通常都是一种阻抗,这是因为对于患者来说,这样做就使得治疗师注意不到他们的移情态度。

为了避免这种阻抗,治疗师需要仔细观察预示着产生无意识移情反应的患者行为特征。在那些阻止移情在咨询期间出现的患者中,治疗之外的其他一些不可理解的行为,特别是当这种行为在情调上可以与那些在咨询中被认为已经表现出来的移情反应相比较的时候,这些行为或许可以为那些应该被确认和考察的移情反应的存在提供最好的线索。与此相似,如果患者在表达移情越来越直接的时候,突然不再谈论治疗关系,而是开始做一些对他们来说不太正常却似乎可以反映他们要对治疗师表达感情的事情时,无意识移情反应可能就发生了。